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08 更新時間：07-10-07 14:45
第24章線索
風雪彌天飄落，凜冽的寒風生冷地刺激著麵額，卻感覺不到刺痛，茫茫無垠的白色漸漸朦朧了雙眸，安乙奚白色的身影隨著雪花紛落身形絢璨的飛舞，手中的長劍蓮花綻放般旋動抵擋著周圍七、八個暗者手裏晃晃燦燦詭異靈異的兵器，我十指緊抓著車窗，心急火燎地看著漸漸遠去的安乙奚，酸澀蔓上心頭，果真又連累你了，我決不會撇下你的！胸中徒然滿溢了漲漲的情愫……，丹秋揚鞭策馬，駕著馬車飛快的在雪地中奔馳，車輪滾滾壓輾著四散濺起的雪花，突然瞥見厚實的雪地下隆隆鼓動，似有異物遁地而行般緊隨著馬車，我心中大驚，回頭衝丹秋大喊：“丹秋，再快點！”
說話間，雪地裏‘砰砰’破地而出兩個身著白色勁裝的蒙麵男子，腳下生風，步形靈異地替錯交換，手持圓弧形利刃，把柄握在中間，戾暴的雙眼直直逼視著我們，身影卻不停歇，緊緊追隨著馬車，我暗驚，竟然還有埋伏，莫非他們先用調虎離山之計引開安乙奚，真正想要的是碧清？眼看他們二人離馬車隻差幾公尺，突然想起下山前天玄冰交給我的一套防身銀針，以備我不時之需，此針先前見童顏用過，唯一不同的是這套浸泡了毒液，隻是我尚未完全恢複葉飄絮自身的武功，這……，來不及細想，一手摸出腰間的毒針，衝著漸漸逼近的二人直直的拋了出去，我緊盯著他們二人，卻不見有任何反應，仍然緊追不舍，果然還是不行啊！那二人已經看出我的動機，揮動著弧形利刃向我砍來，我懵然一驚，尖叫出聲，身後的碧清驚恐地長大了嘴巴，大叫起來，馬車突然顛簸停頓，似是撞了硬物，丹秋忙亂地拉緊馬韁，馬兒嘶嘶叫響，黑亮的馬蹄輕揚懸空踢跳，車身赫然停下，兩把利刃‘鐺鐺’砍在了車架上，二人不妨馬車突然停下，稍微愣了一愣，又揮舞著彎刀衝了過來……
丹秋拉緊了馬韁，鞭笞著馬兒，車輪深陷在雪地裏，馬兒嘶嘶喧叫，卻架不動馬車，急道：“姐姐……”
眼看凶惡的二人逼近，我一把將碧清推下馬車，又衝丹秋大喊，“快跑……”
丹秋衝過來，急急地護在我的身後，我拉著碧清慌不擇路的在雪地中狂奔，此時，一定要保碧清安危，我絕不能讓她再出意外……，她若出了事，便會連累安乙奚，我決不允許！
那兩個持刀的男子，似是料定我們跑不了，氣定神閑的慢慢逼近，我頻頻回頭，第一次暗自懊悔，不是已經恢複一點兒武功了嗎？為何銀針打不中？若是連她們都保護不了，我又有什麼資格跟著安乙奚……
我心一橫，鬆開氣喘籲籲的碧清，對身後的丹秋急道：“你快帶她走……”說罷，無視於她倆滿臉的慌張和茫然，定定地對著身後的二個凶惡男子！許是我坦然的表情過於鎮靜，他二人相互換了一下神色，也跟著我停下，警惕地瞪著我，我一怔，莫非他們認識我？
我冷哼一聲，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呢，現在的我可不會武功！他二人瞧見我嘴角的訕笑，眼裏的怒意深了，腳步一前一後衝我逼近。不到危險關頭便使不出功夫嗎？我倒要試一試！回想著童顏出手時的動作，暗自吐氣，袖襟裏中、食二指夾著兩根銀針，他二人漸漸逼近，已接近近身攻擊範圍，想徒手製伏我嗎？我婉然輕笑，是死是活，隻有拚一拚了，二個惡人麵色微微一僵，我的銀針已出手……
兩個男子的身體似乎晃了晃，我緊捏著手心，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隻見他倆眼神開始迷離，又走了數步，同時‘撲通’徑直到在我腳下，我一愣，銀針真的打中了？屏息的心髒瘋狂地跳躍……
