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75 更新時間：14-06-09 12:23
沙柳河源頭這塊土地很是養人，袁氏的老祖宗來這裏定居百年了，族裏的人多長壽，年製期頤的老人就出了四個之多。如今三個村子裏最年老的當屬族長家的老祖了，年一過百，據說當年過大壽時，連彤陽縣的大令都親自來賀壽呢。村中年過古稀的老頭子也有那麼幾個還能管事的，族長就請他們做個長老的職位，又因著河源村的裏正是個新上任的，大小事也願意找老人們商量商量。
而袁二爺一家可以算是袁氏一族中的臭蟲了。上到七十歲的老叟下至三四歲的垂髫小童，無不知道這一家敗壞的品行，按村裏人話說，這一家子就是吃裏扒外、占便宜沒夠的血蛀蟲，為老的不尊，為小的不孝，還沒事就做那找人恨的事。哪家有孩童的都知道，袁二爺家的那幾個孫子輩的可是手不幹淨的，有多少家的孩子被他們搶了好東西去。到時候找他們家去說理，都被潑辣的袁二奶奶給罵回來了。
村裏人就想，我得罪不起就躲著走，是以，也算是間接滋長了袁二爺家的囂張氣焰。
秋靈毓對臭名昭著的袁二爺一家的了解多處於裏正和沈大夫之口，尤其是沈大夫一提起那一家來就牙癢癢，想他自家的瑤兒剛來的時候沒少受那幾個缺德的玩意欺負，樊瑤又是個懂事能忍的，還是有次自己撞見了才知道他被上河村的小子給欺了去了。
“那袁二奶奶是個臉皮子極厚的人，枉我讀了幾年的書，也是不能和她較真的。”提起當時的事情，沈大夫還是憤憤不平。
倒是秋靈毓對自家這門糟心的親戚沒什麼太大反應，畢竟自己算是外姓人家，大涼雖然有些重男輕女，但家中若是無兒，家產也是可以由女兒繼承的，因此自己得到這幢祖宅也是合乎法律的，就是自家那二十畝的良田自己也是得找時間要回來的。
因此當袁二爺帶著袁二奶奶和袁大壯出現在自家門口時，秋靈毓還是有些吃驚的，自己真是低估了這家人的厚臉皮。
開門後，秋靈毓並沒有想請三人進屋，四個人愣是站在門口半天無人說話，最後還是袁二奶奶開的口，“喲，你就是宛娘的兒子吧，俺們聽說你歸鄉來了，所以來看看你。”，說完衝秋靈毓使勁笑，還上手拍打了他幾下，“不愧是度過書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大壯啊以後可得跟你這個表哥好好學學。”
一句話即誇讚了秋靈毓，又表明袁大壯這次來就是跟你住了，不走了的。真真高明。
不著痕跡的退開了一步，秋靈毓微微皺起了眉頭，而一直沒出聲的袁二爺趁著這個機會擠進門來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秋靈毓，這才以個長輩的姿態點頭說道，“嗯，的確有樣子。”
後麵的袁大壯和袁二奶奶也順著跟進門，開始四下打量起小院子來。見院中還是雜草叢生的樣子，袁二奶奶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果然啊，隻有個男人當家是不成滴，看看這院子亂的，等會兒俺可得幫你好好休整休整。”
也趕巧，半笑在屋子裏等秋靈毓回來吃飯，半天也沒見人，便想出來看看怎麼了，就聽到袁二奶奶說了這麼一句，不知怎的心中就起了一股火。這個院子是自己家的，我剛剛和死秀才說好了的，歸我管的，你哪頭蒜趕來你狐仙大神的地盤上指手畫腳。
他也沒管這些人誰說，帶些憤怒的吼道，“院子是老子的，把你的腳從上麵抬起來！”，吼完甚至還能聽到回音。
