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94 更新時間:12-03-05 21:08
回過頭來,水冰才發現來的人居然是靳大夫,他推著輪椅往這個方向過來,看到水冰也沒有驚訝,也沒有躲閃。
“這裏的夜色最是幹淨了,但是卻不是最美的。”
水冰低著頭,瞪大眼睛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你知道哪裏的夜色最美嗎?”
水冰搖搖頭,大和王朝她並不熟,在她眼裏哪裏都差不多。
“是草原,就在北狄。”靳大夫的眼睛注視著遠方,那裏什麼都沒有,隻是濃濃過的夜色和不見盡頭的黑。
“那裏,很美嗎?”
“聽說很美。”
“你沒有去過?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裏是雄鷹翱翔的地方,我隻是個廢人而已,向往罷了。”
他的臉隱在月光下,水冰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依舊那麼冷淡,還是帶有諷刺,還是自嘲,因為他的聲音還是單調的平靜,但是,水冰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聲音,透著幹淨,夾帶著通透。
“草原~~~縱馬馳騁確實是件快樂的事。”水冰也沒有去過草原,那種遼闊、自由的感覺也沒有感覺過,“有機會,一定要去。”
靳大夫並沒有在說話,而是想要轉身離開。
“你,為什麼會來這裏?”水冰一開口自己也嚇了一跳,她,這是在幹嘛,這個人又不會回答。
“睡不著出來吹吹風而已。”
“我指的不是這個。”反正一句也是問,豁出去了。
“這裏有一處溫泉,我每年都會來泡一泡,好讓我的腿不至於全廢。”
“它能治你的腿嗎?”
“我的腿已經治不好了,隻不過是讓它不變形而已。”
水冰像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但是那人卻全部都回答了,今晚的他和白天很不一樣,似乎親切一些。
“那,關於巫術,你知道多少?”
“巫術?不知道,我從未去過巴戎族,那裏的人和巴洛他們不同,很怕生。”
“這樣啊~~~”
“很晚了,該回去了。”
水冰看著獨自離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直至不見。他說他不懂巫術,沒有去過巴戎,那麼就是沒有對自己下什麼巫術之類的東西了。可是,自己陣子的異常又是為何呢?
看來對於水冰來說,今夜又注定無眠。
“水公子,你看,這就是我們養的蠱。”
“為什麼給我看這個?”早上吃過早飯巴洛就叫水冰等他,要那些東西給她看,居然是他們養的蠱蟲。
“你來這裏不就是想看看這個嗎?要是沒看到多遺憾,給。”巴洛將用藤條編的小盒子直接塞到水冰的手裏,示意她看。
水冰隻好打開盒子,裏麵隻是躺了一隻普通的小白蟲,和那日從暮連星身體裏逼出的不太一樣,這蟲有些透明,但是裏麵似乎又有一絲線,而且一動不動,像是死掉了一樣。
“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嗎?”
“身體裏有一條線。”
“哈哈,已經不錯了,但是那不是線,是體紋。”
水冰的眼裏透出疑惑。
“蟲總是會有,但是真正用得到的是在有嬰兒出生的時候,那是取嬰兒的指尖血來養蠱,這蠱才會認主。”
“這線就是血絲?原來如此,還真是神奇。”平日從書上讀到關於蠱蟲的內容,總是一知半解,也未見過真正的蠱蟲,就連那次醫治暮連星也是下了狠心,如今真正見到還是被它的神奇所感染,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蟲子,和人比起來渺小至極,居然決定了人的生死,甚至於操縱人的思想,水冰此時隻覺得它是如此的可怕。
水冰蓋好蓋子,還給了巴洛,“多謝。”
“在我們看來最普通不過的東西,居然讓外麵的人避之如蛇蠍,足以想象那些人都用它來幹些什麼了。”
“這些都已經改變不了了。對了,聽說你們族裏大婚時還會用到蠱,這個可以看嗎?”
“這個~~”巴洛的臉是紅了嗎?是她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嗎?
