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84 更新時間：12-06-28 20:13
落日餘輝，夕陽斜掛，在重巒疊嶂的高山環抱下，九黎村便如井底之蛙一般，小並且深，不仔細留意的路人，還真不會注意到這裏會有這麼一個村莊，就算見到了，也大多是縱馬而去，因為前麵不遠便是華陰，那裏各種客棧、酒樓應有盡有，所以大多人不會把這個小村莊當做自己的落腳之地。而對於三天沒吃飯，步行奔波了一天一夜的田牧塵來說，忽得見到這座村莊，卻無易於見到了佛家所說的極樂世界。隻樂得他眉開眼笑，本來沉重的步伐也突然變得靈活起來，興衝衝直奔山下而來。
一下得山來，他才知道，這裏竟連一家客棧都沒有，非但沒有客棧，小酒店、茶莊、甚至是沿街小吃都沒有。這一下可苦了田牧塵，隻見他摸摸自己身上的銀兩，苦笑道：“看來，帶了你在這裏也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抬眼望四處看去，隻見家家關門閉戶，街上行人更是少之又少，偶爾有幾人從田地裏回來，還不待田牧塵上前詢問，他們便都像見到瘟神一般，躲躲閃閃，一眨眼便都鑽進了房屋內。
田牧塵不由得心中納悶，看到前麵又來一人，哪裏還肯放過，瞅準機會，一把抓住了一個正欲回家的漢子，那漢子登時嚇得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地道：“小爺，饒命！饒命！”
田牧塵心中詫異，暗道：“我又沒把你怎樣，怎的嚇成了這個樣子？”趕忙扶起他，道：“這位大哥，快起來，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漢子哆哆嗦嗦地仍是不肯起來，抬頭看了一眼田牧塵，又低下頭去，道：“小爺…息怒，昨天發生的事情，小的…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
“昨天的什麼事情？”田牧塵聞言更是奇怪，一臉疑惑地問道。
那漢子抬眼又看了看田牧塵，見他一臉的茫然，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當下便壯了壯膽量，試探著問道：“小爺…你…不是從那臥虎山上而來？”
“臥虎山？哪裏的臥虎山？”田牧塵隻覺得一頭霧水，心知這其中一定大有蹊蹺，矮身一把攙住那名漢子，道：“這位大哥，你先站起來說話。”那漢子聽他口氣柔和，不似有加害之意，便也膽大了一些，唯唯諾諾便要站起來。
正在這時，忽聽得後麵“吱呀！”一聲響，田牧塵轉頭看去，見後麵原本緊閉的木門此刻大開，一位少年躍然而出，跳到了二人近前。
田牧塵仔細觀瞧那人，隻見其頭戴冠帽，麵似銀盤，眉眼俊秀，英氣勃勃，長得甚是好看，隻是手中握著的那柄長劍，寒光閃閃，一臉的怒氣衝衝，就好像要把自己生吞了一般。
田牧塵看著那少年，問道：“請問，你。。。這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便隻聽那少年大喝道：“人是我殺的，不關他的事情，你放了他！”
田牧塵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了一跳，他本來就無意為難這名漢子，聽那少年這麼說，也不生氣，當下馬上鬆開了那名漢子，走過來解釋道：“這位兄台，我想你是誤會了，我隻是……”
“少虛情假意，看招！”那少年見他放了人，手中再無人質，哪裏還肯聽他解釋什麼，手挽劍花，挺劍直刺向田牧塵的咽喉。
田牧塵本欲向前問清楚事情原由，根本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下此殺手，慌忙之中大驚失色，一個趔趄，竟仰麵跌倒在地。
摔得雖是狼狽至極，但卻好在那一劍總算因他這一跌倒而堪堪避過。
