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13 更新時間:25-06-04 02:14
白硯川眼中齊秋行的反應堪稱果決。甚至可以說是絕情。但這也讓白硯川感受到了齊秋行絲毫未變的東西。
王道之下對權力繼承人的教導從來都是如此。先是判斷形勢,然後明確目的,最後采取手段。他們在上戰場前齊秋行也是如此來製定的戰策。
隻是兩個人在得知對方的想法後,都短暫的沉默了起來。
齊秋行信任白硯川。但這種信任一直建立在他的身份之上,從未被延伸過。這所謂的二選一,何嚐不是讓白硯川表明立場。
所以齊秋行還是想再確定一下:“你知道這話的意義嗎?”
“我知道。”白硯川點頭,“這些是為了最壞的形勢而打算的。我會盡力周旋,不讓這種情況出現。但若真是無可避免,我也會站在你這裏。”
齊秋行這才徹底安心下來,他抬起眼認真的看著對方,說道:“白大哥,在我心裏你就同我真正的弟兄一樣,我……”
“無需多言了。”白硯川擺擺手。
“明日天亮我們就出發,你好好照顧王爺。”頓了頓又添上一句,“你也要好好吃飯,別餓傷了”說罷,白硯川才站起來,他跪著的那隻腿有些僵麻,但堅持走到了門口。
在打開門前忽又轉身說道:“那王爺知道這些嗎?”
“我都告訴他了。”齊秋行回答道。
白硯川點頭:“我明白了。”隨後開門離去。
這幾天他所受到的驚詫大約抵的上他前生的所有。每一樁每一件都讓他感到他所熟知的那些人和事有著截然不同的麵貌。
而這一切的都是從齊階到薑國開始的。
他在齊秋行對齊階過分熱情的時候不是沒有察覺的,隻是他以為這種嫉妒的心思不應該出現他的身上。
誰會去嫉妒一對叔侄的關係好呢?
可事到如今,齊秋行說他愛齊階。
荒謬至極不是嗎?
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評斷呢?他就沒有私心嗎?他對齊秋行有感情,但止步於此。他甚至都不敢直麵他一直以來的感情。
現在,白硯川的理智告訴自己,也許他是愛的,但愛的不及齊秋行這樣的癡人深。他接受的教導讓他輕視了情愛,重了情義,他會永遠站在齊秋行的身後,做他能做的一切。但他做不到像齊秋行對齊階那樣的癡。
從來癡人之愛苦久,愛癡人者更甚之。
白硯川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夜未眠。
天亮時他們從驛站出發,前往約定好的地點,酉時將盡才到了驛馬站。可解毒的燕人還未見前來,白硯川隻得先將人安排妥當,好在入夜之後,驛站的大門被敲響。
大廳白硯川和侍衛一直在候著,一聽到動靜都站了起來,白硯川健步出門,接到人後立即將燕人帶去了齊階的房間。
齊秋行在房中等得望眼欲穿,聽到腳步聲響起,壓著心口去開了門。
大門一開,白硯川和齊秋行對視了一眼,他開口:“人到了。”偏開身去,露出站在他身後的燕人。可出乎意料的,這燕人並不是慣常人以為的經驗老道的大夫,而是一個看起來幾乎有些痞氣的青年。
青年終於見到正主,趕了一路的勞累讓他恨不得趕快將事情辦完,於是主動問起眾人:“是誰中毒啦,這得好些時候了吧。”
他的穿著與一般平民無異,粗麻的厚布罩衫和身後背著的褐色包袱看起來都十分平常,同一般趕路人無異。不過樣貌上十分高瘦,隻看身高能白硯川不相上下了,且膚色也略常人更黝黑一些,口音低啞中夾拖著輕微的鼻音。
“都還愣著幹嘛呢。”青年有些不耐煩了。
“大夫請進。”說著齊秋行往後退開,趕緊給青年讓出了路,青年進門,還沒走到床榻又回過神,他打量著齊秋行,嘴角揚起,說道:“叫我多勒吧。還有,我可不是什麼治病救人的大夫。”說罷便轉身到了齊階身邊。
齊秋行的臉色凝重起來。白硯川在身後吩咐下去,調派護衛在驛站周圍巡視,然後關上了房門。