“巴洛,你可以不用說的。”
“他不說是因為他不好意思了。”瑪雅從門外跳進來,盯著自己哥哥的臉,“真臉紅了?哥哥羞羞。”
水冰看著這兩兄妹跟倆活寶是的,“為什麼呀瑪雅。”
“哦,那是因為~”
“瑪雅!”巴洛及時打斷了瑪雅的話,把她退了出去,“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那個,水公子,蠱你看過了,我就先走了。”拉著瑪雅就離開了房間,留下水冰一個人。
“主子?”飛廉進來就看到主子好像在笑。
“東西準備好了?”
“是,我們來的時候東西帶的很齊,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
既然來了,沒有白來的道理,蒼梧山被叫做神山,就是因為山上有奇珍異寶,尤其是‘無名’這種讓人頭疼的仙草。
“哦,對了,文狸找到了嗎?”
“沒有,它一直沒有回來,要不要我和雷師在去找找。”
“不必了,就算是老虎也傷不了它,等她玩兒夠了救回來了,我們先走吧。”
“唉?你要出去嗎?”瑪雅和巴洛追鬧,並沒有離遠,看到水冰和她的兩個侍衛一起從屋裏出來,很好奇的過去。
“恩。”
“去哪裏?”
“巴戎族。”
“什麼?你要去那裏幹什麼?那裏的人好奇怪的,總是穿黑黒的衣服,哪像我們穿得好看。”瑪雅她們確實穿的很好看,紅黑色的布衣穿在她身上很是俏麗。
“我隻是想見識一下巫術。”
“那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有什麼好見識的,你們不要去了。”
“他們很凶殘嗎?”
“那倒沒有,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和巴戎族從不來往,隻是哥哥時常會和我說說,他說那裏的人不愛講話,總穿黑色的衣服把自己抱起來,嘴裏念念有詞的,跳的舞都很奇怪,蹦來蹦去的。”
水冰知道瑪雅這個小丫頭肯定是誇大事實了,但是大部分還是可信的,不喜外人這點她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和師傅在深穀中也待了不少年,不喜歡外人打擾。
“既然他們不凶殘,那就沒什麼可怕地了。”
“不是,不是,唉,你怎麼就不聽我的呢,不行,我要告訴哥哥去。”
“唉!”水冰沒有攔住瑪雅,小丫頭跑得比誰都快,看來水冰想走是要有些不容易了。
“主子,我們還走嗎?”
水冰坐回屋內的椅子上,“還走的了嗎?”
果不其然,巴洛去而複返,看到水冰還坐在屋內,放緩了腳步。
“水公子居然留了下來,看來是在等我了。”
“不辭而別的確有失禮數,是我考慮的不周到,多虧瑪雅的提醒。”
“是嗎?瑪雅和我說,水公子想要去巴戎那邊,是為了巫術。”
“沒錯。”
“看來公子巫蠱真的很感興趣,但是我和瑪雅一樣,不同意你單獨去。”
“理由。”
“巴戎族人確實不是什麼凶殘的人,但是他們住的地方卻有些不安全,就算你懂些醫術功夫也不見得進得去,因為他們住的地方有泥潭,不熟悉路的人會深陷其中,就此喪命,所以水公子還是不要冒險了。”
原來如此,水冰看著急忙趕來的巴戎和擔心著自己的瑪雅,心裏充滿了感激,“你們這兒的人都這樣嗎?”
“什麼樣?”瑪雅瞪著好奇的大眼睛。
“沒什麼,既然如此,看來我是無緣了。”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我倒是可以帶你去。”
“真的?”
“是啊,但是最近不行,過幾日吧。”
巴洛是水冰至今為止遇見的最真實,最大方,也是最真心的人了,大概是這方水土才養育的出這樣的人吧,“多謝。”
“謝什麼,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
水冰當然知道巴洛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那樣的性子,比起自己還不如,居然還有肯和他做朋友。
“巴洛,關於‘無名’你知道多少?”
“無名啊,”巴洛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閃躲,但是水冰卻沒有注意到,巴洛也很好的演示了過去,“它也是長在巴戎族的境內,隻知道它是療傷聖藥,甚至有起死回生的用處,不過巴戎族的人為了換一些東西,確實采過它,但是無名不僅難找,而且近百年才會有一顆,所以極為少見。”
“那你知道它的用法嗎?”