丹秋緊張地衝了過來，急道：“姐姐，你真是要嚇死我！”我暢抒了一口氣，我何嚐不是嚇得半死！丹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用手試了試他們的鼻息，神色緩了緩，回頭衝我喜道：“已經死了，姐姐好俊的手法，！”
死了？怎麼會？師父的宗旨是行醫救人，此針決不會用斃命劇毒，還配備了解藥給我……我竟然也殺了人麼！我慌忙地走近查看屍體，兩人眉心處同樣插著兩根細小的銀針，是我的毒針沒錯，可是……，蹙眉環視四周，漫天雪地，荒涼一片，隻有我們三人，怎麼會這樣？
碧清驚慌的小臉蒼白，緊緊地擁住我，哭道：“姐姐，嚇死我了……”
我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丹秋看了看我們，聲音有些沙啞，“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兩個人，歎口氣，還以為能留個活口，竟然都死了，我蹙眉道：“丹秋，看看他們身上有什麼可辨識的信物。然後回去找咱們的馬車，此刻不宜輕易走動，一來怕安公子找不到咱們，二來我擔心前麵還有埋伏。”丹秋點點頭開始翻嗦那兩人的衣服，我遙望滿山的積雪，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希望安乙奚能安全回來，那幾個人應該不是他對手的吧。公主失蹤，宮內決不會四處張揚，究竟是何人泄露了行蹤，這麼準確的埋伏在這裏？這二人分明是認識我的，也似乎認定我失去武功，才會如此大意的近身接近，被我用銀針所殺，究竟是誰……
我們快趕回到馬車的時候，看到安乙奚正慌亂地跟著我們的腳印尋來，滿臉的風塵蕭索，瞧見我們都完好如初的回來了，釋然地笑了，道：“絮兒，我還以為你們都被掠走了！”
我快步迎上，握著他的雙手，審視著他身上的幾道血痕，急道：“你受傷了？快讓我瞧瞧！”
安乙奚輕拍我的手，微微搖頭，眼裏蕩漾著幸福地光澤，柔聲道：“沒事，咱們要快些趕到山下的盤峰鎮與隱執士回合，此地不宜久留。”
我一怔，囁嚅：“不是你自己來接公主的嗎？哪些人你可認識？”
安乙奚淡淡地笑了笑，又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我們先回車上，邊走邊說。”
丹秋駕著馬車，我們又徐徐地上了路，原來宮中確實沒有張揚公主外出的事情，蕭驀暗地裏派了一批隱執士跟隨安乙奚來天峰山，而安乙奚知道天玄冰喜歡清幽便安排他們暫住在山下的盤峰鎮。我解開安乙奚的衣襟，冷抽了一口氣，古胴色的皮膚，結實有力的肌肉，鬆一樣挺直的脊背，卻醜陋而猙獰的爬了眾多各種各樣的大小疤痕在他的背上，有新結痂的，也有淡淡的暗紅色印痕，心不由得抽搐起來，這樣滿布傷痕的軀體，究竟經曆了怎樣的刀光劍影，你究竟過得怎樣的生活？觸目驚心的卻是肩頭一道一尺多長的新傷，血肉模糊，肉芽輕微的外翻著，因為天寒的緣故，鮮紅的血液已經凝固，卻更顯得驚心動魄。我輕輕擦拭著他肩臂上的血漬，撒上止血散，心寒刺痛，雙手顫抖，你究竟怎麼拚殺了那些糾纏的惡人，才這般火速的趕過來……，安乙奚手臂一滯按著我顫抖的雙手，輕聲道：“絮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知道就好！”我怒斥一聲，別開臉，心中酸澀，何必要說對不起，該說的是我，若不是我們，你……，抽開手繼續撒著藥，又拿幹淨的布巾一道一道纏上，“我可沒帶那麼多的金創藥專門伺候你。”
