章節字數：4219 更新時間：12-02-02 20:48
數日後，謝梓言與紀天擎跪別了無憂，當初進穀的時候，無憂還留有一些銀兩也全數拿給了謝梓言。謝梓言依地圖上麵的指示很快的找到了出口，臨走時他按無憂的吩咐將這唯一的出路給封死了。當初看到上官母子安全無恙的進出熱河穀他也很是納悶，現在看來上官彩月早就知曉這個秘密，可他在這穀中生活這麼些年，居然從未發現這個洞口，可見它隱蔽之極。
從熱河穀到明京城要走數月之久，謝梓言與紀天擎一路從人跡罕至到熱鬧喧嘩的街道，紀天擎也從一開始的無限好奇到慢慢習慣與旁人的接觸。謝梓言發現他甚至比自己更快的融入進去，絲毫不會突兀。隻是不知為何，紀天擎中途對玉石頗感興趣，還曾問謝梓言要了些銀兩，消失了三日不知去向。那一次把謝梓言急得手足無措，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這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如果這世界上沒了紀天擎，他甚至不想再浮生於世。直到三天後紀天擎安然無恙的回到客棧，他才像放下了心中巨石般竟嚶嚶的哭泣了起來。紀天擎這才恍然知錯，在謝梓言房外跪了一夜，引來不少側目。
還有幾日便可以到明京城了，一想到可以再見到上官墨向他傾訴多年來的相思之情，紀天擎就興奮得睡不著覺。他默默的起身穿上衣衫，從白布包裏拿出一塊玉石和刻刀，小心翼翼的雕刻起來……客棧外突然一陣騷動，很快就聽到此起彼伏的人聲，似乎很多人都被吵醒。紀天擎正想出去探個究竟，突然一股強風襲麵，一個黑影竄進他的居室，他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麵目，那人便手持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子，想活命就別說話。”
耳邊響起低沉的男聲，似乎害怕說話聲音被聽見而壓抑著。紀天擎並未呼叫，雖然他心中有些驚怕，但也還不至於失態的高聲呼救。此人身形高大，蓄著一臉的胡子讓人看不清麵貌，隻是那一雙眼睛目光如炬並不像一般的鼠竊狗偷之輩。但這人一進來就以迅雷之勢將他擒住不知意欲何為？
“給我搜，別讓他跑了！”
門外有人高聲呼喝，很快便聽見桌椅被打翻的聲音，還有掌櫃和店小二求饒的哀號。男子見勢不妙，收起架到紀天擎脖子上的匕首，一翻身便跳上木床並拉下廉幔以做掩飾。
“開門！開門！”
急促的敲門聲可以聽出門外人的不耐，不等紀天擎動作門木就被一腳踹開。五六個官兵模樣的壯漢一擁而入，個個手持利器嚴正以待。紀天擎一見這陣勢就知事情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很顯然剛才那個不請自來的黑衣男人是在躲避他們的追捕。
“少主！”
眾人齊呼的同時，隻見一少年眾星拱月般的翩然而至。少年看來十七八歲，生得極為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眸含秋水讓人一見難忘。紀天擎被少年的美貌所攝全然忘了此刻的尷尬處境。見紀天擎一臉癡相，少年不禁微微蹙眉。
“我問你，剛才可否見過一黑衣人？”
少年的嗓音既輕又雅，聽著讓人有些酥麻之感。
“大膽刁民，少主在問你話，還不趕快回答!”
被官兵粗魯的一推，紀天擎這才回過神來。眼前這少年衣著華服，胸前繡有麒麟獸，特別是他頸項上的月牙吊墜在燭光下發出淡淡的光輝，讓少年看上去更加的如夢似幻。
“你剛才可否有見過一個黑衣人闖入？”
少年再問之時，紀天擎已然明了，他們要找的就是此刻躲在他床上的那位不速之客。
“我們是來捉拿江洋大盜的，此人做惡多端，欺壓良民侮辱婦女，你若見過他定要如實稟報懂嗎？”
“我……草民沒見過。草民剛才正在睡覺，突然被聲音吵醒，正要起來一看究竟，不想大人就闖進來了，草民還嚇了一跳。”
“當真沒看見？”
“確實沒有看見過！”
少年環顧四周，連房梁都沒有放過的瞧了個遍。
“還不趕快給我搜!”
