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6 更新時間:24-08-09 21:55
就這樣看似平靜無波,我在京城的第三個年頭也就這樣過去了。
除夕的時候我去了館主府上過節,他應該提前吩咐過所有人我的身份,幾個孩子都圍過來喊著我小叔叔,侍從對我也是客客氣氣,很是親切。尤其是一大家子在一起過年的氛圍是我從未感受過的,很熱鬧也很感染人,具象的天倫之樂讓人更能理解家這個字。
館主在飯桌上提起了我應該考慮婚配的事,還攛掇著他的夫人說有家世風氣都不錯的小姐應該留意著。我自然是婉言謝絕的,直言我的處境尷尬,小姐什麼的不相配,況且也許日後我還會離開京城,許多地方都不穩當,人家父母自然不會輕許,不應該耽誤。
館主還在惋惜,直言這些都不算什麼,到時候嫁都嫁了,就應該婦隨夫便,都是我來做主。反倒他夫人更能理解我的處境。
舒城的女子對婚嫁的事看法更開闊一些,她說:“你莫要聽這老家夥胡說八道,日子關起門來過,好不好隻有自己知道,這裏的女人和離不易,一旦錯配是要含恨一生的,不找個情投意合的那同受刑有什麼區別。”
館主一聳眉:“你不能這樣勸啊,他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冷清著算個什麼事,家裏不得有個人才行。”
他夫人:“咱那的人可和這裏的人不一樣,橫豎就非得有個人守著窩,我看是合著家裏一個不夠,外頭幾個私房。這日子才快活是吧。”
“這又是哪跟哪兒啊,不是都說了同我沒關係啊!我就是借了個宅子給他,怎麼又提起來了!”
“你手上的宅子我怎麼不知道?”
“這宅子早就有了啊,咱們沒成親之前地契都不在我手上……”
……
這樣尋常人家的吵鬧聽著頗為有趣,隻是確實也讓人不知所措,我眼神遊移向別處,對上幾個孩子如常的夾菜吃飯,對此狀況毫無波動。顯然是見慣了的,坐在我身旁的還小聲勸慰,我讓該吃吃該喝喝。一頓飯畢。兩人又和好如初,如膠似漆,眉眼笑著說話了。
我這才得見人間夫婦也有如此生動的相處,嬉笑打罵也是維持之道。
阿娘對我影響深刻,總讓我對尋常生活不抱期望。如今一見,也隻是感慨。
過完年關,雪連綿的下了幾日,積雪漫膝,泱泱白芒一片,走動起來極為不便。我困在園子裏,隻能和陳春雪作伴,也終於有閑地將秦墨借我的那冊書看盡。期間館主讓人來送過一次炭火和我和春雪的吃喝用物,之外再無人打擾。
直至春雨一夜,這一年的寒苦才到了盡頭。
開館的時候秦墨缺席,讓人遞了告假書,說是陪著母親回京郊的老宅小住幾日,來去不便幹脆請了假。李厭也不見蹤跡。
我隻能讓辛七辛九將兩館先清理起來,想著這人手還是得趕快招起來,有什麼事也有替換。
隻是人沒招來,館主又抱了隻足月的狗崽來養,這一隻是身上毛色灰黑,皮毛炸開一圈,圓咕隆咚的像個球。辛七辛九見了都歡喜的不得了。春雪雖失了新寵但狗性溫良,和新來的狗崽相處的和諧。兩隻一大一小,一黑一白,時常跟在杜嬸身後打轉。
我對應著春雪的名字,給新來的狗崽取了墨融二字。
秦墨告假回來,聽到這新狗崽的名字,無端的瞟了身旁的我一眼。
我問他:“你覺得這名字不好?”
秦墨蹲下身,摸著狗崽的一身皮毛,抬眼說道:“你起的?”
“是啊,想著和春雪湊成一對。”此時我還沒想明白過來。秦墨見狀隻能歎息一聲,又問,“那它是姓陳還是姓秦?”
這話一說,我才反應過來我給狗崽取的名字和秦墨的撞了,頓時心虛了起來。
我連忙找補:“要不我換一個吧?”
秦墨抱起狗崽,一隻手捏了捏的它的爪子,露出抓間縫隙的白肉,說道:“墨融墨融,其實也不失為一個好名字,罷了,你用心取的名字,就這樣叫吧。”
我問他:“你真的不生氣?”