“是，是……”他回過頭，眼睛晶瑩，竟然有隱忍的笑意，卻讓我的心輕輕疼痛。
我怒瞪著他，撇嘴嗔道：“你不冷嗎？還不穿好衣裳！”
他眉眼一挑，微微笑了，“我還以為你沒看夠呢！”
“你……”我對上他戲謔的眼睛，一手垂著他的背，“少臭美了……”抬眼瞧見他暗抽了一口冷氣，我慌忙地收回手，擔心地看著他。
安乙奚扯著唇，定定地看著我，溫熱的手掌撫上我的，薄唇輕啟，我燦爛地笑了，那是隻有我能看得懂的言語，‘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這個人，能這樣鮮活的守在我身邊，真好！
本想詢問安乙奚這些暗者的來曆，卻瞧見碧清昏昏欲睡的依在車廂邊，這丫頭本來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怕是又受了些驚嚇，這會倦了，我輕輕地拉過她平躺在車廂內，塞了塞散鬆的被角。蹙眉深思，卻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蕭驀做事一向謹慎，究竟是誰泄露了風聲？月娘？不，不對，她該是跟蕭驀達成了共識，又豈會動碧清的主意，更何況她人在世子府上，她也是個心狠的人，又豈會這樣不留餘地？究竟是誰這樣緊緊相逼？又是為了何事？莫非不是為了碧清麼？我細細回想著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先是安乙奚被莫名的轉走，月娘又堂而皇之將他送回來，四大長老的離奇死亡……，我撥繭抽絲地理了理思路，暗自輕笑，或許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呢！
丹秋和安乙奚換著駕趕著馬車，天色微微暗下來的時候剛好趕到盤峰鎮，還未進鎮，馬車旁便隱隱約約地跟了幾個隱執士暗保周全，我稍稍鬆了口氣，到了這裏應該就安全了吧！安排好投宿，用了膳，我單獨留下安乙奚，將自己的猜測一一道來，雖然我一度懷疑是隨來的隱執士之中泄露了風聲，但權衡以後卻覺得，幾率並不大，反而是安乙奚自己倒有可能引來這次的殺身之禍，他與楊斐二人以雷霆萬勇之勢，獨獨接了月娘手下的四大生意，難保不會得罪他人，陸子雲都會暗地裏作假賬，又豈能確定其他三個長老沒有別的靠山？隻是……我看了看蹙眉傾聽的安乙奚一眼，繼續細細分析利弊關係，雖然其中有些事情我並不確定，但他並未出聲，莫非真如我想的這樣？
安乙奚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深邃的眸子閃著驚喜、詫異、疼惜的異光，良久，欲言又止道：“絮兒，我一直不願告訴你，就是想給你清靜的日子，我……”
我又豈會不明白你心裏的懼怕，你的惆悵，你的擔憂，我都了解，我笑了笑柔聲道：“乙奚，我知道此次跟你下山勢必會卷進是非之中，隻是，這些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隻想幫你，就算幫不了，至少不會拖累你。”
安乙奚動容地看著我，良久，歎了一口氣，伸手撫上我的，沉吟道：“絮兒，你還是這樣固執，當初……，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選擇……”
選擇慘烈的方式進入世子府嗎？葉飄絮果然是位剛烈且又柔逸的女子，她都可以舍身犯險，我亦能懼怕？我笑看著安乙奚，撫上他緊握著的手，定定地道：“你忘了嗎？我們的誓言……”
