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死夢生

[卷二] 夢生卷（上）  【十七】鬼女嬤嬤

章節字數：2234  更新時間：14-12-04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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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上的人側目看來，看到門邊的兩個人，眼神淡淡的，讓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著什麼。

    菊寒在門邊跪下，張開口，卻不知道這會兒該自稱什麼了，才來這梅園一夜加一個早上，菊寒覺得自己都快瘋了，就因一個自稱！這一瞬間，他倒有些羨慕起不醒人事的寒少爺來。

    菊寒不說話，他身旁的嬤嬤卻開口了：“阿鬼給殿下請安。”

    雖然說著請安，卻不見跪拜、也不見屈身，讓菊寒一陣驚疑：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麼？是姓媯（gui一聲）吧！怎麼念成了“詭”？

    若菊寒知道這柔弱中給人無限好感的嬤嬤是梅園專管刑責的鬼嬤嬤，不知道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鎮定自若。

    秦殤掃了阿鬼一眼：“倒是難得，你會親自過來給他瞧病。”

    “路過。”阿鬼依然的話少，聲音輕柔，仿佛春天飄在風中的柳絮一樣柔軟。

    “倒是巧得很。把他丟到梅園來倒是忘了你也在這裏。你消息倒靈通，不是說閉門不出麼？怎麼……”秦殤竟有大拉家常的意思。

    “他快死了。”阿鬼無視秦殤的話，徑直走到床邊，隻瞧了韓亦昕的麵色，就斷言道。

    “我還以為你要說他已經死了呢？”秦殤定定地看著韓亦昕，眉頭微鎖。

    “哦……”又是拖長了的“哦”聲，不同之前的沒有下文，當然，她的下文不是用來說的，而是用行動來表達的，隻見她轉身就要朝門外走去。

    “你！”秦殤氣結，“哼”了一聲，半響，對著阿鬼的背影淡淡道：“既然來了，要救就救吧！”

    阿鬼頓住腳步，頭也不回地吐出一個字：“請。”

    菊寒跪在房門外，正對著阿鬼的臉，這一次，瞧得仔細了，發現她的臉仿佛籠在一層輕紗之後似的，讓人看不真切，配上那些聽不懂的字眼，隻讓人覺得愈加的高深莫測。

    正在苦思這“請”字的意思，菊寒就見秦殤站了起來，瞪了一眼跪在門邊的他，就大踏步出了屋子。

    阿鬼見秦殤走了，眼睛裏竟閃現出一絲狡黠的光芒，看得菊寒直以為是眼花出現錯覺了。

    對，是錯覺，就連專橫跋扈的三殿下被“請”走了也是錯覺，閉上眼睛再睜開，三殿下一定還坐在寒少爺身邊！

    菊寒將眼睛閉上，還嫌不夠地搖了搖頭，再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阿鬼麵無表情地將門闔上的最後一絲殘影。

    真被請走了？西苑梅園的一個嬤嬤有這麼大本事？那昨個為什麼梅園的主事月娘見了柳苑主都抖得如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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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鬼的裝扮與西苑的嬤嬤們沒有什麼兩樣，當然，那隻是局限在表麵而已，事實上，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寶，大到衣裙，小到發間插著的銀簪，或毒或藥，都千金難得。

    給韓亦昕服下具有清熱降溫與緩解傷痛功效的藥丸後，阿鬼將腰帶解開，先將腰帶內側裹著的針袋取出，把針袋放到趁手的地方，再將腰帶折成小塊狀墊在韓亦昕的手腕下，細細地診著脈，之後將薄被掀開，竟毫不避嫌地將韓亦昕的衣裳解開，查看他滿身的傷。

    自始至終，阿鬼的臉上除了認真之外，沒有半絲半毫的其他表情。

    從針袋中抽出一根銀針，阿鬼的呼吸就變得更加綿長緩慢了，身心調整到最專注的狀態，整個房中一時不要說針落可聞，就連呼氣、吸氣聲也清晰可聞。

    日落西山的時候，菊寒隻覺得腿都跪麻了，可房裏依舊靜得沒有半點聲響，一天一夜沒有進食，肚子早就抽搐得厲害，手腳都有些發軟，眼前發黑。

    一會兒想著寒少爺不是隻是傷了風寒起燒了而已麼，怎這麼久還不見人出來；一會兒想著自己不會真的要昏倒吧，自己這麼個小人物，昏倒了一定會被隨意地丟到哪個角落裏自生自滅的；一會兒想著若是少爺醒來了，自己該如何麵對他，他又會對自己說什麼話……

    也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就聽到屋內不斷傳來嘔吐的聲音，嘔吐的聲音還沒止歇，就聞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驚惶得也不管什麼規矩了，菊寒猛地站了起來，正想推門，卻因跪得久了突然立起而眼前一黑，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奉殿下之命時不時過來看一眼的柳宿正好看到這一幕，一個飛掠躍到菊寒身旁將他接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柳宿發現菊寒已在自己的懷裏了，姿勢曖昧得柳宿有些手足無措。

    房門恰在此時打開了，更濃烈的血腥味撲來，柳宿抬頭，來不及換一個更妥當的姿勢，就聽到阿鬼沒有半點玩笑意味的玩笑：“近墨者黑。”

    知道阿鬼在暗諷主子斷袖，做下人的自己也跟著斷袖，柳宿臉一紅，沉默地將菊寒打橫抱著送入屋中。

    放他在小榻上躺下後，柳宿並沒有忘了正事——走到韓亦昕床頭，看到麵色稍稍恢複了些許的韓亦昕，柳宿知道這寒姑娘多半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生命之憂，正要轉身向阿鬼道謝，卻哪裏還尋得到阿鬼的身影。

    當真是來如鬼般無聲，去如鬼般無息。

    離開梅園的時候，柳宿沒有忘了讓月娘支個丫頭去照看北麵屋子的一主一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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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宿敲門的時候，秦殤正忙著看從各地傳回來的各類情報：有本國的、有他國的、有軍事的、有官場的、亦有江湖的，每天都會有專人將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文字信息分門別類，然後再呈遞到他書房來，負責情報的專人們不多，隻有六個，都是從小培養、萬裏挑一的，最後經過燕三的重重考驗留下的。這六個人所組成的小組在他的“長生”中被稱為“長生情”，與“長生文”、“長生武”相比，是他最信任的一批人。

    聽到門外敲門的是柳宿，秦殤也不避諱，滿桌的書信收也不收地道了一聲：“進來。”

    柳宿繞過外廳，轉過屏風，看到那滿桌的書信，忙將頭低下，不敢多看。

    他雖是“長生情”中的人，卻也不敢越權多看其他人傳回來的訊息。

    “鬼女走了？”不去管柳宿的小心翼翼，秦殤頭也不抬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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