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156 更新時間:16-03-11 16:22
第二天早上十點,經曆了一場宿醉的黃孤逢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醒來。他身邊還躺著一個熟睡的男人。
“我這是在哪?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黃孤逢覺得頭昏,對昨晚的事情毫無印象。
黃孤逢在床上摸索了一圈,從枕頭下麵發現了眼鏡。他戴上眼鏡,看清了睡在自己旁邊的人的臉,“這不是黃湛嗎?”
他躡手躡腳地下床,光著腳,把鞋拎到玄關,換上一雙拖鞋。那應該是黃遠的拖鞋。
他又輕輕地關上了黃湛臥室的門,自己走進衛生間。這泡尿憋了一宿了,像是把整個身體裏的水分一下子都給放幹淨了。
黃孤逢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蓬頭垢麵,襯衣皺皺巴巴,整個人好像在大街上睡了一宿的浪蕩子。他拚命回憶著昨天發生了什麼,卻隻記得自己參加了璐璐的婚禮,之後的事情他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他用冷水洗了把臉,想要驅散頭痛。
可能是流水聲把臥室裏的人給吵醒了。
“呦,您清醒了?”
黃孤逢走出衛生間,看見黃湛正候在門口,一手撐著牆,另一隻手伸著懶腰。
“我怎麼會……”黃孤逢開口想要詢問昨天的事。
“你先出來,憋死我了。”黃湛一把把黃孤逢從衛生間拉了出來,自己衝了進去。
“冰箱裏有牛奶,水壺裏有水,你先自己喝點,等我出來再說!”黃湛一邊撒尿一邊對站在門外的黃孤逢說。隔著毛玻璃,黃孤逢能看見裏麵他撒尿的拋物線。
黃孤逢把水壺裏的水又加熱了一下,倒進昨天晚上泡茶的水杯,倒了大半杯,一飲而盡。他每天早起都有喝一大杯水的習慣,是小時候老瞿要求的。
他聽見衛生間裏傳來淋浴的聲音,黃湛在裏麵衝了個澡。黃孤逢看到陽台上晾著的風衣,還沒有幹,是昨天晚上黃湛丟進洗衣機的。他大概能猜到昨天發生什麼了。在他眼裏再狗血不過的橋段,貌似發生在自己身上了。他替自己昨天晚上的酒後德行捏了把汗。
可為什麼會是這個人把自己弄回家了呢?難道是大馬路上剛巧撞見的?他晚飯後自己一個人上街遛彎,遇見了拎著酒瓶子到處罵人的我?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出去買點吃的吧!”黃孤逢肚子有點餓了,他拿起錢包打算出門。
“別了!我下午還有事,咱倆一起出去吃點吧!”流水聲隨著話音一同落下,黃湛洗澡還蠻快的。他裹著浴巾從浴室裏走出來,頭發往下滴著水,滴到地板上。
“你要不要也衝個澡?”黃湛問黃孤逢。
“我不用了,我等下回家換衣服。我怎麼會在你家裏?”
“哎呦喂,吐我一身,回頭就不認賬了是吧?”黃湛在一邊換衣服一邊回答。
“我沒不承認,我就問問,我喝醉了怎麼會在你家裏。”
“你看你錢包。”黃湛看他手裏拿著錢包。
“我錢包怎麼了?”黃孤逢打開錢包,看到了記著沒有電話號碼的紙條。原來是這樣。
“昨天你遇到好心人了,一個流浪漢和兩個賣唱的,人家打電話叫我去接你。”黃湛換好衣服走出來,“學長,你昨天就像一頭死豬。”
黃孤逢有點不好意思了,問道:“我,昨天沒酒後失德吧?”
“你說呢?你昨天吐了我一身,還給我唱了一路的歌。”
“我還唱歌了?唱什麼了我?”受老瞿的影響,黃孤逢很少唱歌給人聽。
“不告訴你!”黃湛喝了口水,繼續說:“我下午要出去辦點事,咱出去吃個飯?”
“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賠罪。你去哪,我開車送你去。”黃孤逢好像還暈著。
“好啊,我去陵園路。你車呢?”
“我車……哎呀,我車還停在酒店呢!我得先去把車取回來。”他說的酒店,是昨天璐璐婚宴的地方,他是一路溜達到那個地下通道的。
“先跟我去取車吧,順便在那吃午飯。”說著,黃孤逢到陽台摘下還沒幹的外套,搭在肩上往門口走。
“好,那我恭敬不如從命。”黃湛也跟著出了門。鎖眼裏發出門鎖轉動的聲音。
吃過午飯,黃孤逢開車載著黃湛往陵園路的方向去。
“你去陵園路幹什麼?”吃飯的時候黃湛一直在講前一天晚上的事,黃孤逢受盡了百般嘲笑。
“去給我媽掃墓。”黃湛的回答讓黃孤逢一時有點語塞。
“你媽,去世了?”