“你要我生你的氣?”他反問。
“那自然沒有的……隻是剛想明白,怪不得取名的時候辛七辛九笑的雞賊。”這兩個狗崽一般的小子,方才知道秦墨來了,就攛掇著我去見秦墨,原來在這等著我。
我不禁氣笑了:“辛七辛九是知道的,也都不說,等著你來了讓我送過來挨你一刀。混賬小子們,我回去收拾他們。”
“你自己都察覺不了,說他們的不是做什麼。”秦墨倒大度起來,“我無非當多個狗兒子,是不是啊,墨融。”說罷,還晃了晃懷裏的小狗崽,顯然是喜歡的。
我無話可說,隻好承認:“橫豎隻有我裏外不是人。”說罷就準備拂袖而去。
但秦墨從背後拉住了我,將台階遞到了麵前。
“是我小心眼,斤斤計較。”他麵不改色給自己加罪責,“是我小肚雞腸,要和一隻小狗計較。”
“你說誰是小狗?”我回頭看他,隻見到秦墨頗顯無奈的神情,和還在他的懷裏舔著他的衣領子的小狗。這個場麵說不出的滑稽好笑,我忍住想笑的衝動,死死的抿住嘴角,怕自己笑出聲趕緊又背過臉去。
秦墨在背後道:“別笑了,都抖成篩子了。”
我趕緊順著台階下去,咳了幾聲,一本正經的說我的來意。
到了書館樓上,我和秦墨提了提要招人的事,隻是因為先前周施樸的事有著前車之鑒,這回便想著招些年紀不大的人,。我的意思把辛七辛九徹底分開,調一個到書館來管事,新人由他帶著熟悉。
我道:“這兄弟倆也是能做事的,眼色行事都鍛煉了不少,隻是湊在一起不免玩鬧。我後來想一想周施樸能暗裏偷拿書冊多回,也是因為這兩人沒點設防,總是同行。這回分開來,讓他們各自管著新人,身上有了擔子,指不定還有助益。”
秦墨也認同點頭:“你說的這是個好辦法,李秀走了之後事情確是擠壓的多,他們也常來幫忙,知道這館的事,我也覺得這兩個小子不錯。提攜起來去管事,總比再找外人來的強。”
“那就說定了,回頭我和館長提一提,讓李厭趕緊招人,入夏時候人也就能用起來了。”
秦墨有些訝異:“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我被他問的一愣。
秦墨遲疑片刻才道:“他不在京城許久了。”
我才意識到,上次和李厭見麵的時候是去年的盛夏的一日。距離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我又問:“他什麼時候離的京?因為何事?”
秦墨道:“一入秋就走了……說是回鄉了,大約是家事吧。”頓了頓又道,“他的性子你也知道,慣常獨來獨往。”
可我覺得不對,李厭雖然愛獨自辦事,但不會這樣不辭而別,能讓他離京回鄉的絕不是小事,況且他的身體長途跋涉起來不會好受。而且年關的席上我看李厭不在,也曾問過館主,館主隻說是他另有事忙,如今想來,是刻意避開了。
我定定看著秦墨,更覺得他少說了些什麼。
我道:“他走了那麼久,這大半年來你卻提都未提過,定是出了事。我知道你倆的交情更好些,他若有什麼事也是同你說的更多……”我想了想,又問道,“是不是他讓你刻意瞞著的?”
秦墨不做反應,隻微微低下目光來。可這樣一來,也算是承認了。
我又想問,可秦墨先說出口。
秦墨道:“你不要多想,這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那日館裏收了封他的信書,閉館後我順道給他送去了,他看了信隻聽說是他家裏長輩抱恙,所以才趕忙回去了。”
“那館主也不知道?”我問。
秦墨搖搖頭:“那我便不知詳細了。”
我實在懷疑,又問他:“你沒騙我?”
秦墨一聽,好笑起來:“你這人怎麼疑神疑鬼,總覺得人要騙你。我有騙你的必要嗎?你何時見我騙過你?”
我見他的反正也隻是稍稍安下心來,轉念一想他的話,心裏又不平起來。
我道:“你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從我在舒城認識館主時到我來了京城,許多事情你們是不騙我,但也不對我說,算起來你在其中也少不了的。”
再者,我又想起一事,又道:“你敢說你沒有騙過我?”
“我什麼騙過你?”秦墨顯然一點都不記得。
“哼。”我冷聲一哼,把事情講明白,“我頭回在園子裏吃酸葡萄明明是你攛掇辛七辛九幹的。”
當時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尤其後來我和他說起這事,這人麵上還裝的分外無辜,要不是去年我和辛七辛九打牌九贏了一回,他們當做籌碼告訴了我,恐怕還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我知道這小子到底也不是個純良之人,隻是沒想到他早就捉弄起我。
秦墨一聽立刻知道他做的事暴露出來,露出一個心虛的笑。我正要繼續追究,墨融就從樓梯冒出一個黑絨絨的腦袋,秦墨趕忙上去把它提抱了過來。
最後他瞧著我,我看著狗,狗依然舔著他的衣領子。
一切也就都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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