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647 更新時間:12-01-14 11:07
第二章罪孽之火
其實,當年轟動全城的殺人案件,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經過。
當初白昱被父親強行送出國,蘇子成以為再無也無緣相見,恰巧這時莫道然找到他。愛過那麼兩次,蘇子成的心已經遍體鱗傷,千帆過盡後,隻想找個人陪著度過漫漫長夜,便答應和莫道然重新開始。
出事的那天晚上,他把家裏的鑰匙交給莫道然後,就獨自來到機場附近的天台,當作最後一次向白昱道別。可後來莫道然的病又犯了,他發瘋似的到處找蘇子成,但無論怎麼樣也沒辦法找到。最後他厭不其煩的撥打電話,但蘇子成堅持不肯回來見他,最後還索性把手機關掉。
當時蘇子成並不知道莫道然的病情,更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刺激他,讓他本來就不安穩的情緒一下失控。莫道然拿著鑰匙準備回家等他,可走到附近時,在街道上碰到離家出走的雷烈。
後來的事,簡直就像曆史重演,莫道然把雷烈帶回去。恍惚中,這個孩子仿佛就是當年被他撿回家的蘇子成,那麼地青澀純真,然後莫道然抱住了他,同時也嚇壞了他。男孩的掙紮和反抗,還有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都讓莫道然變得更加瘋狂,瘋狂到連他自己也不能想象的地步。
然後,悲劇發生了。
當莫道然的神智清醒過來時,雷烈已經衣杉不整地躺在地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被他活活掐斷了呼吸。當程逸接到電話趕來,屋裏淩亂不堪,莫道然已經昏厥在牆角。
程逸震驚過後,第一念頭就是要保護莫道然。於是他從冰箱頂拿把水果刀,用毛巾包著自己的手,從刀柄上方一點點的把刀刃壓進男孩的胸口裏。雖然那時雷烈已經死去,可程逸仍有種殺了人的感覺,他草草的檢查一遍現場,確定沒留下證據後就匆忙帶著莫道然離開。
程逸把莫道然鎖在房間裏,做好頂罪的準備,甚至連口供都已經想好。他沒有在刀上留下指紋,隻是希望能爭取些時間,打算安置好莫道然就去自首,但沒想才過兩天,報紙和電視都播放了抓到嫌疑人的新聞。
劇情發展撲朔迷離,程逸以為是上天的眷顧,讓他能有機會繼續照顧莫道然,可過了很久才知道,原來這是懲罰。
十五天對很多人來說是個什麼概念?半個月,或者兩星期。但十五天對楚凡來說,漫長得猶如幾萬個光年,足夠讓地球毀滅又再次重生。
小孟、麗姐、雷彥、白昱聚集在一起,每個人的麵色都很凝重,楚凡更是垂著頭,許久都未有人發言。因為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此時咖啡廳裏並沒有多少客人,連侍應也精神不振,歡迎光臨四個字說得有氣無力。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小孟打破了沉默,大聲地對所有人說:“你們都再想想,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必須盡快找到成哥。”
“能做的我都做了。”麗姐煩躁地撚滅煙。
“我也盡力了。”雷彥聳聳肩膀。
“我已經把懸賞金提高到兩百萬,可這幾天來一個電話也沒接到,看來綁架他的人不是為了錢。”白昱無奈地說。
“楚凡,你確定成哥是被綁架嗎?”小孟問。
這時,眾人的視線聚集到楚凡身上,才發現他原來已經睡著了。白昱氣衝衝站起來,抬起腳朝著他踹過去,巨響過後,楚凡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混蛋,你竟然還睡得著?”白昱瞪著他。
楚凡不分日夜的四處奔波著,這半個月來連床也沒沾過,剛一坐下,就控製不住沉重的眼皮。可白昱的一腳,讓他受到驚嚇之餘,怒火不可抑製地湧上心口,剛從地上爬起來就撲過去。
頓時,尖叫聲四起,在本來就空曠的咖啡廳裏回蕩。楚凡和白昱扭打著,誰也不手下留情,狠狠地攻擊對方的臉,嚇得小孟迅速把麗姐拉遠一點。他們的破壞力驚人,桌子和椅子都被撞得歪歪斜斜,瓷瓦破碎的聲音陣陣傳來,連收銀台上的招財貓也不能幸免。
“住手!別打了!”小孟想衝上去又不敢,隻能喊:“雷彥,快阻止他們!”