“嗯,前年的事,現在我和我爸兩個人住。”黃湛平靜的回答。
“之前我也是跟我爸兩個人過,慢慢習慣就好了。”黃孤逢現在要習慣的,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那你媽呢?”黃湛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會不會有點直接,所以尾音有點飄忽。
“我啊,我沒媽。”黃孤逢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搞笑。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
“我有爸啊,不算是野孩子。哎,我待會陪你一起進去吧。”黃孤逢提議。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黃湛以為黃孤逢在跟他客氣。
“我爸也埋在這,我順便去看看。”
“哦,那好吧。”黃湛突然覺得跟旁邊這個開車的人,也算是同病相憐。
“今天是你媽祭日?”黃孤逢問道。
“不是。今天是她生日。我喜歡今天來,這樣是不是有點像她還活著?”黃孤逢覺得說這話的孩子有點幼稚,不過也不好說做什麼,“你開心就好吧。”
黃湛突然安靜得像個被潑了冷水的孩子,默默低下了頭,仿佛陷進了回憶裏。
黃孤逢也不再說話,畢竟,老瞿留下來的陰影,還需要這孩子更多時間去接受。
周日的馬路上,塞車很嚴重,隻有往陵園方向的路,能正常的跑起車子。果然,活人和死人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那些大活人折騰得再熱鬧,也不會攪了墓地一帶的清淨。
不一會功夫他們就到了。黃孤逢把車停在陵園正門口。
“先去看你爸吧,我怕我哭,你先來。”黃湛一臉壞笑看著黃孤逢。
“我?不可能的。來吧。”黃孤逢不屑的回答,然後左轉,走向西園區的山坡。
“不可能?昨天抱著老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叫爸爸,也不知道是誰。”黃湛心裏這麼想,但沒有說出來。
瞿澈的墓在西陵區的半山腰上,在西南轉角的緩坡上,是他自己早就買好的。
“你爸,就在這裏麵?對,他不喜歡海葬,也不想回老家。”黃孤逢用拇指擦了擦墓碑照片上的灰。也沒多少灰,畢竟他一個禮拜之前剛來過。
“你爸挺帥的。”黃湛仔細端詳著這個把遺產分給他的叔叔,那是個模樣和善又顯年輕的中年人,有點大學教授的氣質。
“你覺得我和他長得像嗎?”黃孤逢故意這麼問。
“你倆……你爸比你好看。”黃湛沒說,他覺得這兩個人都好看,可要是說像,還真說不出哪裏。
“他是我養父。”黃孤逢告訴黃湛。
“啊?”黃湛大吃一驚。
“對,我四歲那年,他把我從孤兒院帶回家。”黃孤逢一直在用手擦拭著墓碑。
“我其實是有印象的,”黃孤逢繼續說道,“四歲的孩子是記事的,隻是記得不清楚。”
黃湛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接話,隻能安靜的聽著黃孤逢講。
“但我們爺倆從沒說過這些話。在我眼裏,他就是我爸,我隻有一個爸,我沒媽。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偷偷問奶奶,我爸為什麼要把我帶回家。奶奶說,因為我爸一眼就喜歡上我了,他覺得我就應該是他兒子。那以後,我再也沒問過這種問題。從小我就知道,我就應該是老瞿的兒子,是上帝大意疏忽了,虧欠了我四年。”
他又重新擺上水果,繼續說:“你說這很重要嗎?我是說我到底是誰的兒子。有些人跟你的緣分僅限於他把你帶到這個世界,我對我親生父母,隻有感激,沒有感情。這個人才是我爸,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需要我,但我知道我有多需要他。我小時候有時候還會羨慕人家有爸爸媽媽,而且會跟爸爸的姓。我有一次就問他啊,我說為什麼我不能姓張,他竟然說我親生父親姓黃。可笑的老頑固。不過沒關係,我姓什麼不重要,他是我爸就對了。”
黃孤逢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回頭,黃湛站在他身後,紅了眼眶。
“那後來呢?你爸沒娶老婆?”
“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覺得男人都應該有老婆嗎?沒有?”黃孤逢回頭問。
“不啊,每個人有他愛的人就可以了。”這是黃湛的答案。
“你說得對!來拉我一把。”黃孤逢蹲久了,伸手讓黃湛拉了他一把。
“我也給叔叔鞠個躬吧。”黃湛主動要給瞿澈鞠一躬。
“好啊,怎麼個說法?”
