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章節字數:11398  更新時間:14-10-08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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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時下的生活更要具有遠大的理想和深邃的眼光,使得人們在生活的苦難中感受眼光的高度、思想的深度、生命的厚度。那種苦難的感情就要不斷的在逆境中磨練,“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因為好水才能釀好酒,逆境中最能使人得到成功,一個頑強的生命就在那個動蕩不安,衣食不能保障的家庭中漸漸壯大,這種苦難一直將陪他走過堅強的一生……

    人們埋葬的不隻是王劉氏的肉身,更像是埋葬的那個不幸家庭的脊柱。好長一段時間裏王懷義的家中沉浸著一種無名的痛苦,像又重新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被一種罪惡的陰影深深籠罩著。王懷義的眼睛充滿了血絲,眼窩深陷,他不能控製自己去想她,即便在那個年代愛的交流並不可以得到現實的釋放,他卻感到了第一次真正難過的滋味,這種滋味比他自己父親死去的時候都顯得還要沉重。她的影子不時的在他的世界裏閃動,他知道她已不可能再重返這個世界,他感到了委屈,感到了深深的負罪,如果他還有多餘的錢和糧,如果他還能再想出其他的辦法,如果他的生活環境再好一點,他真可以全部豁出去,可太多的如果隻能挽回一紙死亡通知,失去的痛苦讓他這個堅強的男人再次感到了萎縮,他真的希望那個死去的人是他。是啊,一個家庭娘在就是完整的,娘不在了那個家庭就是殘缺的,甚至是破裂的,娘在的時候兄弟姐妹是親人,娘不在了兄弟姐妹就成了親戚。

    孩子們也不得不在這種悲痛中保持沉默,當然他們知道,這個家媽媽雖然先離開了他們,帶來了暫時的悲痛,但他們不能被這種悲痛擊倒,要學會在痛苦中頑強的站起來,要活得更好些,不能讓在九泉下的母親失望。他們母親的離去,好像讓五個孩子比以前更懂事了,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他們不得不學著用大人的眼光來看待發生的一切事情,也許就是窮人孩子早當家吧,那個時候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將要走向何方,更不知道那個紅色的社會到了最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們臨時隻能像父親一樣老實巴腳的到生產隊裏勞動,掙取工分,年底用工分換取糧食。

    為了度過那段苦難的日子,他們不分晝夜的勞作著,好像要用自己的雙手把母親離去的痛苦掩埋。在那個存有男女偏見的社會裏,王懷義覺得女孩上學也沒多大用處,不如輟學到生產隊掙點工分來得實惠,所以大哥節約和兩個姐姐不得不讀完高小就參加生產隊裏的勞動。而躍進和計劃年齡還小,再說節約、大紅、二紅參加了勞動,家裏的勞動力就算富於了。隻要躍進和計劃能安心上學,他們姊妹幾個就是拚著命也要供他,不過在當時他們也不知道上學能有多大的用處,不知道除了當兵、招工之外,知識也可以改變人的命運。而從當前的情況來看,吃飯問題是最重要的,在吃了上頓不知下頓如何打算的日子裏,有文化會寫詩歌的不如多掙點工分的。

    躍進和計劃兄弟兩個,在他的父親和哥哥姐姐的庇護下繼續著他們的學業。也隨著時間慢慢的遠去,母親的離世讓他們漸漸的淡忘,生活再次回歸於平靜,隻是偶爾看著別家的母親鍋台灶邊烹出美味佳肴時,他們才不自覺得一陣心痛的悸動。

    當然那個時候並沒有太多可以供女人們用來展示手藝的菜肴底料,但往往越是簡單的東西越能讓人們的回憶更加真切。母親在的時候她會用自己的雙手,盡可能的滿足這一家人的味口,即便全是玉米麵、紅薯粉也會時常變換著不同的花樣,促進他們的食欲,可現在他們沒有了母親,就等於飯食沒有了花樣,父親那雙粗大的手的確沒有能力來完成這一切。

    他們領教過父親的本領,有一次父親正認真的坐在灶台旁,為他們熬黑豆豆漿,鍋底的火苗舔著那口老鍋,正等鍋內豆漿沸騰著向上冒長時,他卻不釜底抽薪,而是狠狠壓住鍋蓋,不慌不急的說:“壓住就溢不出來了!”讓在一邊切菜的大紅看著哭笑不得,心底又襲來一陣悲痛。