“不必了，我諒他也不敢說謊，到其他地方搜，那人狡猾得很，小心中計。”
少年一聲令下眾人立即魚貫而出，紀天擎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幫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有可能是個朝廷欽犯。聽到官兵已經走遠，那黑衣人立即從床上跳了下來。
“多謝小兄弟出手相救，未請教？”
“在下紀天擎。”
紀天擎拱手道，紀天擎這才看清黑衣的體貌，些人身形高大聲音沉穩，雖然剛才的事情讓他有些狼狽，但也不折損他的非凡之氣。確實無法和作惡多端的江洋大盜聯想到一起。
“在下仇斷水。”
“天擎，天擎……”
經過剛才一鬧，謝梓言擔心了好久，深怕紀天擎一個人應付不來，所以官兵一走他就急忙的過來，希望沒多生什麼枝節的才好。可剛一走到門口就看到紀天擎與一高大男子佇立房中，不禁心頭一驚立刻警備了起來。
“你是誰？”
謝梓言低聲道，緊握手中的利劍，準備有一變動就先發製人。見有人進來，仇斷水也並未驚慌，隻見他單手一揮房門便被掌力關上。好深的內力，謝梓言暗縛，此人的武功定在他之上，若一會動武來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師兄不必緊張，這位是仇大哥。”
見房裏氣氛緊張，紀天擎趕緊解圍，不然以兩人這蓄勢待發的樣子難免動驚動剛走不久的官兵。
“仇大哥，這位是我的師兄。我師兄弟二人正準備前往明京城投靠朋友才會路經此地。”
“明京城？真是太巧了，在下也正準備趕往哪裏。承蒙小兄弟剛才仗義相救，不如送佛送到西帶在下同去如何？”
仇斷水雖然一臉的笑意，但話語中不難聽出這並不是簡單的善意請求，似乎同行之意勢在必行。
“誒，這位大哥，我師兄弟二人向來不習慣與外人相處，若大家同行，恐有得罪之處，您還是找他人結伴吧。”
這男人來曆不明且一身的武功，不知是敵是友，剛才官兵拿人找的也許正是此人，若是於他結伴上路，怕是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紀天擎江湖經驗淺，還不明白這人世險惡，對於剛剛認識的人也稱兄道弟太過親熱，這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謝梓言諸多推辭起來。
“既然如此，在下隻有得罪了！”
話音剛落，仇斷水身形一動單手擒住離他最近的紀天擎的右肩，速度之快連謝梓言都無法做出反映。
“唔……”
紀天擎痛苦的擰著眉，在巨大的力道之下他幾乎快不能直立站穩。見此情形，謝梓言不得不拔劍相向，心中卻已是混亂如麻。自他們出穀之後還頭次遇到這樣的危急情況。眼前的男人隨時可以扯掉紀天擎的整條手臂。
“你想做什麼？快放開他。”
雖然心裏沒底，但謝梓言還是未動聲色，師父曾經說過，喜怒不形於色才能讓敵人摸不著自己的真實想法，然後再伺機而動反敗為勝。
“在下並無傷害之意，隻是想要你們答應幫我混過守城的士兵，然後安全的到達明京城。”
“師兄……”
紀天擎痛苦的喊道，謝梓言甚至可以聽到他節關發出‘咯咯’的響聲。
“好，我答應你！你趕快放開他。”
見謝梓言已經軟化，仇斷水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喂到紀天擎口中，然後一拍他的胸口，紀天擎隻得被迫的將不明藥物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小兄弟，剛才多多得罪了！”
仇斷水抱拳道，剛才之舉確實情非得已，他也並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隻是不用此計，謝梓言是不會答應幫一個陌生人逃出這裏的。
“天擎，天擎！”
謝梓言心痛的扶住紀天擎，經過剛才的事情，紀天擎的手還痛得動彈不得。
“你剛才給他喂了什麼？”
“放心，一時半刻死不了人，等到了明京城解藥自會奉上。”
第二日謝梓言、紀天擎帶著喬裝一番的仇斷水有驚無險的出了城。可是仇斷水害怕追兵，於是選擇了較遠的小路。出城的時候，紀天擎才知道原來是靖王府要捉拿盜取王府寶物的賊人。但紀天擎看那仇斷水孑然一身，除了腰間掛著一個酒壺，閑來無事喝上兩口，並不像身藏珍寶的樣子。小路蜿蜒難行，好在仇斷水對這條路好象很熟悉，一路上也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謝梓言始終對仇斷水有所顧忌，很少與他攀談，但是紀天擎到很愛聽他說話。仇斷水幽默風趣且見多識廣，他去過很多地方，償遍各地美食，紀天擎每次都聽得全神貫注羨慕不已，恨不得遊曆名川，吃遍天下的正是自己。