“謝謝他送我的禮物。”黃湛笑著說。
“你說我?老子不是你的禮物,跟你不熟。”
黃湛笑而不語,在老瞿的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叔,你放心的去吧。”黃湛心裏對老瞿這麼說。
黃湛的媽媽在陵園的東區,從西邊的山上走過去要將近一刻鍾。
“你爸,得的什麼病?”黃湛問。
“肝癌。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他一直沒告訴你嗎?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我剛回國之後,有段時間跟劇組在外地拍片,他那時就在醫院住過幾天,當時是他幾個朋友照顧著。那時候他肯定就知道了吧。”黃孤逢看上去有點生氣,他應該是在怪老瞿。“後來我趕回來,在醫院當場就發火了。”
“他是怕影響你工作吧。”黃湛替不能開口的老瞿解釋說。
“他們家人都這樣,我奶奶也是這樣,其實這樣一點都不好。”
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進了陵園東區。和西邊不一樣,這裏是一片樹林,墓地不規則的散步在綠樹草叢中。
“這邊,我媽在最裏麵。”黃湛越走越快,看上去像是想媽媽了。黃孤逢也加快了腳步,緊跟在後麵。
“哎?那邊還有人在掃墓哎。”黃孤逢隔著樹叢,看見這條道前麵不遠處有人在。
“那?那個是我媽的墓啊。”黃湛突然說道。
“那人你認識嗎?”黃孤逢覺得可能是他家親戚。
“不會啊,有人來的話應該會跟我和我爸打招呼的。而且平時也沒什麼人來過啊。”
黃湛滿心疑惑的從旁邊的路繞行,繞到墓碑旁邊的雕像背後,停下腳步,觀察著那個人。黃孤逢不懂為什麼不直接走過去問,可還是默默跟在他後麵。
“曼曼,都是我的錯。你別怪我,我那天應該開車送你回去的。”那個男人蹲在黃湛媽媽的墓前,哭的很難過。
“我好像認識那個人。”黃湛小聲對黃孤逢說。
“哦?那你要過去打招呼嗎?”黃孤逢問他。
“不急,再聽一會。”黃湛的表情有點凝重。
“曼曼,我和我老婆還是離婚了。我忘不掉你,但不是因為你我們才離的。我和她沒有共同生活下去的動力,我們開始喜歡上了越來越不一樣的生活方式。這些話當年我就給你講過了。我一直不敢來看你,因為我對你有愧。那天要不是我非要……”說到這,那男的哽咽住了。
“可我出差一個月沒見到你,我……都怪我!”那男的突然跪到地上,抱頭痛哭。
黃孤逢聽得一頭霧水,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出了什麼事嗎?可這一切在黃湛聽來,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聽得出,媽媽出事那天晚上,之所以那麼晚才往家裏趕,並不是因為加班,而是和這個人在一起。
“趙叔叔,你還認識我嗎?”黃湛突然開口,他走了出去,站到那個男人麵前。
那跪在墓前的男人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麵前這個少年,猶豫的問他:“你是,黃湛?是你嗎?”這個人顯然認識黃湛。
黃孤逢沒有急著跟上前去,而是站在遠處觀望著將要發生的狀況。
“是我,我是來給我媽掃墓的。您站起來說話吧。”黃湛冷著臉說道。
“哦,好。”那男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處的土,“你都長這麼大了,來讓叔叔好好看看你。”說著,他用手去抓黃湛的胳膊。
黃湛往後退了一步,愣愣的盯著他,一言不發。黃孤逢覺得事情不妙,開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接近。
“哦,我是來……”姓趙的男人連忙解釋說。
“我都聽見了。我剛才就在那邊。”黃湛把手指向黃孤逢的方向。
“你,都聽見什麼了?”