    從那以後,大紅便承擔了家裏所的家務事,最高興的應該是王懷義,他心裏最明白,在這個家裏以後大紅的作用可以代替她去世的母親了,所以王懷義感到生兒子就是為防老,而生女兒就像是小棉被。

    他們的這個村子叫小王莊,稱它小並不是說他們村子的人口少,地盤小,據當地的史誌記載,大約元朝中期,一家姓王的貴族在朝野惹怒了權臣,也許就是王懷義他們先祖吧,結果遭到了殺身之禍,家中隻剩下小兒子被家奴悄悄帶出京城,逃亡至此,從此在這個地方隱姓埋名,繁衍生機,算是這個村落最先在此落戶的人家,故取名“小王莊”,所以至今村裏以王姓氏居多。這個村子不算太大,從人口、地盤上來看應該是附近村落裏最小的一個。在行政編配上,周圍其他幾個大點的村子都在村內又編了幾個大隊,大隊下麵再編成幾個小隊,小隊下麵又有生產組,但他們小王莊按人口隻夠編一個大隊的,自“文化大革命”以來,一直有優秀青年張小三負責工作,並擔任大隊長,那個時候在這個地麵上他可有著除了生殺權以外不可一世的絕對權利。

    每天張小三就會像往常一樣,第一個起床,先是把那個象征權利的銅鑼拿在手上,而後便邁著四方步走在小王莊的每一條街道上,不斷的敲打著手中的銅鑼,每敲打一次都會重複著那套命令式的語言:“各家各戶,都注意了,起床後趕急洗臉,食堂正點開飯……”那聲音幹脆利索,而且憾人肺腑。

    還沒等到開飯的時間,人們就黑壓壓的簇擁在大隊部食堂前麵,等著開飯。其實那時吃飯也有好多技巧,排隊打飯隊伍很長,前麵的吃完了,後麵的還沒打上,要是落在了後麵就沒吃得了。像村裏張氏家的人那是絕對“皇親國戚”的待遇,張小三的叔叔張二虎就是常借用自己侄子是大隊長的名份為自己開“小灶”。他每次開飯都會準備兩個大大的碗,第一波先去排隊把飯打了,熱燙的飯菜根本就吃不下去,他就會把飯菜攤的在大大的碗裏晾著,而後再拿著另一個大大的碗繼續排在隊伍後二次打飯,等他把飯菜再次打回來,第一個大大的碗裏的飯菜也涼了下來,別人吃不飽,他卻每次都剩下,讓普通社員敢怒不敢言。

     當然,社員的工作就是在大隊長的帶領下下地幹活,他們就是靠幹活來掙那幾個工分的。那時候隻要你參加勞動,隨著生產隊的鑼音同去同歸,就能得個滿分,若是中途回家就隻能得一半。說是在地裏勞作,實質就是一幫人在光明正大的談笑風生,都是東家長西家短,哪家的姑娘要分娩,反正大家隻要磨夠時間就可以得滿分,沒有幾個真正願意在地裏下功夫的,表麵看都在天天下地幹活,但地裏的草依然枝丫茂盛,有甚者草比苗多,收工後,大家一起去吃食堂,而後各回各家,後來人們把讓種形式叫吃“大鍋飯”。

    那套落後的生產製度嚴重的束縛了人們生產的積極性,他們習慣於用容易自我滿足的心態接受著上天的賞賜,那就是靠天吃飯,他們沒有人會去想為什麼到了現在還不能吃飽肚子,若不是那幾年連續風調雨順,他們可能又要重新走向那條討飯的路。

    計劃的小學生涯是在村裏開始的,雖然簡陋的學校裏隻有三名教師,一男二女,男的是校長,叫張萬才,算是個念過私塾的老“師範生”,一個女老師叫李玉花、另一個叫陳麗,都是外村的,但他們在這群農民心中的形象可是偉大的,也時常得到無名的崇拜。