不需多日他們就要到達明京城，不想近日來陰雨綿綿，天氣也越來越冷了起來。仇斷水怕紀天擎二人吃不消也故意放慢了行程。此時也早已入夜，他們找了一個山洞升火取暖，謝梓言由於疲累身體不適早早的睡下了。仇斷水為人謹慎，一般也都隻是打坐淺眠。紀天擎坐到火堆前毫無睡意，他從懷裏摸出玉石細細的雕刻起來。聽到聲響仇斷水也醒了過來，看著坐在火堆旁認真的身影，仇斷水也好奇，其實他早就發現紀天擎會在夜裏偷偷的起來雕刻玉石。隻是紀天擎做得這麼隱蔽，想來並不想別人多問，但他好奇得很，一個年輕人既不是靠此手藝為生，幹嘛雕龍刻鳳的？
“紀兄弟！”
身後突然響起仇斷水的聲音，紀天擎嚇了一跳，想收回手裏的東西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得拿著玉石和刻刀，有些尷尬的看著一臉笑意的仇斷水。
“紀兄弟，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仇斷水指了指紀天擎手裏的東西，又在紀天擎旁邊坐下。
“我……我在刻一條玉龍。”
“玉龍？”
紀天擎從白布包裏小心的拿出一塊鳳玉遞給仇斷水看。
“師兄說過，龍鳳玉本是一對，我看這鳳玉形單影隻，我就想刻一枚龍形的玉配正好可以湊成一對。”
“原來是這樣……”
紀天擎擦了擦鳳玉又重新將它放回白布包裏，仇斷水似乎也看出了些什麼似的大笑了起來。仇斷水很愛笑，他每次大笑的時候，紀天擎都覺得仿佛快被震破耳膜了，也許是聲音太大，謝梓言不安的翻了個身，紀天擎見了立即對仇斷水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仇斷水這才不好意思的連忙收了聲，但眼裏的笑意確絲毫沒有減退。
“你是想刻對龍鳳佩送給心上人吧？”
“仇大哥，我……”
被說中了心事紀天擎紅了臉，幸好橘色的火光替他掩飾了臉上的羞澀之情。
“是怎麼樣的姑娘，說來聽聽。”
見紀天擎有趣的表情，仇斷水故意逗他。
“他……我們隻是小時候見過一麵，他說過要回來找我，可是過了許多年，他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成長什麼模樣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上一麵。”
紀天擎努力的在心目想要勾畫出上官墨現在的模樣，可是除了那小小的身影和俏顏，他什麼也想不出來。看出了紀天擎的挫敗，仇斷水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你和她若是有緣定會再見的，今日不知明日事。來，喝上一口，正所謂一醉解千仇嘛。”
仇斷水取下腰間的酒壺拋到紀天擎手上，紀天擎考慮了一會擰開塞子便仰頭豪飲，沒想到烈酒入喉竟嗆得他說不出話。仇斷水見了又是連聲大笑起來，等紀天擎喘過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也同仇斷水笑作一團。
“天擎，醒醒，天擎……”
“師兄？”
紀天擎揉著惺鬆睡眼從地上坐了起來，天色已經大亮，昨夜升的火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
“仇大哥呢？”
環顧四周也沒見仇斷水的身影。
“誰知道呢？也許早就走了，天擎，你快些起來，我們也得趕路了。那姓仇的帶著我們繞了這麼一大圈，不然我們早就應該到明京城了。”
謝梓言心中還是憤慨，與這樣一個不明不白的陌生人逼著同行數日，那天他喂給紀天擎的藥，不知有毒沒毒，一聲不響的就消失無蹤了實叫人心中不快。可紀天擎卻還樂觀的說，也許仇斷水給他吃的仙丹，不僅強身健體還能長生不老。謝梓言哭笑不得，但又趕了五六天的路也沒見紀天擎身體有什麼異樣，謝梓言才漸漸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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