雷彥在一旁冷眼看著,說:“不關我的事。”
然後他找個遠離戰場的位置,抱這個手臂欣賞那兩人打得你死我活,任小孟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麗姐歎口氣,也走到雷彥身旁,點了根煙不慌不忙地吞吐著。
咖啡廳裏的侍應都是女生,除了尖叫也別無他法,楚凡平時看似挺斯文的一個人,這會已經壓在了白昱身上,一下就打得他鼻血直流。白昱痛叫聲,用膝蓋不停撞著他的小腹,然後又反壓到楚凡身上,握緊拳頭拚命地報複。
這場架一直打到警察趕來,硬是把他們分開才結束。坐上警車時,白昱捂著仍不停流血的鼻子,楚凡眼角腫得像個雞蛋,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又飛快地把視線轉開。
“走吧。”雷彥站起來說。
“去哪?”小孟傻呼呼地問。
“先去警察局,再去醫院。”麗姐在後麵說。
楚凡和白昱原本就沒有深仇大恨,打完架氣也消了,被警察以私下鬥毆的罪名狠狠訓斥一番,賠償咖啡廳所有的財物損失後,就被雷彥保釋出來。到醫院後,小孟仍心有餘悸的看著護士給他們上藥包紮,沒想到這兩人反倒合好如初,相互取笑著對方狼狽的樣子。
“等等。”走出醫院時楚凡叫住雷彥,說:“有件事要你幫忙。”
雷彥挑挑眉毛,靜靜的等待著下文,因為他猜到,楚凡既然開口求他,必定不會是件容易辦的事。
程逸是大少爺沒錯,可他卻不是信男善女,雖然和一般囚犯有著不同的待遇,但本質上,他和這些罪犯並沒有區別,甚至是更為凶狠殘暴。他總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自從上次把在洗澡房偷襲他的兩個人打得體無完膚後,監獄裏更沒人敢惹他,連獄警也都盡量選擇不去得罪他。
可這天,出現了反常的現象。
“七二五八,過來,獄長有事找你。”從飯堂出來時有人對他說。
“沒空,我要去午睡。”程逸連頭也沒回。
可是往常這些不想生事的獄警截住他,態度強硬的用警棍抵著他的後背,一前一後的把他押到獄長的辦公室裏。可奇怪的是,辦公室裏並沒有人,獄警用手銬把他鎖在椅子上,就立刻退出去。
程逸也察覺到不正常,可他除了靜觀其變外別無他法,想來,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如此狼狽。沒多久,門被推開了,走進來兩個男人,一個是楚凡,另一個他並不認識。
“楚大律師,看來你還有點本事。”程逸咧著嘴笑。
可楚凡並沒有心情和他打哈哈,拽住他的領子就問:“你知道蘇子成在哪裏對不對?快告訴我。”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程逸冷笑著。
楚凡鬆開手,努力控製好情緒後說:“拜托你,一定要告訴我。”
“嗯,態度不錯。”程逸看了他一眼,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很遺憾,因為我不記得了。”
楚凡暗暗咬著牙,還來不及發作,程逸已被身旁的人踹飛,椅子撞到辦公桌上,文件和雜物散落一地。
“快說。”雷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這一腳踢得不輕,胸口像被大鐵錘砸了下,連呼吸都有作痛的感覺。雙手被反銬在背後,程逸倒在地上依然笑得不可一世,仿佛根本不把他們看在眼裏。果然,他的表現惹惱雷彥,緊接下來胸口捱了一腳又一腳,整個人被踢到牆邊,直到他吐口血暴行才停止。
楚凡雖然不讚成雷彥的行為,可在關鍵的時期他顧不了那麼多,憑程逸的身份和背景,要在監獄裏見他一次並不容易。他把程逸扶起來,檢查下他的傷勢後,又掏出手帕幫他擦幹淨嘴角的血絲。
“怎麼?你們打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程逸不屑地道。
雷彥看著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厭煩地蹙起眉頭,走上前去打算再給點教訓,卻被楚凡阻止了。
“程逸,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猜到一些事情。”楚凡歎口氣,蹲在他麵前認真地說:“你說自己不是當年殺死雷烈的真凶,但當初卻在案件開審前綁架我,那麼理由隻有一個,你在袒護真正的凶手,我猜得對不對?”