這一嗓子可把還在那邊算計著的袁二奶奶下了一跳，抬頭一見是個姑娘家，瞅著蠻好看的，就是咋這麼大嗓門啊。
“半笑，這是之前沈大夫提到過的袁二爺和他的孫子，我母親和他們有親戚關係，今天是來咱們家走親戚的。”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半笑狐狸精的話，秋靈毓心情好了起來，心想著小狐狸還是很戀家有地盤意識的，都知道護宅子了，真可愛。
想到這兒又趕緊搖了搖腦袋，自己真是氣糊塗了，怎麼能認為一隻公狐狸精可愛呢。
“原來是走親戚的啊，來的可真早，不會是正趕著來家裏蹭飯的吧。”半笑心說親戚了不起了，看我不擠兌走他們的我就不姓狐了。
那邊袁二奶奶可是不樂意了，怎的自家的地兒還得被個外人擠兌不成，當即開罵，“俺說你個小妮子，打哪兒冒出來的，知不知道廉恥啊，懂不懂婦道啊，這邊長輩們說話呢，是你能插嘴的麼？”
“我呸！你個不要臉的老太婆，那邊站著的那個可是姓秋，你們想貼親戚可是差了一大截呢。”半笑反駁。
“你個野丫頭知道什麼？竟然還敢和長輩較勁！”袁二奶奶呲牙。
“告訴你老太婆，別看我長的嫩，那是我駐顏有術，我實際可是比你祖宗年紀都大，你祖宗見了我都得跪下磕仨頭呢！”半笑裝模作樣的衝袁二奶奶拋了個媚眼。
“不要臉的小騷蹄子，看俺今天不撕裂了你那張臉！”袁二奶奶真是氣到了，作勢要就要往半笑那邊衝。
“醜婆娘，今天就叫你嚐嚐狐家爪功。”那麵半笑也瘋了。
眼瞅著鬧劇要升級為流血事件了，秋靈毓和袁二爺一邊一個趕緊抱住。
“你都多大歲數了還跟個蹦躂的歡的丫頭片子計較。”袁二爺還是向著自家婆娘，明裏暗裏擠兌半笑不懂事。
眼看著半笑又要衝過去，秋靈毓趕緊將他抱的更緊了，心說我的乖乖，平時看著這隻狐狸脾氣好著，膽小怕事還有些小迷糊，沒想到發起怒來竟然誰也擋不住。在看袁二奶奶是要氣的背過氣了，秋靈毓趕緊讓二爺和大壯扶著她進來，別一會兒真出什麼問題，那就不好辦了。
袁二奶奶真是生氣了，想她在沙柳河橫慣了，誰家說起二奶奶不怕的慌，這次竟然讓個小丫頭片子擠兌的夠嗆。轉念一想，要不自己裝病正好有了住入秋家的借口了，趕緊裝暈倒，果然秋家那小子就讓自家老頭扶著自己進屋了。
進了屋往炕上一躺，袁二奶奶裝得帶死不拉活的模樣，那邊袁二爺站起來開戰。
“秋小子啊，俺們雖然和你不算太親，也是隔了輩兒的親戚不是？而且俺和老婆子還是你的長輩，俺們想著你是個有功名的，來看俺們是不符合身份的，所以俺們就特地大老遠的來河源村看你，你咋能還能胳膊肘往外拐，容個陌生人把俺們這一家老小給欺負了去啊。”
又說，“俺看那閨女長的也是個好看的，可你也不能就為了個養眼就弄個這麼潑辣地呀，這樣的姑娘在好看也配不上你啊。”
這袁二爺前一句是把自己這次來的意圖給說的好聽了，暗裏的意思就是說秋秀才不孝，第二句是說秋秀才是非不懂，幫著外人不幫親。袁二爺還以為半笑是秋靈毓的姘頭呢。
“二爺，是家妹的不對，我在這裏替他道個歉，希望您大量不要與她計較這些。她還小不懂事，平時在家中霸道慣了，來我這後還沒習慣呢，難免衝撞了您和二奶奶。”秋靈毓三兩撥千斤把話頭給挑開了。
袁二爺和躺炕上帶死不拉活的二奶奶心中一突，什麼時候宛娘又生了個女兒了，這可了不得了，這下子自己的打算不全完了，就是他們家在不要名聲，也不能和個沒出嫁的女兒家住在一起，何況這次他們還帶著大壯這半大個小子呢。
在看大壯，正色眯眯的盯著半笑瞧呢。
秋靈毓也發現了大壯的歹心，見袁二爺和二奶奶也冷靜下來了，便示意半笑先去西屋坐會兒，這裏有自己就好。大壯依依不舍的看著半笑出去了，不僅有些遺憾，這麼美的姑娘咋就不是自己的呢，自己得想個法子向秋家討來。