“這個,我不知,好了,若是你真的想知道,等到巴戎在問他們不是更方便。”
水冰想了想,“也對。”
“難得來一次,我叫瑪雅帶你出去看看,那丫頭雖然頑皮,但是這山裏已經被她玩了個遍,沒有她找不到的地方。”
“好。”
水冰答應之後就後悔了,這瑪雅豈止頑皮,簡直就是聒噪,一路上嘰嘰喳喳,就算是一棵草也有故事來曆一般,水冰自小身邊便沒有女孩子,即使是暮葉和杜若也是大家閨秀一般的溫柔可人,哪見過這般囉嗦的,也隻能說她是天真活潑了。
“我和你們說啊,這蒼梧山可大了,你別看現在它這麼豔陽高照,暖暖活活的,冷的時候,即使呆在火裏都受不了。”
“難怪你們必須準備過冬的物品。”
“是啊,這裏冬天要冷死的,早些年凍死不少寨子裏的人,後來還是爺爺主張的,還聯係的巴戎族,大家想的辦法過冬。”山上的路很不好走,陡峭崎嶇,但是瑪雅確實樂在其中,一點都不覺得累,水冰底子好,加上小巧靈活沒什麼不變,隻是可惜了跟來的飛廉,身材高大,路上吃了些苦頭。
“瑪雅,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去我的秘密基地,那裏開滿了桃花,如今是五月,正好可以吃到熟了的桃子。”
“簌簌。”不遠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瑪雅沒有注意到,但是水冰卻已經注意到,看過去明顯發現了一節小尾巴,好吧,就是失蹤了的小家夥。
“唉?你怎麼不走了?”瑪雅看著停下了的水冰。
“哦,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你是個男孩子,怎麼這麼沒用。”瑪雅嘟著嘴看著水冰,眼裏的鄙視表露無疑。
水冰沒有辦法的聳聳肩,“沒辦法,這樣吧,你帶飛廉去,采回來,我就在這裏等你們,不然我走一會兒又累了怎麼辦。”水冰不得已隻好把自己說的要多沒用就多沒用了。
“你,真是沒用,剛剛看你走的挺輕鬆地。”
“這樣也好,主子就在這裏等著吧。”飛廉適時的打斷了瑪雅,一路上他也見識了小丫頭的說功。
“你就慣著你的主子吧,那好,你在這兒等著,不要亂走啊,迷了路就麻煩了。”
“知道了。”快走吧。
看到瑪雅和飛廉越走越遠,水冰鬆了一口氣,回過頭時,小家夥卻已經不見了。
“文狸?文狸?”水冰順著剛剛的方向一路找過去,小家夥去哪兒了,難不成剛剛是她看錯了,聽說這山上也有不少小狐狸。
水冰還是沒有放棄,小家夥離開太久她心裏也不安寧,越走越遠,竟聽見有水聲,雖然很微弱,但是卻沒能逃過耳尖的水冰。
水冰不由自主的往哪個方向走去,心裏隻是覺得,不得不去,那裏有什麼在等著她。
在後來的日子,水冰想起當時的想法隻覺得後悔的想把自己殺了。
當水冰撥開最後一棵樹枝之後,看到的是雲霧繚繞一般的仙境,其實隻是一池溫泉,在群樹環繞下,映的青翠,霧氣之後隱約有一個身影,朦朦朧朧。水冰此時忘記了危險,忘記了一直以來的警戒,隻是想走近再走近,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樹枝,驚醒了似乎在熟睡中的人。
“誰?”低沉暗啞的聲音,透著初醒的儂音。
這個聲音水冰在熟悉不過了,那麼平淡的,沒有音調的。
“是你?”終於看清來人的靳大夫眼裏有些許驚訝,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這是水冰沒見過的樣子。
他和水冰就這樣對視著,水冰忘了男女授受不親,忘記了移開視線,靳大夫忘記了穿衣,忘記了自己的冷漠。
“簌簌”又是一陣聲音驚醒了兩人,水冰急忙移開視線,低頭看著地,這時一個東西朝她跑過來,要撲進她的懷裏,抱住了才發現是文狸,小家夥撒嬌一般的死命的往水冰的懷裏蹭,此時的水冰被一連串的事情搞得身子發僵,腦子還沒有緩過勁來,隻是本能的抱住文狸。
水冰的身後響起了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靳大夫在穿衣服,水冰此時的臉倒像是剛泡過溫泉一樣,紅的明顯。短短的時間,卻是水冰過過的最艱難的時間,腦子裏在胡思亂想著,又想不出什麼。
終於挨到後麵沒了聲音,水冰又不知道該不該回頭。
“你怎麼在這裏?”靳大夫看著快把狐狸勒死的水冰,知道剛剛一幕似乎是嚇到她了。
水冰回過頭,看著已經穿好衣服的靳大夫穩穩的坐在輪椅裏,很奇怪。
“你,是怎麼上來的。”他的腿不是已經~~~難道?“你會武功?”