程逸驚訝的看著他,卻沒有回答,而雷彥卻震了下,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
“我隻想救蘇子成,所以我能向你保證,絕對會不傷害任何人。”楚凡說。
“保證?你拿什麼保證?”程逸已不像剛才那麼平靜。
“我發誓,我隻是想救人而已,所以,請你告訴我吧。”楚凡真切地懇求著。
從監獄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楚凡通知警察莫道然所在的地點後,正打算喊雷彥開車送他過去,卻沒想到剛轉過頭小腹就被揍了一拳。
他吃痛的倒退兩步,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並不是有心瞞著你,隻是我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確。”
雷彥狠狠地瞪他一眼,算是接受了道歉,然後打開車門坐進去。他的力量驚人,楚凡要捂著肚子,忍著痛才能坐進車裏,可門還沒關好,白色的寶馬已經像箭般飛馳而去,一眨眼就不見蹤影。
因為很長一段不間斷的服用安眠藥,蘇子成的身體已經越發虛弱了,最近的這幾天,還經常會有耳鳴和頭疼的現象。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不省人事,偶爾醒來,也是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既不願意看身旁瘋言瘋語的莫道然,就隻能選擇望著天花板或者閉上眼睛。
“來,把牛奶喝了。”莫道然托起他的身子說。
“不,我不想再睡了。”蘇子成有氣無力地答。
莫道然卻像哄孩子般摸著他的頭:“你乖,喝完牛奶快睡吧,睡著時的小成最迷人了,會乖乖的躺在我的懷裏,讓我可以一直抱著你。”
蘇子成心裏酸酸的,他感覺到莫道然是真的愛他,但也是真的怕他。因為在清醒的時候,他總是用很多方式指責他犯過的錯,哪怕隻是一個充滿心痛和指責的眼神,也讓脆弱的莫道然無法承受。
好半晌,蘇子成才開口:“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睡得很多,可我總感覺好累,仿佛再睡下去會永遠醒不過來。”
“不會的,隻是安眠藥而已……”莫道然輕聲地說。
“就一天吧,別再讓我睡了。”覆上他的上,蘇子成露出笑容說:“我其實想和你聊聊天,那麼多年了,一定發生了不少事,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小成,小成…你不要恨我……”莫道然抱緊他,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哭泣。
“我不會恨你的,永遠。”蘇子成說。
當年是這個男人救了他,是這個男人給他一個家,所以,蘇子成即使是不再愛他,也不會恨他。他無法厘清自己對莫道然的感覺,憐憫他的癡情,心疼他的脆弱,又不忍看他陷在痛苦的旋渦裏無法自撥。
“告訴我,這些年你過得好嗎?”蘇子成柔聲問。
“不好,每次想到小成的時候都會很痛。”莫道然指著心口說,然後又挽起了袖子:“為了減輕心裏的痛,我隻好這樣做,你看,這些全是我想你時留下的記印。”
本來就瘦得皮包骨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傷口,有些是被利器造成,有些則是被牙齒咬傷的痕跡。看著那條找不出一塊完好肌膚的手臂,蘇子成痛苦地咬住唇,眼眶漸漸發紅。
他費力地用手掩蓋住那些斑駁的痕跡,顫聲說:“何必呢…如果我讓你那麼痛苦的話,忘掉不就好了。”
“我忘不掉,也不舍得忘掉。”莫道然說。
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蘇子成沒再出聲,他感覺得到,這個男人已經瘦得可怕,一根根的肋骨硌得他的後背很疼。
在這個曆史久遠的城市,有聳入雲端般的摩天大廈,也有不少五六十年的舊樓房,有琳琅滿目的行人街,也有狹隘交錯的巷弄。近年程氏企業收購這片城郊的舊區,這裏大部分都是準備拆遷的危樓,街道四通八達,可門牌號已經模糊不清。
而程逸所說的地方,正是當年位於舊區裏的水族館,但由於他並沒有記下門牌號,所以隻能沿著街道一棟棟樓的找。天黑的時候,隻有稀疏的燈光亮起,許多店鋪早就關門大吉,這片舊區靜得猶如是死城。流浪的貓狗們躲在暗巷裏,泛著綠光的眸子盯緊這些外來的客人,盡管警察一再小心低調的搜索,可還是驚動了它們。