    其實那個時期知識分子作為“臭老九”曆史身份還沒得到完全的解放,但人們似乎很明白一個道理,知識是改變命運的最好途徑之一,就拿老師這個行業來說吧,不用下地幹活,就能拿上全工分,而且每月有33﹒2元的工資,還處處受人尊敬,恐怕還有一個原因他們還認為毛主席當年也是湖南公立第一師範的學生,也是當老師的,有著和偉人一樣的經曆,是一種莫大的幸運,至少現在走上教師崗位不會缺飯吃。

    按照當時的規定,教師的食宿問題由各村自行解決,所以經人們商量後,基本上都是各村安排老師在學生家吃蹭飯,學生家長也會將家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這些文化人,生怕怠慢了老師,好像怠慢了他們就等於給自己家孩子的前程過意不去一樣。

    正處在“文化大革命”的青年一代,更不知道上學到了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因為高考製度正處於休眠期,全國的高校正在合並,有的直接撤消。就拿小王莊的那三個教師來說吧,除了校長張萬才算是個半私塾畢業的師範生,其他兩個都後來經過掃盲班才勉強走上了老師的崗位的,無非就是比那群粗糙的農民多識了幾個大字。翻開這個小王莊的記憶,人們會發現自王懷義他們先祖到此建村以來,隻有乾隆年間中過一個舉人,算起來應是王懷義的上八輩祖爺,名字叫王銜,當時家庭條件極差,要多窮有多窮,進京趕考沒有盤纏,趕考的時候為了節省路費,幾乎是討著飯去的,等參加完鄉試後,他身上的盤纏已用完,又加上染上了痢疾病,身在異鄉舉目無親,在病痛中掙紮煎熬,結果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一命嗚呼!後來他竟然中了皇榜,得了舉人,官差把喜訊傳到村裏時,人們才知道他已客死他鄉。沒辦法,人已經死去了,官差隻好在村東頭那片空地上修建了一座舉人碑,以便讓人們記住這個有學問卻沒有命來享受學問的開村第一文化人。現在舉人碑還在村東頭蕭瑟寂寥無依無靠,唯留下一座空蕩的墳塋和美名,算是小王莊的象征性建築吧。

    近些年來,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幾乎每年都因饑餓而死人,村裏選老師的時候沒有一個能完整的把一篇課文讀下來,後來鎮革委會郭世成主任隻好讓教委臨時從其他村裏選派幾名老師進村支教,村裏承擔老師的工資費用,並負責老師的食宿,就這樣小王莊有了自己的學校。

    計劃也算是一個學習成績優異,聽話的孩子,顯得比同齡的夥伴要心有靈犀,這一點讓節約、大紅、二紅感到雖然辛苦,但同樣感到自豪。算是他們辛苦勞作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時下他們家的情況供養兩個學生已不成問題,連續幾年下來工分抵成實物,王懷義的家底確實殷實了許多,最起碼要是他媽活到現在不至於饑寒交迫的死於病痛。他們覺得家裏能有人識字,他們再苦再累再難熬也值得,像這種心態是當時農村人普遍認同的。

    對於吃蹭飯學生們覺得是一件光榮的事,包括學生家長在內都能感到臉上有麵子,村子裏那麼多人家,一年到頭老師也來不了幾次,人們就是硬撐也要把麵子撐起來。

    “老師,明天輪到我們家吃蹭飯了吧!”計劃用渴望的眼神乖順的看著教語文的李玉花說。

    “是呀!”李玉花說了一聲。

    “那我回去給家裏說一聲,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計劃問道。

    “窩頭、鹹菜而已,湯!”李玉花說得一臉輕鬆,蹭飯的標準對每個學生都一樣,他們不會過於的強求家長給他們做些特別的飯菜,他們知道那個年代裏,社員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來得閑錢招待他們,家庭條件好的最多就是把窩頭換成了白麵饃饃。

    計劃記在心裏,回到家後把就向父親和哥哥姐姐們做了彙報,並著重向大姐做了說明,老師特意說了要窩頭、鹹菜,而已湯。聽完計劃的彙報,大紅有些著急了,這幾年都是她在家做飯,雖說做的不好,但也不至於全家人吃不下,在小王莊也算是好手藝的女人了,還真的不知道什麼是而已湯,於是便問父親道:“啥是而已湯呀?”