安乙奚劍眉舒展，爽朗地嗬嗬笑起來，輕聲道：“你看這個”，右手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軟玉，我不解的看著他，原來你已經知道這些暗者的身份了嗎？
他解釋道：“通常殺手身上並不會帶有任何可辨認的信物，以防被人順藤摸瓜，我所對付的那幾個殺手中，隻有一人帶著這個東西，而這個東西我曾在第二次掠走我的人身上見過，應該就是他們的聯絡信物，回到京城，問問月娘便知。”
月娘？“那他們這些人果真是來害你的嗎？”我有些心慌，怪不得那兩個追著我們的人似乎認識我，又想以我來威脅安乙奚嗎？還是以他來威脅我？我囁嚅道：“月娘又怎麼會輕易告訴你？”
安乙奚笑了起來，“並不是月娘害我，這些人怕是連月娘也想除掉呢！”
我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這才是月娘接近蕭驀的目的吧！我有些不信的看著這塊軟玉，囁嚅道：“若是月娘知道，又豈會躲在世子府？還不除之後快？”以月娘的個性，妨礙她的人決不會有好下場的。
安乙奚把捏著光滑剔透地軟玉，輕笑：“她或許並不知道，不過，還有一個人見了此物一定知道！”
我一愣，“讀心術嗎？來的人都已經死光了，世子爺平時能看心，這會還能看石頭不成？！”我嗔道，滿臉的不信。
安乙奚寵溺的看著我，輕聲道：“絮兒，信不信，你見了便知道了。”
“若是他這麼厲害，為何當初救你還花了那麼久時間？”我迎上他璀亮的雙眼，“我……”你被人禁錮，身上的疤痕可是那時受的？還好，還好，終是救了你出來。
“絮兒，”安乙奚動容地看著我，十指緊握。
碧清癟著嘴，嘖嘖道：“哎呦，你濃我濃的！”
猛地聽到碧清推門而入的嬉笑，我撒開安乙奚的大掌，有些靦腆得笑了，碧清嗤嗤笑著，坐在我旁邊道：“姐姐在世子府住了那麼久都不知道麼？蕭哥哥不但會讀心，還會觸物識人。”
我一怔，觸物識人？難道就是現代人研究的某些特異功能，可以通過接觸的物品獲取殘存的記憶片段？是這樣嗎？我疑惑的看著安乙奚，見他點了點頭，不免有些詫異，怪不得丹秋說府裏的人都懼怕他，若隻是觸物便得知人心，那接觸人呢？若是接觸到人的身體不也就知道此人的記憶和經曆？想到這裏，我懵然一驚。
碧清看到我愣愣地表情，嬉笑道：“姐姐也嚇一跳吧，早說了蕭哥哥可不是一般的人，天下間，僅此一個呢！”
我突然有些心慌，若是如此，世上便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嗎？我不安的問：“那他接觸人呢？也會得知別人的內心嗎？”
碧清囁嚅道：“這個不知道，蕭哥哥沒有說過，不過他倒是不怎麼喜歡觸碰別人的。”
我一怔，不喜歡碰觸別人……
“絮兒，你怎麼了？”安乙奚見我茫然所失，關心道。
我有些心虛地扯了扯嘴唇，“呃，隻是驚訝而已。”隨即笑了笑，道：“你個丫頭，半夜跑來這裏幹什麼？”
“哎呀，打擾你們了嗎？”碧清故作天真地道，嬉笑著：“打擾了嗎？我可什麼都沒瞧見……，走了走了……”
我臉騰的燒了起來，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安乙奚，這丫頭又開始古靈精怪調皮搗蛋了……
送走了安乙奚，碧清卻纏著我不走，雖然嘴上強著是想跟我一起睡並不是怕黑，我淡淡地笑著附和著，怎麼會瞧不出來呢？這丫頭白天一定嚇壞了！
月夜漫長，無心睡眠……，他究竟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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