多勒坐在床邊,他探完齊階的狀況,又問了兩人:“下毒的物件呢,留著了吧。”
“在。”齊秋行從隨行的木盒中拿出來一個更小的匣子遞給了多勒。
多勒打開後,沿著燈盞的邊沿細細地聞過,神色浮現出一抹怪異,但很快就收斂,恢複平靜。
齊秋行遞完東西因為掛念起齊階移開了眼,正好錯過了多勒神色的異樣,但一旁的白硯川都收進眼底,不免更加留心上了這個人。
多勒微微皺眉,嘴上略帶調侃道:“這毒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害人的倒是下了本的。”說罷就要俯首去解齊階的衣衫。
“你做什麼?”齊秋行下意識地伸出手擋下。
“當然是看看他還有沒有的救唄。”多勒好笑道,“別跟護崽的母雞一樣。不想讓他活啦。”
“我……你真的能救他嗎?”齊秋行這時已經被磨的快沒脾氣,這點希望支撐他到現在。
多勒疑惑起來:“怎麼,現在這屋子裏是還有別的人能救他嗎?”
“……”齊秋行隻好退開到一旁。
多勒看著眼前這個臉色難看的人,又看了看床上中毒的人,覺得兩個人的容貌似乎有些相似,好奇問道:“你們是兄弟嗎?長得可真像。”
齊秋行捂住頭,不想說話。白硯川則是站在床尾,抱胸不語。他們看著多勒解開齊階的衣服,從脖頸往下,似乎是在穴位上按壓著,然後時不時皺著眉,抿嘴,看起來像是碰到了十分棘手的狀況。等按壓結束,多勒收回手,衝著二人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
“服過清毒的藥也放了不少血……”他又問二人,“中途人醒過嗎?”
“剛中毒的時候醒過一次,之後就一直昏迷著。”齊秋行連忙問道:“怎樣,能解嗎?”
多勒“嘖嘖”兩聲,低頭思索道:“他的毒已經走到五髒六腑,很不妙了。”
“什麼意思……”齊秋行聽罷,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看來活不過今晚了,不過……”多勒抬頭一看齊秋行,被他的臉給嚇了一跳,連忙道,“能解!能解!就是麻煩一些!你可別嚇我!”
“他活不了,我也會一起。當然,你也一樣。”齊秋行蒼白著臉,口吻卻異常的平靜。
“哎哎哎,我可聽不得這樣的話。”多勒哪能受這種威脅,正要反駁時,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壓在了頭上。
“快解毒。”
多勒回頭一看,發現白硯川對他投射來的眼光如劍,幾乎可以捅穿自己。
眼前一個是六神無主強撐著保持鎮定,人救不活就要一起死的瘋子。另一個則是冷臉無情麵似修羅,稍有差池就會替瘋子殺了自己的癲子。
多勒不由地在心中為自己歎氣,隻覺得自己這一趟也實在不容易啊。
“好好好,我這就解。”多勒趕緊拿下自己隨身的包袱攤開在桌,取出其中一個青黑布包,將之翻開,翻開之後是一排排整齊的銀針展現。
“差點忘了,你們還得把之前的大夫叫來,我得問問他用了什麼藥。”多勒擺好銀針,又繼續從包袱裏拿出需要用的東西。
白硯川道:“已經叫人在樓下候著了。”
“行,我去問問。”多勒一扭身就出了門,踩著樓梯“踢踢踏踏”的下了樓。
齊秋行則是掃了多勒放在桌上的那一排銀針,隨後又來到了齊階的身旁。他直著上身跪在床頭,找到了齊階冰涼的手捂住,然後彎下腰來,在齊階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他想起上一回在雪地裏的生死時刻,齊階給了他一個可以起死回生的吻,那麼這一回……
“阿由,無論生死你我都會在一起。”
所以此刻的齊秋行,不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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