    “而已湯?應該就是湯吧!人家老師都是有文化的人,不會那麼直接的把話給你說明白,不行的話,你明天到你叔家問問你嬸子。”王懷義略有沉思的說。

    “那就明天到嬸家問問?”大紅不解其難的說了一句。這讓她感到了痛苦,差點一夜沒睡,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而已湯到底怎麼做。

    王懷義本兄弟三人,大哥在抗戰後期參加了八路軍,後來聽說解放戰爭的時候參加了淮海戰役,至今杳無音信,有人說他犧牲在攻占上海的路上了,也有的說被國民黨軍隊俘虜了,當了叛徒,跟著將介石去了台灣島,以至於他爹在臨死時還一直在念叨大兒子王懷金的名字。王懷義排行老二,下麵還有個弟弟叫王懷軍,算是讓他們最操心的一個兒子,總算在他父親閉上眼睛之前給他張羅了一個家,可他卻時常有偷偷摸摸的習慣,生活中流裏流氣、吊爾郎當一身惡習,日後沒少給他們這個老實巴腳的二哥添麻煩。前年有一天不參加生產隊裏的勞動,故意跑到村東的五裏河邊奚落村裏正在洗衣服的婦女,被村委會抓去一陣批鬥,還給取了一個響亮的雅號“流氓慣犯”,被村治安主任範小五親切的稱為不可救藥的新一代“小流氓”,若不是王懷義出麵寫了保證書,恐怕現在還仍然會被批鬥。

    大紅不得不向嬸子請教關於而已湯的問題,直到老師被計劃帶到家門口時,她們娘倆仍然還在為那個而已湯發愁,不過已經來不及再研究了,她們把含有百分之七十麵粉的饃饃、稀飯擺放整齊,另外除了鹹菜外她們還特意炒了兩個雞蛋,這是王懷義下地幹活前特意安排的。他覺得尊重老師就是重文化,雖然家裏窮困潦倒,但也要裝出一副富人的姿態,就怕比別人家招待的差了,所以他執意要求大紅必須炒雞蛋,以顯示這些年來自己家庭變化的宏偉形象,不然也要想其他的辦法打腫臉充胖子。

    張萬才和另外的兩個老師隨便的坐在他們家的飯桌上,說是飯桌,其實就是一個土台子,上麵放了一塊木板。大紅有點羞澀的站在老師們麵前,心裏還在惦記著那個而已湯。

    “李老師,你們要吃好,我們家的情況你們也了解,我的手藝也不好,讓你們見笑了……”,大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說著話,看出來她有點緊張,那手一直緊緊的捏著衣襟。

    “沒事,我們隻是吃個蹭飯……”校長張萬才說道。

    “你別客氣,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挺好的,是你做的吧。”李玉花問道。

    “是的,不過老師,我的確不知道那個而已湯應該怎麼做,我想了好久也沒做出來。”大紅臉上感到有一點難為情。

    “啥而已湯?”張萬才有些驚訝的反問道。

    “就是昨天李老師對計劃說的那個,窩頭、鹹菜,而已湯嗎?”大紅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幾個老師這才明白過來,當時李玉花給計劃說窩頭、鹹菜而已,湯。誰知他們竟理解成這麼一回事了,旁邊的那個陳麗差點把饅頭笑噴出口。

    “哪是什麼而已湯呀,我的意思就是說窩頭、鹹菜足已的意思,你看讓你忙活成這樣,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李玉花也有點笑意,心想大紅真是個實在人。

    “啊,是這樣。”大紅呆呆的站在那兒良久,第一次感到文化的重要,也是第一次感到沒有文化真可怕。事後,她暗自的想:自己是沒有機會再進入學堂了,一定讓躍進和計劃好好上學,將來能有出息,至少考個師範學校,吃國務糧,我這個當姐的也跟著光彩了。也許觸景生情,她又不自覺的想起了去世的媽媽,直想到兩眼淚潸潸了。

    自打老師來到家裏吃過蹭飯以後,大紅死了心的相信知識能改變命運,便不顧辛勤的勞作著,爭取多得到一些工分,年底能更多的分得紅利,不過再怎麼拚命,到年度她們家仍隻能維持個溫飽,想有更多的積蓄真的好難。