楚凡和雷彥也加入搜索的隊伍,他們一個為了愛,一個為了恨,倒也都是幹勁十足。舊區裏還住著些窮人,他們在自家陽台上掛滿橫額,用鮮紅的油漆在橫額上鞭撻無良的地產商,遠遠看上去,那些大字紅得觸目驚心,像血。
這天夜裏,蘇子成是被嗆醒的,他捂著嘴咳嗽,難聞的燒焦味充斥著鼻腔。熊熊的火光照亮視線,他轉過頭,就看到莫道然慘白的臉,還有那雙隨著火苗一起燃燒的眼眸。
“咳…著火了,快走……”蘇子成推推他。
可莫道然卻摟緊他的腰,喃喃自語地說:“他們來了,他們要搶走你,小成,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誰也不可以分開我們,誰也不可以……”
“是你放的火。”蘇子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可以分開我們…不可以……”莫道然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雖然渾身還是沒什麼力氣,但沒再受藥物的影響,蘇子成已經能自行坐起來,他打了莫道然一個巴掌,然後又粗魯的揪著他的頭發,把他的臉拉近自己眼前。
“莫道然,你給我聽著。”蘇子成的眼睛比火焰還明亮,他喊:“快給我走!”
“不!我和小成死要在一起,絕不分開!”莫道然歇斯底裏地大叫。
煙霧越來越濃,呼吸也漸漸困難,蘇子成用枕巾捂住他的鼻嘴,大聲罵:“其實我一點也不想死,更不想跟你死在一起!快滾!這條命就當我還給你,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聽到他悲憤交加的怒吼,莫道然像被電擊般顫栗了下,剛才還瘋狂的神情漸漸收斂,癡癡傻傻的抹著蘇子成被嗆出的淚花。
“小成,我……”莫道然茫然地看著猖狂的火舌。
“聽到沒有,咳…快滾…滾!”蘇子成又動手推他。
莫道然像醒悟過來般,將他的手臂掛在自己單薄的肩上,用力撐起兩個人的身軀,說:“小成,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丟下你的。”
知道莫道然的固執程度,蘇子成隻能點點頭,盡力配合的行動。可水族館裏本來就堆滿雜物,不僅阻礙他們逃生,同時也加速火勢的蔓延,才一會兒,溫度已經高得難以承受。
好不容易下到閣樓,卻沒想到也是一片火海,半個人高的樓梯扶手被燒成火炭,斷裂後沿著階梯滾下來。蘇子成使盡全身的力氣,把莫道然推向前,下一秒,扶手已經砸到他的身上,然後整條樓梯在眼前倒塌。
“小成——”莫道然淒厲的聲音回蕩在火海中。
被莫道然軟禁的這些天裏,蘇子成沒有反抗,沒有試著逃跑,是因為他想拯救這個男人。他不惜以身犯險,也想把莫道然一點點從黑暗的旋渦中拉出來,到最後,即使拯救不了他的心,但救了他的命,也算如願以償。
“快走……”蘇子成最後的囑咐輕不可聞。
在後背被重擊的那一刻,在被樓梯掩埋的那一刻,他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再見到某個人,不能再親口喊他楚飯飯。
他曾經想過,如果楚凡終有一日結婚,他會捧著紅色的玫瑰,到禮堂上嚇他一跳。然後,他會把玫瑰送給那位幸運的新娘,笑著祝福他們,然後用最瀟灑的姿態退場。
可是,隻怕再沒這個機會。
不用再尋找,黑夜已經被照亮。當所有人趕到現場時,火焰化身成為惡魔,張開血盆大口將整棟舊樓吞噬,燃燒的時候發出劈啪不停的響聲,仿佛是它正用利齒撕咬著獵物而發出的。
零碎的物件偶爾墜落到街道上,懲奸除惡的警察在此時毫無用武之地,隻能在通知消防局之後幹等著。本來像死城般的舊區,因為火災而沸騰起來,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合到一起,為這個被人們拋棄的地方添上些活力。
向來波瀾不驚高級軍官雷彥,仰起頭瞪大眼睛,向來平靜而冷漠的麵具在眾目睽睽之下破裂。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楚凡,連想也不想就往衝進去,雷彥連忙拽住他,卻沒想到這時楚凡竟然力大無窮,一下就把他撞得倒退幾步。
等雷彥站穩腳跟時,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火海裏。
“這人是不是瘋了!”