“奶奶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田牧塵嘟囔著，隻覺得頭皮上陣陣刺痛，不一會，一股熱流便順著腦門直淌而下，用手一摸，方知剛才一劍，雖是避過，但劍鋒過處卻已將自己的頭皮掛花開來，不由得心中一陣惱怒，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指著那少年罵道：“好個不懂事理的小子，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竟對我下此狠招，難道小爺我怕你不成！”蹦將過去，與那少年戰在一起。
那少年一聲驚詫，躲過他幾招進攻道：“小賊，武藝倒是有兩下子，看來是個小頭目嘍。”
田牧塵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此刻怒火攻心，也懶得去解釋，道：“小爺我這兩下子雖然不怎麼樣，對付你這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口中說著，晃動身形，瞬間人已經欺身到那少年近前。
那少年大吃一驚，急忙揮劍向他脖頸削來，田牧塵不退反進，一哈腰避過劍鋒，一招“黑狗鑽襠”自那少年跨下鑽出。左手成爪，急探他的下陰。
那少年大驚，猛的尖叫一聲，跳出去老遠，全身竟有些微微顫抖，原本白淨的麵龐此刻隻漲了個滿臉通紅。
田牧塵這招本來隻是虛招，但凡有些武藝之人，下盤必定極其靈活，所以這“黑狗鑽襠”下連環使用的“猴子偷桃”往往隻能詐唬對方一下，卻很少能真實奏效。田牧塵和這少年交手剛幾個回合，便已經知道對方覺非泛泛之輩，其身手武藝不一定比自己差，卻沒想到這普通的一招，竟把他嚇得驚詫了半天，田牧塵心中納悶，卻是不肯放過如此好的進攻時機，一個轉身便已到他身後，大喝一聲：“著！”，右手十指成爪，已經死死地捏住了那少年的咽喉。
“敢動一動我就捏斷你地喉嚨！”田牧塵左手摸摸自己的頭，隻感覺火辣辣的疼，更是又氣又恨，惡狠狠地罵道：“臭小子，你服是不服！”
“呸！服你的頭！”那少年雖然此刻命懸他手，卻也是頗為硬朗，反罵道：“你若不。。。不使用卑鄙。。。下三濫的招式。。。你未必能勝我！”
田牧塵道：“我怎麼下三濫了？”
那少年隻羞得是滿麵緋紅，道：“你就是個下三濫。。。自己明明做了。。。還不承認。。。”
田牧塵道：“你明明輸了，卻要找各種理由搪塞，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那少年昂首傲然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皺一皺眉頭便不是華山弟子！你剛才偷襲與我，不算好漢所為，有種便與我真刀真槍地再打一仗！”
田牧塵本就沒打算傷他性命，隻是施展手段，嚇唬嚇唬他而已，沒想到此少年卻非常硬氣，不單不怕他，竟還敢出言辱罵。心中氣憤，想：“原來這小子是華山派的。。。哼！華山派又有什麼了不起，你傷我在先，現在又出言不遜，就此放了你，我豈不是太沒血性！”想到這裏，嗬嗬一笑道：“小子，別逞口舌之勇，要再打的話，就丟了你的兵器！”
那少年也不多說，右臂一揮將手中長劍直摜出去，隻聽得“哧！”得一聲，那柄長劍已經有三分之一插入了對麵的大樹上，其餘勁不止，劍柄遙遙晃晃，發出“嗡嗡”的震耳之聲。田牧塵冷笑一聲，暗道：“好勁力，也好讓我來領教領教！”說罷，右手鬆開，同時，身形向後飄出一丈開外，擺出一個“禮敬如來”之勢，道：“請！”
那少年轉過身來，道：“臭山賊，這次你就沒那麼幸運了！”
田牧塵聽他叫自己山賊，便已經猜到了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當下淡淡一笑，道：“你這是非不分的小子，上來就管我叫山賊，好吧，我倒要讓你看看山賊是不是有我這麼好的武藝！”
“怎麼？你不是山賊麼？”那少年聞言微微一怔，道：“那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幹什麼！”
“打完了我再告訴你！”田牧塵一心想與他分個高下，當下也不解釋，飛身上前，一記“黑虎掏心”劈胸抓來。那少年麵上一紅，竟不做躲閃，待到田牧塵拳到，忽然左右分手，左手捏其“內關”，右指戳其“尺澤”，此招看似輕鬆，實是高深的擒拿手法，常人若被捏住定會半身麻痹，難以還手。