    要說1976年也算得上是中國曆史上黑色陰雲的一年,那一年的年初天象顯異,鐵樹開花。1月,那個料峭冬夜,我們敬愛的周總理告別了神聖的土地,人們在悲痛中十裏長街為他送行,聯合國降半旗示以哀悼;7月戎馬一生的朱老總也離開了我們,9月偉大的領袖毛主席也因病和兩位革命先驅一路西行。後來人們在吉林發現落下了三塊巨大的隕石,人們說他們代表著逝去的三位巨人,他們化做隕石守著曾經來過,並用一生改造過的神聖土地。隨之而來的還有唐山大地震,二十多萬條生命再新的時代未來之前湮滅,好像是給那個剛剛結束動亂時代畫上了個句號,並一起沉入深深的悼念。

    十年動亂、三大巨人殞落和二十萬的生命等等給國人帶來莫大的悲哀,但隨後的一件事情卻讓國人又看到了希望,10月份的中南海,那位戎馬一生的老帥葉劍英再次英勇果敢的出擊,就像再次策馬征程,在不知不覺中使得江青、“四人幫”這個罪惡的集團成了甕中之鱉,從此人們開始認真糾改和重新譜寫中國的曆史,把所謂“資產階級司令部”和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冤屈昭雪公布於世,把“懷疑一切”、“打倒一切”和“全麵內戰”的曆史遺留徹底摒棄,把劉少奇、鄧小平、彭真、羅瑞卿、楊尚昆等曆史人物的社會地位重新鞏固。人們不知道那一年是怎麼了,他們在全國一片痛苦的哭泣和欣慰的歡笑聲中埋怨著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自私,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候把這三個人召喚過去,他們活著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更好的為人民鞠躬盡瘁,更好的於西方自由世界頑強抗衡。人們甚至相信在他們的領導下可以把革命的旗幟插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可惜他們真的離開了依然愛著他們的人們,人們對他們的離去抱怨著內心的不滿,對他們的自私和不負責任的離去感到了從沒有過的恐慌。

    他們在新的天空裏呼吸著,當人們慢慢的從失去偉人的悲痛中走出來的時候,人們都驚奇的發現,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仍然如此,太陽依舊東升西落,蘇聯和美國在軍備競賽,第三世界國家還在為了生存而不懈努力,反過來想想道理也很明白,人是不可能長生不老的,死亡是一個自然的規律,到了最後所有的人都是同一結果,無非死的方式不一樣罷了,就如毛老人家講的: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當然,當時計劃感覺毛主席去世和他媽媽的去世實質上沒什麼區別,都是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他們的影子了,毛老人家留下的是“紅寶書”,是那個時代精神的財富和精神的支柱,而他媽媽的去世留給他們的永遠是一種無法比擬的傷痛,甚至是一種絕望,這讓計劃一直想不明白,雖然他們倆人的去世計劃都流了眼淚,他仍然認為媽媽去世的悲痛遠遠大於毛老人家,因為對於一個家庭來說父母親的去世永遠是一種悲涼而無奈的歎息。

    在以後一段時間裏,人們依舊過著生產隊那種傳統的生活,這種生活方式雖已保持了好多年,卻沒有人輕易把它擊毀,也沒有人評說它的好與壞,但人們卻清晰的感受到生活依舊貧困,日子依舊艱辛。在人們不斷熟悉和掌握了這種生產關係於生產力的依附存在時,不自然的人們就將那種原始的惰性展露的淋漓盡致,人們雖在掙紮中苦苦生存,卻也頗有幾分憂憤。

    大來和躍進年齡相仿,按照要求他們每個星期天要和大人一樣參加生產隊的勞動,因為他們是學生,所以也常被分到同一個組裏,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每年開春翻地施肥,生產隊的社員們都要按照生產隊的要求,為生產隊裏積存土雜肥,這種土雜肥可以更好的改善土壤結構,更好的補充土壤的力度。可在那樣的一個年代裏,家裏有五隻雞或者兩頭豬,就會光榮的冠以“走資派”的美譽。誰家都不會輕易留下那些禍害。甚至為了和共產主義保持堅決的一致,大家都不願去養雞、鴨、牛、羊、鵝等。

