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6 更新時間:16-07-03 18:45
“南京外婆家?陳阿冰?”付世成有些摸不著頭腦,實在想不出林月痕為什麼會有這一套說辭,難道說,林月痕另有隱情,他在向時緒撒謊。付世成不敢確定,畢竟,時緒現在滿腦子都是林月痕一人,六魂七魄都被他勾了去,若把自己真是的想法告訴他,時緒想必是聽不進去的。
有好一陣子不去學校了,這半年來,書念得斷斷續續,時孝初不在上海,時緒少了約束,日子更過得隨心所欲。這天本該是時緒返校上課的日子,可他實在提不起興趣,幹脆一大早就搬著躺椅坐在陽台吹涼風,看看雨。
時緒看看表,已經九點了,林月痕一直沒來他屋裏,早餐是李嫂端上樓的,從一起床,時緒就沒看見林月痕的影子。
“吱呀”一聲,後院的側門被推開了,聲音把時緒的目光引了過去。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人,穿著灰色長褲和對襟短褂,手裏執著一把黑傘,時緒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林月痕。
“一大早的他去哪兒了?為什麼不走正門呢?”時緒想不明白,他看林月痕行色匆匆,正朝屋子的偏門走去,時緒立刻起身下樓,想去問個清楚。
林月痕收起雨傘抖了抖上麵的雨水,就把傘斜靠在了門框上。他正要去找毛巾擦身上的雨水,抬頭正看見時緒站在不遠處,眼神緊緊地鎖在他身上。
林月痕一怔,“少、少爺。”
“你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林月痕低頭逃避時緒的眼神。
時緒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追問道:“沒去哪兒那是去哪兒了?你怎麼也學會打啞謎了?”
林月痕有些局促的站著,發絲上的水滴在了肩頭。
“我過去在風月館的一個小兄弟病了,我去看看他。”林月痕不敢抬頭去看時緒,“平日裏我與他私交甚好,今天清晨有人打來電話告訴我元青害了病,說很想見我,所以我才一大早偷偷跑出去。”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何必要這麼躲躲藏藏的。”
“我怕少爺不喜歡我再回到那地方去,不喜歡我和那些人還有來往,所以才不敢說實話。”
時緒沒有怪罪他的意思,拿了毛巾幫林月痕擦頭發,林月痕覺得臉在發燒,一直不敢抬頭。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喜歡你再去風月館,因為那地方對你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可是你交朋友我不會阻礙你的,想必那個元青和你一樣都是苦命人,相互扶持也挺好的。現在你的日子比他好過一些,去幫幫忙也是應該的。隻不過以後再去就大大方方的,不要瞞著我。”
“好,我知道了少爺。”
“大早起的兩個人在那兒幹嘛呢!主仆情深的電影要開場了嗎?電影票多少錢一張啊?”時纓下樓便看見時緒和林月痕湊在一起說著什麼,時緒還那麼百般溫柔的替林月痕擦頭發,忍不住想調侃兩句。
“二姐啊,從你回家之後你說說你拿我開了多少次的玩笑了,哪裏像一個快要出嫁的大姑娘。”時緒把毛巾遞給林月痕,自己倒了一杯茶來喝,
“那你說快出嫁的姑娘應該是什麼樣?大聲說話都不行嗎?你這小子,你當你二姐是什麼?嬌弱溫柔的小姐嗎?你可別鬧了,你要知道當初還是我教會你打架的呀,沒戲打完架陪你一塊兒受罰的也是我啊,現在你倒數落起你姐姐來了。”
“好好好,二姐我甘拜下風,我說不過你,你的大道理我一個也反駁不來。”
“哎,對了。下月初不就是你的生日嗎,你想怎麼過啊?既然我回來了,肯定就不能虧待你,咱們去包個酒店開生日會還是在家裏開個生日Party?我覺得開Party特別好啊,我在日本的時候參加過好幾個生日Party,都是年輕人聚在一起喝酒跳舞,聊天,還有點遊戲環節,很有意思啊。正好爸爸他們不在家,咱們搞一個怎麼樣?”
“也好啊。讓你這麼一提醒,我才知道我二十了啊。”
“怎麼,你以為你永遠十八歲啊?”