田牧塵一聲冷笑，右手變抓為掌，反拿那少年的手腕，同時左手上步撩拳，一個“下衝拳”閃電般擊向那少年的小腹。眼見就要擊中之時，卻隻見那少年身形急轉，繞到田牧塵右側，一個勾足，腳尖斜踢，左掌畫弧拍向田牧塵的左肋。田牧塵沒想到他的步伐竟會如此靈巧，急忙腳尖點地，斜竄出去。那少年一掌未擊到，不待他反映過來，縱身跟上，“呼！”地一聲，掌勁帶風，又再次攻了上來。
田牧塵心道：“果然是名門大派，步伐輕盈靈巧，遠在我之上。好，既然你咄咄逼人，我便索性跟你鬥鬥掌力。”想罷，氣沉丹田，腰眼用力帶動右掌，和那少年以攻對攻，以硬碰硬，攻了上去。
瞬間兩掌相交，田牧塵隻感覺胸口憋悶，身子倒退四五步後，仍未站穩，“噗嗵！”一聲摔倒在地，頓時覺得眼前金星亂顫，抬頭看去，方才那位少年也是坐在不遠的地上，頭上帽冠已經被震飛，露出一頭如水般地青絲，長長地直披到肩。
青絲眉黛，如詩如畫，皎膚勝雪，潔淨無暇。。。看著原本俊俏的小夥突然變成了一個美貌至極的姑娘。。。田牧塵隻覺得自己像是眼花了一般，愣了半晌，終於嘿嘿一笑道：“本來以為是個臭小子，沒想到是個野丫頭……”話未說完，眼前一黑，竟自暈了過去。
山間的夜，寒氣逼人，刺入肌骨。九黎村的百姓按照多年來已經習慣了的生活方式地圍繞著新生的篝火，邊歌邊舞，為新來村裏的朋友祝福。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吃飯啊？”田牧塵蹲在地上摸著饑腸轆轆地肚子問道。
“嗬嗬，別那麼著急嘛，他們每次晚飯前都要跳這樣的篝火舞的，好像是什麼用來感激上天賜給食物的不易。”
“狗屁！”田牧塵一臉不屑地轉過頭去，往凍得冰涼的手上哈哈氣，然後抬眼望向漆黑的天空，隻見漫天星鬥如寶石般晶瑩閃亮，相互輝映，想想以前自己一家人在屋頂觀星的日子，忽然悲從心中來，一滴淚水在眼睛裏轉來轉去，卻不掉下來。
“你好像有心事？”
“沒，沒什麼…”田牧塵低下頭來，撿起地上一跟木枝，隨意地寫寫畫畫，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好像已經告訴過你了，不長記性的家夥。”
田牧塵臉上略顯尷尬，笑了笑道：“哦…不好意思…”低下頭去，繼續畫著。
“你…在畫什麼？”那少女好奇地問。
“龍！”田牧塵的眼睛裏隱隱地泛著殺氣，不過，那少女卻渾然不覺，嗬嗬笑地花枝亂顫：“哪有這種模樣的龍…”邊說邊用手指著他所畫的“龍”頭道：“這分明是狗頭嘛！”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龍！你見過龍嗎！”田牧塵突然轉過頭來衝她吼道。那少女頓時嚇了一跳，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時突然發火，再看他的眼神，不知道何時起竟變得異常地血腥暴戾。
“你…你這是怎麼了？”那少女關心地問道。
田牧塵被她一問，身子一震，神色頓時黯然下來，緩緩低下頭去，繼續畫他的“龍”。
那少女似乎猜到了什麼，又似乎想不怎麼明白，但是卻再也不敢打攪他畫“龍”了。兩人就這麼靜靜地蹲著，一個畫一個看，直到那邊的篝火舞已經跳完，九黎村的百姓紛紛招呼他們二人去吃飯。那少女雀躍般地歡呼而起，道：“終於完了啊。”轉過頭來對田牧塵道：“你不是餓了嗎？走，去吃飯。”
田牧塵一個激淩，從沉思中醒過來，抬頭看了看那少女，嗬嗬咧嘴一笑道：“差點把我餓死了。”
那少女微微一笑，轉頭自去吃飯了。田牧塵看著她纖巧清麗地背影竟有些癡迷。正在此際，忽見她突然轉過頭來叫道：“喂！”田牧塵急忙閃過眼神，臉上登時紅彤彤一片，好在是黑夜，那少女也不怎麼看得出來，隻聽得她道：“田牧塵，我再告訴你一次我的名字，我叫王靜瑩，記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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