    大來年齡上雖然比躍進小一歲,但平時裏經常在村裏圖名掛號,腦子靈活,屬同齡人裏的精英,這一點像他媽媽劉彩雲。有一次老師讓他交家庭作業,他沒有完成,當老師問到他時,他靈機一動便應答到本來作業做完了,但昨天晚上他媽拉肚子,一時找不到手紙,沒注意就把作業本當手紙用了,學生們哄堂大笑,老師也哭笑不得,惹得班內一陣騷亂,後來老師把事情告訴了他媽。他媽媽當即就拿著掃帚要打大來,若不是大來反應快,絕對會再次飽嚐掃帚宴的美味。他媽氣急敗壞的對老師說,這怎麼可能,我就是再沒出息,再不識幾個大字,但也不能用兒子的作業本當手紙呀,何況我都夜大畢業了……

    夜大,其實是一個時代的產物,那個時候新中國剛剛建立,受條件限製,像這樣村子裏沒有幾個能識字的人,在中央的號召下,各省市都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掃盲革命,主要利用晚上時間,統一組織各村農民進行學習,教員由當地學校老師擔任。後來的實踐說明,有的人利用這個機會,多學了一些知識,但有些人特別是那些不識字的青年人,恰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和一些漂亮的女子眉來眼去,甚至在夜大的掩護下公開談情說愛。掃盲班成了一個別開生麵的一個鵲橋會,所以那時的青年人特別喜歡進掃盲班學習。

    躍進屬於少言寡語“三腳踢不出一個屁來”的性格。平時和大來一起玩都是大來在背後給他出主意。那次,大來姐姐紅花出嫁,他們幾個小夥伴便來湊熱鬧鬧洞房,大來的幾個小夥伴想吃喜糖,但大來做為女方貴賓怎麼能輕易去要呢,也顯得女方家沒地位,他們幾個一致推薦讓躍進直接向大來的姐姐去要。像往常到食堂悄悄偷點窩窩頭、紅薯之類的東西都是大來他們幾個出馬,躍進隻能在門外放哨,他們商量著說:“今天輪也輪到躍進了,在說這又不是讓他去做偷東西的事,是堂堂正正的鬧洞房,要喜糖吃呢,這點膽量都沒有,以後在哥幾個這可怎麼混呢?”

    在他們幾個的慫恿下,躍進最後的防線被攻破,他畏畏縮縮的走到新房,看到穿梭來往做事的人們,不隻是他的嘴張不開,心裏也在不停的打鼓,甚至有些害怕,盡管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後麵跟著另一個夥伴,大隊長張小三家大公子張大強,用力的戳著他的脊背,向他下達著最後的命令,躍進緊張的神情都快分不出鼻子和嘴巴的界線了,雙手緊緊的捏著衣襟,張大強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把躍進對準新娘子狠狠的向前一推,正巧撞在新娘的軟軟的胸脯上,躍進向是被電擊了一樣,來不及躲閃,卻也享受了一次那衝動的魅力,嚇得躍進掉轉船頭拔腿就跑,以閃電的速度離開了新房,事後小夥伴們沒少嘲笑他,罵他是個膽小鬼、是個廢物、長大了也沒有什麼出息,甚至說有點出息也是偷別人的。

    又是一個嶄新的早上,小王莊和往常一樣正陶醉在朝霞的沐浴之中,大來和躍進他們幾個約好了一起到村東完成尋找土雜肥的任務。可這個點早已落後了,天還沒亮人們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清理過一次了,等到他們來到後隻能看著晨光顯示著無奈。其實,大來每次都喜歡和躍進一起出來,因為躍進沒那麼多歪歪心眼,而且聽大來的話,讓他向東他絕不朝西,躍進也就因此不得不一次次的學雷鋒做好事,以致於大來每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務,而躍進每次隻能回家挨訓,可最近情況不一樣了,和以前出來的時間差不多,但任憑他們多努力,最終也是一無所獲。他們無助的坐在村東五裏河的河岸上,目光呆呆的看著遠方的晨色,薄霧輕盈,卻難以掌控,就像當前的時事一樣。

    “大來,今天看來我們倆是沒希望了,回家等著挨訓吧!”躍進無奈的說。

    “你就是個烏鴉嘴,是個掃把星,出門都要等你半天,看現在被別人搶先了吧,都怪你,你說怎麼辦?”大來有些氣急敗壞,盯著躍進,好像要把責任全部推到躍進身上,來彰顯自己決策的正確。