“怎麼連命也不要了,那麼大的火不被燒死也會被嗆死的。”
在旁的人紛紛驚叫,雷彥大喝一聲閉嘴,因為他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氣魄,讓許多身經百戰的警察都被震住,整個火場外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再沒有任何人出聲。
消防車終於趕來,拉起一條條白色的管道,升起了雲梯,拚命的朝前方射著水。原本升到半空中的黑煙漸漸變白,旁邊的建築物也被熏黑,但火勢算是暫時控製住,消防員穿著整套準備,打算在火熄滅後溫度降下來就衝進去。
“馬上通知總台,調一輛救護車來。”雷彥對消防隊長說。
那隊長詫異地看著他,問:“這場火燒得太大,裏麵不可能有幸存者。”
“別羅嗦,快去。”雷彥低聲吼著。
消防隊長連連點頭,顯然被他威嚴的氣勢收服,雖然不明白此人的身份,但能進入已經被封鎖的現場,還有重案組的警長都對他畢恭畢敬,相信一定是大有來頭。四輛消防車的水幾乎已經用盡,這場焚燒了五十多分鍾的大火總算徹底熄滅,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終於有消防員進入了像廢墟般的舊樓裏。
很快,包著白布的屍體被抬出來,橫列在街道上,一一數過去竟有九具之多。
“報告,現場已經搜查完畢,沒有找到生還者。”
雷彥深深呼吸口空氣,從醫護人員那裏借雙白色的手套,慢慢地走到屍體旁邊。白布下的屍體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或者被濃煙熏得像炭般,別說相貌,就連衣著也無法辨認出來。
這是以一己之私,釀造出的人間慘劇。
哪怕是在經常在火場裏衝鋒陷陣的消防員也別開眼,不願意去看這慘不忍睹的一幕,但雷彥依舊麵無表情的繼續行動。隻有他自己知道,每當掀開一次白布時,心情是多麼的複雜,連牙齦都已經咬得發痛。
他走到最後一具屍體旁,已經不想再把白布掀開,因為他根本無法辨認,哪具才是蘇子成和楚凡。
“隊長,樓房後門發現傷者,請快讓醫護人員過來。”對講機裏傳來聲音。
雷彥立刻跑過去,搶過消防隊長手上的對講機,大聲地問:“有幾個傷者?”
“兩個。”那邊答。
一定是他們,雷彥篤定無比的想。
沒有任何理由,這一刻他的心裏就是這樣認為的,他們必須活著,也一定要活著,不然就真的沒有天理。
如果蘇子成死了,他的債就永遠也還不清;如果楚凡死了,那麼好的人卻落得如此下場,無論是他們之間是哪個在這次火災中身亡,雷彥都覺得自己會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
幸好,上帝的眼睛並沒有瞎,祂的仁慈不僅僅如此,祂更救贖的雷彥的心靈,用災難告訴他一個真理。
在人命麵前,仇恨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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