“恩。”
“這樣啊。”難怪,難怪上一次他握住自己的時候,她感覺到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上居然有厚厚的繭。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水冰吱吱恩恩的不知道怎麼說,看著懷裏的文狸才想起來,“我是來找它的。”舉起文狸向他示意,文狸眨著天真的大眼睛,很是無辜。
“你的小狐狸一直沒在你身邊,原來是逃出去玩了。”
“是啊。”水冰有些訕訕的點頭,“原來你就在這兒泡溫泉啊。”
“這是一座藥泉,對身體有好處。”
“是嗎?”
又是沉默,再一次的沉默,水冰自小便不會與人交談,也懶得去聊,此時卻很想想一個話題結束這莫名的尷尬。
“我們回去吧。”終於還是靳大夫開了口。
“啊?恩。”淡定淡定,水冰十分瞧不起自己現在的樣子,甚至於一直以來的反應,盡管表麵上裝的沒什麼,但是隻要是細心的人都看的出來她的緊張。
“這邊。”靳大夫在前麵帶路,他走的是一條比較平坦的道路,應該是巴洛為他打理好的,水冰在他身後糾結著,要不要去幫他推車,但是手腳卻先她一步有了行動,她放下懷裏的文狸,手已經把在輪椅上了。
“這樣快一些。”水冰慌忙間為自己找了個理由,靳大夫沉默的默許了。
一男一女還有一隻狐狸,就這樣走在崎嶇的小路上,樹林裏很是安靜,安靜的可以聽見心跳,水冰終於平靜下了心情,又好像是在推車之後心情自然而然的平靜了下來。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瑪雅的囑托,忘記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疏離冷漠,現在的水冰隻想靜靜的享受此刻的時光,不管眼前的男人是誰,有什麼來曆,隻因為他給了自己一直以來尋找的東西-----安心。
曾幾何時,水冰經常從夢中驚醒,隻是因為想不起的過去,即使她想忘記,也躲不過夜夜噩夢的糾纏,如今有逃不開宿命的安排,令她頭痛的身世,讓她無奈地時局。
在穀中的生活雖然簡單愜意,但是每日想的都是變強大,變強大,因為心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隻有強大起來才可以守住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每日都那麼緊張,那麼迫切的渴望長大。
離開穀中,不得不麵對醜惡的真相與事實,讓水冰無比的厭惡自己。
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寧靜下來?
直到那日,是他的聲音讓水冰感到安心嗎?還是那種世外人的閑適與平靜讓她欣羨?總之,自那日後,水冰的而一切異樣都是因為這個人,這個坐在輪椅裏依舊掩不住風華的男子,若是他站起來該是怎樣的而氣宇軒昂?水冰想象不到,她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心。
是的,沒有心。水冰看不到他的情緒,看不到他的變化,永遠一副表情,一個聲調,他不冷漠,他也不溫柔,像是活死人一般。
但是讓水冰疑惑的是,他偶爾會直視她,那種深深的注視,像是用生命在感悟你,這樣的眼神讓水冰心驚,也讓她迷惑。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小心!”靳大夫突然低喊一聲,但是已經晚了。
就在水冰腦子裏亂想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她自己腳底下的毒蛇,毒蛇正要襲擊水冰卻被輪椅上的人發現,靳大夫提醒了水冰,但是已經來不及,水冰回身的時候剛巧被咬到,一痛之下站立不穩,向後倒去,靳大夫身手去拉她,不想也被帶起。
偏偏兩人身後是個陡坡,靳大夫抱住水冰一路滾了下去,此時任兩人身懷武功,也來不及反應。
人有旦夕禍福,兩人怎麼也想不到,陡坡之下的竟是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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