    “這個事也不能全怪我,現在整個村子的人早上都起來尋找土雜肥,我們明天起來早點。”躍進滿懷欣喜的解釋著自己的委屈。

    “你說你幹什麼能行,上次我姐結婚,讓你要包糖你都搞不定,我覺得你喂豬豬死,喂羊羊死!”大來有些諷刺甚至於挖苦的說。

    躍進被大來說的有些臉紅,自尊心也有點受不了,心裏很不是滋味,縱然他知道大來不是故意想刺激他的缺點,也不是想故意讓他難堪,他的確這些方麵存在著讓人不得不佩服的缺點,不過那些缺陷往往也會漸漸成了優點,躍進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大來,有了!”躍進陰沉著的臉變得有些異常。

    “怎麼了?“

    “這樣,我有個辦法,你看行嗎?”躍進激動的說。

    “什麼事?”大來用懷疑的眼光不正眼的看了躍進一眼說,心想我睡著了想的事都比你多,你還能有什麼好主意。

    “我們可以人工製造土雜糞!”

    “你說什麼,人造土雜糞?”大來疑惑的看著躍進,“你說說怎麼造!”大來稍稍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看河道裏現在淤泥多的很吧,從顏色上看像是土雜肥的顏色,如果我們在淤泥裏再放一些稻糠、麩皮之類的材料,找個管子像牲口用屁眼拉屎一樣把淤泥和稻糠、麩皮等東西拉出來,不就是最基本的土雜肥嗎,我們肯定能蒙混過關!”躍進講的津津樂道,大來也聽的出神入化。

    “行啊,有你的,還真的沒看出來,你還能想出來這樣的歪歪點子,我們完全可以試一試!”

    等他們兩把所有工具備齊,叫來張大強、三炮等幾個夥伴,就正式開始了他們的人造土雜肥工作。分工很明確,張大強扶管子,三炮攙和稀泥,躍進和大來用竹筐收成品,翻來覆去忙得他們幾個不亦樂乎。的確,這個方法效率很高,產量也大,也不用追著豬屁股上找土雜肥。當然這個產權歸屬於躍進,是他的主意讓他們幾個有了早上睡懶覺的時間,有時還可以幾個在一起打打撲克、下下象棋,這次的發明創造,使得躍進在他們小夥伴中的地位大大提升。

    等他們把們自己生產的第一筐土雜肥抬到村肥料場時他們心理有著一種無名的成就感,真的感到笨人有笨福,感到躍進就是一個福星。

    在肥料場負責收集肥料的是村會計蔣春信的父親蔣洪田,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春天收土雜肥、夏天收馬草,秋冬季節把這些公家的東西再發放出去。這是一個讓全村人都羨慕不已的差事,如果不是因為他兒子是會計,這個收草收肥的美差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他依舊會像其他社員一樣起早貪黑,為生產隊找豬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隻過過秤就可以拿到一天的全部工分,即輕鬆又實惠,既然是全村都羨慕的工作,就是一個熱門行業,容易被別人盯上。為了不為自己兒子丟分子,他也努力的工作,甚至有時不講情麵,在他的手裏決不會有缺斤少兩的事情,他的執著對生產隊是個財富,但卻讓社員感到了苦悶,有的為了一斤八兩的土雜肥爭來搶去,讓社員隱隱約約感到了“兒子有能老子說話也硬氣”,特別幾個年輕婦女有時不買他的帳,私下裏商量是不是該找個機會修理修理這個老頭,讓他嚐嚐“黑磚頭”的滋味,社員怨憤越來越大。

    躍進和大來他們幾個為了不引起蔣洪田的懷疑,他們分批把自產的肥料送到老漢麵前。大來是第一次恭恭敬敬陪著笑臉等老漢宣判的。以前他們幾個沒少讓老漢頭疼過,每次過來交肥都是胡攪蠻纏,雖然老漢有老漢做事的原則和底線,但對付他們幾個還是有些不中用,他們不時的把糞裏摻些土塊,甚至還摻雜些石塊,更讓老漢頭疼的是老漢剛把土雜肥秤完入帳,趁老漢分心走神,就悄悄的把土雜肥順手捎些回來,不知不覺讓老漢有了損失。

    “蔣爺爺,以前我們幾個沒少讓你生氣,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我們還入了共青團,懂事了,我們都是毛主席的好學生,我們是共產主義事業的接班人!”大來說的鏗鏘有力,他瞄了躍進一眼,用肘子搗了躍進胸部一下,躍進心有靈犀的向老漢舉起右手,模仿著軍人的動作向老漢行了個禮。

    老漢突然感到一陣不自在,平時這幾個孩子來交肥料從來沒有這個規矩,今天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今天他們中了魔症了,變得怪順了,老漢有些得意,再看看他們倆帶來的那一堆肥料,心理說算你們小子識抬舉,今天就給你們記個滿分吧!