“不是,我覺得我活得像三十。”
“天祿,給三少爺的生日賀禮準備好了嗎?”時孝初剛剛到辦公室,秦天祿連忙端來了咖啡,往裏麵放了兩塊方糖。
“已經打點好了,我跟上海那邊的徐經理和陳經理已經交代清楚了,連同蔡經理管理的那家店,三家珠寶行都會轉到三少爺的名下,另外在虹口的那家洋行也將交由三少爺打理。一切都已經辦妥當了,我已經差人在三少爺生日那天把授權文件交給三少爺,老爺您大可以放心。”
“好。但願鶴麟能長點出息,也能早些替我分憂。”咖啡的甜度正合適,時孝初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三少爺一定會有大出息的。等您回了上海再加以悉心教導,還有付大少爺的幫忙,三少爺一定能成為生意場上一把好手。”秦天祿說道。
“你倒是會說話。鶴麟都二十了,但是脾氣還是不穩重,容易意氣用事,不知道像誰,而且偏偏時纓也是這個樣子,倒是時綺跟他母親頗為相似。”在煙鬥裏塞好了煙絲,秦天祿幫他點燃,時孝初吸了兩口,滿屋飄蕩著若隱若現的香味。
“三少爺這樣,說明他有膽量啊。當初您也不是這樣娶了夫人,在上海打拚了家業,三少爺的身上可到處都您的影子啊。”
說來也是,當初時孝初不聽勸阻,一意孤行,獨自在英國闖蕩了幾年,直到遇上時緒的母親毓容,才有了回上海成家立業的年頭,殊不知自己當初遇上的是大清的格格,時孝初三闖齊王府,王爺才答應把毓容嫁給時孝初。時緒的身上正有著他的影子,都說兒子是最像父親的,可兒子與父親之間的心結也是最多的。
林月痕聽了時纓的話才知道下個月時緒生日,想起時緒對他的那些好,不管怎樣,自己都要給他準備一份賀禮。可平日裏林月痕沒留下什麼錢,雖然他在時家的吃住都不要他花錢,但是給林月痕發月錢這事兒時緒總不放在心上。因為林月痕簽了賣身契,又因為時緒的關係,他就已經被時緒等同為時家的人了,那些丫頭下人也不好說什麼。所以,買禮物的事情就讓林月痕犯了難。
趁著時緒去上學的時候,林月痕打算上街去逛一逛。他從木盒子裏零零散散的翻出了一些錢,零的散的湊在一起,才不到三塊錢,這點錢隻夠時緒一個人在富春園吃一頓淮揚菜。但說來三塊錢也能買不少東西,可是以時緒的身份,林月痕怎麼還意思買一些便宜的玩意兒送給他當生日禮物,這也未免太寒酸。
路過了幾家百貨公司,林月痕都不敢踏足,那些五光十色的商品除了讓人眼花繚亂,也讓林月痕心裏頭有些苦澀。走了半晌,林月痕覺得有些疲憊,走了三條街,還是不知道要給時緒買些什麼。好像時緒什麼也不缺,手邊?領帶?鋼筆?帽子?……林月痕在腦海裏想了個遍,也是,豪門少爺哪會缺少這些小物件。這時,林月痕聽見路邊的小鋪子裏傳來汽水的叫賣聲,逛了半天不免口幹舌燥,想著今天估計也沒什麼收獲了,這些錢根本也不夠,不然先買一瓶汽水解暑,然後順便去北仁大學接時緒回家。
“老板,來一瓶汽水。”
“好的先生。”
店老板打開了瓶蓋,把汽水遞給林月痕,隨口聊了幾句。
“我剛才看您在這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是要找什麼嗎?”
“哦,也沒什麼,就是想送禮物,不知道怎麼挑。”林月痕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送禮物啊,是送給女孩子的嗎?這很簡單啊,首飾啊,香水啊,或者皮包,女孩子們都是挺愛這些。”
“不送女孩子。是送……送我大哥的。”林月痕收起手帕,汽水已經沒了半瓶。
“送男人啊,無非是手表領帶鋼筆什麼的,或者印章也是個好主意,街頭有家文玩店,閑時也幫人刻章,您不如去看看。”
這倒給了林月痕一個好法子,他付了錢就朝那家店走去,看店的是個年逾花甲的老先生。
“這位先生想看點什麼?文房四寶還是古董花瓶,我這小店的寶貝可不少。”
“我想刻章。”林月痕直接說道。
“那好,您隨我來。”
老先生帶林月痕去了內室,環顧一周,屋裏貼牆放著幾個架子,上麵都是大大小小的石材,門邊放著一把竹凳和一張竹桌,有個年輕的男子正在刻章。
“我這裏石材少說有幾十種,可供先生挑選。”
“我想跟您打聽下田黃石的價錢。”
“你問得正好。我這剛從福州運來一批。”老先生引著林月痕到架前,從中拿起一塊長條狀的石材。
“這是銀裹金,算是田黃石裏的上等品種了。你看這成色,似去了殼的新鮮雞蛋,外表生著一層淺色白皮,光澤明亮,清幽雅致。看您也是懂行的人啊。”
林月痕也隻是笑道:“我也隻是略知一二,這些也都是當年家父教給我的。貴店的銀裹金確實成色非凡,那您說個價錢吧。”
“既然與先生有緣,那我就出個有誠意的價格,150塊的銀裹金,我們免費給您刻章。”
林月痕腦袋裏早就炸開,剛才自己是傻嗎,兜裏就三塊錢,還到文玩店裝什麼大頭蒜,這點錢就連銀裹金的石頭渣子也買不起啊。
“咳咳。”林月痕正色道,“好,我先記下了,等我去給我家少爺回句話,然後再來找您商議。”
“好,好。小店每天上午八點準時開張,歡迎您帶著您家少爺隨時來。”
“謝過老板,那我先告辭。”
林月痕一路小跑回家,他想起來當初從林家出來的時候,身上帶著自己的那方名章,恰好也是這銀裹金的材料。也正因為林月痕的名字中有個“月”字,那章體黃白相間,白色部分隱隱約約猶如一輪彎月,林仙亭也是因此才看中了這個石頭用來給林月痕刻章。
仔細端詳著,印章的一頭還殘存著印泥的痕跡,趁著陽光,篆體的“林月痕”三字若隱若現。林月痕想著,不如用這方印章的另一頭,再刻上時緒的名字,自己的那份心意,時緒會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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