袁二爺還是很了解自家孫子的，見他那色眯眯的樣兒就知道他心裏的九九，心裏不禁覺得氣悶，真是個不爭氣的，狠狠的咳了一聲，讓袁大壯回神。
“二爺，二奶奶，你們也看到了，我來河源村時間不長，好有好些地方要收拾，所以也沒來得及去看你們。”秋靈毓說道，“倒是和表弟在集市上見過一次，不過當時我們還沒認識，相處得氣氛有些不好。”
袁大壯一聽，想起那次在集市上被秋靈毓抓住手腕無法動彈的場麵，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不過，這次你們來的也正巧了。我這幾天正想著把我外祖家的20畝地過戶過來呢，本是想著等忙完手頭的事再去你們家串門的。但你們既然來了，這事兒就先定下吧，等以後我有了時間定親自登門拜訪的。”
一聽這話，袁二奶奶火氣又上來了，“好小子原來你還打算著那二十畝良田呢，俺告訴你除非你從老婆子我身上踩過去，否則甭想從俺們家得到一分好處。”說完，二奶奶麻利的做起來，跑到秋家的院子中嚎啕打罵，“你個沒良心的野種，俺之前就說，你那個狐媚子樣的娘就不是個好東西，勾搭上個大官人有如何，還不是個短命的。騙了老袁家的房子和田地又如何，告訴你姓秋的，俺們就是太仁慈了，否則的話連這屋子也不給你留。”
接著又嚎啕大哭，邊哭邊喊秋靈毓外祖父的名，說他命苦，被個狐媚子白氏騙了一生，又被個不爭氣的女兒傷了心，現在連外孫都是個不要臉的，還說什麼讀書人就了不起了，不就認識幾個臭子就敢頂撞長輩了，反而不如平常人有孝心了。說著說著，又道要去縣裏找大令打官司，就說秋家欺霸祖輩的家產，總之越說越離譜。
起先，秋靈毓對這個碎嘴的婆娘並不在意，但當她罵了自己的娘後，心中湧起了殺意，自家的娘親雖為妾室卻是個心地商量的人，否則自己也不會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袁廖氏，你想去縣令那兒討公道，這正合了我意，我倒要問問縣令，當初過戶的時候說好了外祖家的住宅和二十畝良田都歸我的，怎麼現在竟然不是了呢。是他記錯了，還是你們記錯了呢，嗯？”黑了臉的秋靈毓渾身上下湧起了一層煞氣，一個“嗯”字愣是讓袁二奶奶閉了嘴。
她也就說說，真到了官府，她也沒了理，倒是可以狀告秀才不孝來敗壞秋靈毓的名聲，但那樣，袁家族裏就能先把她給撕扒了。想起前一段時間，上河村的裏正說的，袁家的祖墳也是冒青煙了，雖然是外家的秀才，但還是借光了不是。
見幾人不說話了，秋靈毓又說道，“看來你們是準備繼續賴著了不是？好，想我秋靈毓在京城這麼多年，什麼齷蹉的勾當沒見過，我倒是知道你們心裏的小九九，想著找個幫我持家的借口，讓我專心讀書，住進這裏，等我去京城考了舉人，便趁機占了這裏。真是好打算，可惜被半笑攪合不是？”
秋靈毓幾句話讓袁二爺一家冷汗直冒，自己以為天衣無縫的借口被對方拆穿了。
“真是好打算。”秋靈毓又加重了口氣，“跑到我家撒潑，又侮辱我娘，我今天非得叫來袁家族長給評評理，看看是不是沙柳河第一大族的袁家都是不講理的。”秋靈毓說完，衝西屋喊道，“半笑，去族長家，就說袁二爺家來我這兒鬧事，請他和族中長著來我這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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