    就這樣他們倆成功的完成了第一次任務,回家的路上大來得意的表揚著躍進,躍進也第一次感受到聰明才智給他帶來的幸運,接連幾天他們按照自己的方法完成了交肥的任務,也就是這幾天他們怕事情敗露才巴結討好著蔣老漢,等過了收集土雜肥的時期,他們依舊和蔣洪田有著水火不容的對立。

    他們知道蔣洪田怕蛇,58年6月的一個晚上,老漢從鄰近的張莊朋友家串門回來,走到村東井台的地方,模模糊糊看到井台上放了一堆東西,好像是誰家的井繩忘記拿回家了,正在躊躇之餘便彎下腰撿繩子,誰曾想那是一條足有兩米長的大青蛇,就在老漢伸手時那蛇見有動靜,“嗖”得一下鑽進井洞裏,情況來得太突然,老漢沒有做任何思想上的準備,被突如其來的驚動嚇了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到井裏麵,等緩過神來,扭頭就跑,回到家裏追進被窩,整整一個星期沒敢出來,即便在熟睡的時候他都會突然從夢裏醒來,驚出一陣冷汗,大聲喊著抓蛇抓蛇,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看到蛇,再也不敢一個人走黑路,甚至是畫冊連環畫上的圖片,他都會躲閃著。這個缺點連三歲的小孩都知道。

    又到生產隊收馬草的季節了,大來、張大強、躍進他們幾個好好的利用他的這個缺點回報了蔣老漢一次。那天,大來讓張大強故意抓了條蛇,然後把他捆在事先割好的馬草堆裏,等老漢正聚精會神的秤量馬草的時候他們幾個悄悄的讓蛇溜出來,慢慢爬到老漢的腳下,那個靈性的生命在他的腳麵慢慢的遊動,等蔣洪田從他珍愛的工作中反醒過來的時候,差一點被嚇暈死過去,在一旁的大來和大強他們不禁暗自大笑,心中一陣暢快。為了此事,大來他們也沒少接受再教育,先是民兵連長楊得力把他們帶到大隊部一陣恫嚇,而後又關進黑屋子反醒,後來又把他們稱為不可救藥的流氓殘餘,讓楊得力一時找到了心中當領導的感覺。

    “你們幾個要態度端正,認清你們所犯下錯誤的嚴重性,如果不如實的交待,沒你們好果子吃!”那張長滿橫肉的臉上寫著嚴肅,讓人有點驚怵,不免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叔,我知道你肯定懷疑是我們把蛇放進了馬草,可我們有多冤枉呀,我們小小的年齡那敢動那些靈性的東西,再說現在的天氣,正好是那些蛇活動的頻繁季節,蔣爺爺收了那麼多的馬草,誰知道是哪梱草裏麵出了問題!”大來狡辯說。

    “你們別在這給我胡攪蠻纏,如果不說實話,先關你們幾天再說,後麵查出來是你們幹的,就要扣你們家的工分,扣一個月的鹽票!”楊連長狠狠的說道。

    “真的不是我們幹的,給我們個膽我們幾個也不敢呀,再說了春信叔又是大隊的會計,我們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呀,我們都是爺爺看著長大的孩子,都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躍進也學著大來為自己解釋道。

    “毛主席教育我們說要實事求是,你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呀!”大強也在一邊說到。

    “我們向毛主席老人家發誓,這事真不是我們幹的!”大來做了補充發言。

    後來,因為查無實據,再加上有張小三那個護犢子,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但蔣洪田卻因此得了一場大病,甚至後麵再收馬草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敢一個人在那,而且還要事先準備好一個柳條枝,把交來的馬草一遍遍的翻騰,直到感到完全安全為止,老漢心裏再次留下了一個重重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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