“全部,你和我媽,那天晚上,你說的我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男人遲鈍了幾秒,眼眶越來越紅。他撲通一下跪在黃湛麵前,眼淚奪眶而出。“黃湛,叔叔對不起你媽!那天要不是我非要和她吃飯,她應該早就到家了,她就不會……”他已經幾乎講不出話了,“叔叔和你媽的確有不一般的關係,可我是真心愛她的,是我對不起她,你打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黃湛一腳把那人踹倒在地。黃孤逢見狀急忙衝了上去。
“沒有!”黃孤逢從背後抱住失控的黃湛,黃湛拚命地想要掙脫,黃孤逢就是不肯鬆手。黃湛用手肘重重的捅了黃孤逢肚子幾下,可他還是不肯放手。
“孩子,你放手,讓他打我!是我對不起他媽。”那男人站起來說。
“你丫還敢說!你放開我!”黃湛一麵咆哮著,眼淚一麵住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你還不快走!”黃孤逢朝那男人大喊。
可那男人還是不死心,繼續試探性的接近捆綁在一起的這兩人。突然,黃湛像瘋了似的掙脫了黃孤逢,黃孤逢重重的摔在地上。
接下來,時間靜止了。黃孤逢半仰在地上看著黃湛,黃湛怒氣衝衝的盯著姓趙的男人,而那個男人閉著眼睛,等著被黃湛暴揍一頓。這樣的場麵持續了足足一分鍾。
“你走吧。不許你以後再來看我媽。”
“黃湛,我對不起……”
“滾!!”黃湛大喊一聲,然後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黃孤逢急忙站起來,拉著這個人往門口走,“求求你了,快走吧。”
“那……”男人似乎有些放心不下情緒崩潰的黃湛。
“我會照顧他的,你走吧。”黃孤逢把他往前推了一把,轉身往回走去。
“謝謝你了,年輕人。”那男的對著黃孤逢的背影說道。
“媽!你為什麼?!”黃湛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墓碑上。然後他開始一遍遍的撫摸那塊墓碑,手指每每掠過墓碑上的照片,都會稍有停留。他嘴裏一直重複著一句話:為什麼,媽媽,為什麼。黃孤逢就站在一邊看著,他不說話,也不動地方,如同空氣一般存在。
“讓你見笑了。”過了不知多久,黃湛終於開口了,他沒回頭,背對著黃孤逢說。
“你冷靜點了?”黃孤逢的意思是他還可以繼續等,等到黃湛冷靜了為止。
“你沒事吧。”黃湛回頭看了一眼黃孤逢。
“我?我沒事,不過是又挨了頓揍。”黃孤逢揉了揉肚子回答說。
“來。”黃湛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到那邊坐吧。”他拉著黃孤逢的手,把他帶到路邊的石階上坐下。
“我剛才……”黃孤逢剛才發瘋耗光了全部力氣,現在說話斷斷續續。
“我懂。”黃孤逢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地麵,語氣毫不遲疑。
“你怎麼可能懂。”黃湛轉過頭看著黃孤逢,他覺得剛才的話很敷衍。
“我是沒有媽,但是老瞿有。”黃孤逢是目視著前方,像是在對風講話,“老瞿的爸爸出軌,我奶奶難過了半輩子。”
黃湛突然感覺坐在身邊這個人,是個有太多故事的年輕人,自己經曆過的種種,甚至不及他的百分之一。難怪他初次見黃孤逢,就覺得他有種神秘的吸引力。
“那,後然後呢。”黃湛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想問什麼,他隻是想聽這個人繼續說話。
“後來啊。我爺爺和他的新老婆生活的很好,直到現在,他們很幸福。”
“那你奶奶呢。”黃湛比較關心被背叛的一方命運如何。
“我奶奶?她也很好。對她而言,那不過是一種新的生活,隻是是一種被迫選擇的新生活。人活著,不可能事事都有主動選擇的生活,對嗎?”黃孤逢終於扭過頭看了一眼黃湛。
“可是……那她會恨你爺爺嗎?”黃湛是想把這個答案對應到黃遠那。
“當然恨,換誰都會恨的。她至死都不肯再見我爺爺。不過,這對她後半生的影響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大。人不能總為別人犯的錯誤買單,不然就是在懲罰自己。她一定是明白了這個道理,索性就讓那個辜負她的人,從她生活裏徹底滾蛋了。”
“那你爸呢?”黃湛還是不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你是想問我,你該怎麼對待這件事?”黃孤逢聽出了黃湛的意思。
“你原諒也就原諒了,不原諒也就不原諒了。犯錯的人能不能被赦免,取決於他傷害的人。剛才他那麼誠懇的懺悔,哀求你,你不還是不肯放過他嗎?可這又能怎麼樣呢?他還是能從這裏全身而退,倒是你,在你媽的墓碑上砸爛了手,哭幹了眼淚。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你的意思是?”黃湛大概懂了,但他想聽黃孤逢把話說完。
“我的意思是,別拿別人犯的錯折磨你自己。”黃孤逢說完話站起身。黃湛抬頭看著這位學長高大的身影,憨憨一笑。
“走吧,你不是來給你媽掃墓的嗎?”
“今天不掃了,就當是對她的懲罰!”黃湛總算是聽懂了黃孤逢的意思。
“好啊,那我們去跟你媽告別,然後回家?”黃孤逢對沒有的智力重拾了一點信心,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走!”黃湛從石階上輕輕躍起,朝著黃孤逢的背影追了去。
來路短,去路長,是這個陵園裏安睡的每個人,用一生訴說的道理。可對於這兩兄弟來說,現在不過是來路未央。他們隻是一起來,又一起去罷了。
“媽,你錯了,我很生氣,你對不起我和爸,不配得到原諒。”
“不過我還是原諒你,就因為你是我媽。”
“誰不是唱過細水長流,最後變卑微。”——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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