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送茶還酒

章節字數:4184  更新時間:17-04-16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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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送茶還酒

    陽光溫柔地灑在傍晚的天空中,寧靜而平和。

    阮容且總算把這個故事講完了,端起了已經涼透了的茶。

    江茴有些恍惚,好像在聽著別人的故事,他記得七歲時的那場大火,但是估計是嚇壞了的緣故,他也就隻能記得那場大火。原來這背後的人背後的事竟是這樣的戲劇性。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如何麵對阮家,對於阮容起,一麵是殺父之仇,一麵是又是師徒之恩、收留之恩。對於阮容且,他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茴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卻正好遇到了剛剛回來的阮容起,火紅色夕陽的映襯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拖得好長好長。

    江茴伸手,緩緩拔出自己背上的劍,將劍鋒抵在了阮容起的脖子上。

    “他都跟你說了。”阮容起不知是在詢問江茴還是在自言自語,靜靜地站著望著他。

    阮容且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們兩個人,麵色平靜。

    江茴的手抖了一下,終是沒有割下去,隻是將手臂下移,劍尖抵在了阮容起的肩上,緩緩將它埋入了一寸。

    阮容起未動,鮮血順著劍鋒留下,緩緩地滴到了地上。

    拔尖,入鞘,江茴抬腳邁出了阮將軍府的大門。除了他的劍,江茴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就像他來時那樣,隻有他和他的劍。

    阮容且想到了這樣的結果,隻是想到了而已,當江茴的身影真的消失在大門外的時候,阮容且覺得眼前一黑,他本來幻想過很多事情,很多場麵,很多有著江茴的故事。他本來對過去的很多事情已經不在乎了,本來,他已經不是阮容且了。

    江茴沒再回來過,阮容且每天優哉遊哉地在城裏逛著,表麵上雲淡風輕,一雙眼珠卻轉啊轉啊的,每經過一個人都要瞧上一眼,但是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想見的那副麵孔。他就繼續逛,從日出東方到燈火闌珊。

    很多天後,他不再去逛了,還是悶在自己的屋子裏,或是熬藥,或是和那些鮮豔的小蟲小獸說話。他確定江茴已經離開了皇城,或許是回了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或許是去浪跡江湖,逍遙天涯了。天地之大,阮容且真的不知道應該去哪裏找他。

    這些天來,阮容起也沒有再回過將軍府,整日在流雲閣的包間裏喝悶酒。林亂也不去過問,隻是叫人留意著,不要斷了供酒。

    容起打開窗子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發呆,有的時候,也會看見自己的弟弟悠悠地從大街上走過。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心灰意冷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征戰多年,也叱吒朝野多年,他還從來沒有過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將軍。”林亂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阮容起未轉頭,仍舊望著窗外道:“送酒嗎,放下就行了。”

    林亂抬腕,緩緩斟了兩杯酒,走到窗前,遞給了阮容起一杯。

    “我陪將軍喝兩杯如何?”林亂說道。

    阮容起這才抬眼望他,勉強扯出一絲苦笑道:“也好。”

    “將軍已在流雲閣呆了有些許日子了,可想明白了什麼?”林亂還是不太能喝酒,隻是微微地抿了一口問道。

    阮容起搖頭,眼神裏充滿了迷茫。

    “我不知道將軍這段日子經曆了什麼,但是將軍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打垮的人。”林亂繼續說道。

    “你今日,是來安慰我的?”阮容起挑著語氣問道。

    林亂低頭,微微笑了一下,抬起手中的酒杯,翻腕,將杯中剩下的酒一股腦地潑到了阮容起的臉上。

    阮容起有些驚訝地望著仍舊一臉平靜的林亂,他沒想道自己還會被人潑酒。

    “我不想安慰將軍,隻是想提醒將軍,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這杯酒,是還你當年潑了我的那杯茶。”林亂說道。

    阮容起聽了這番話以後大笑,笑得把窗框拍得“吱呀吱呀”地響,待到笑夠了,才站起身來對林亂說道:“多謝你的這杯酒。”

    “不必,我隻是很想快些回家。”林亂道,“將軍不在的這些日子,很多事情都是嚴儒在管。”

    阮容起點頭道:“知道了,你且再等等。”然後轉身,邁出了這件自己沉淪了許久的房間。

    林亂回神,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學著阮容起的樣子一飲而盡,結果嗆得咳出了眼淚。

    林亂歎了一口氣道:“真是醉人。”

    蘇永思已經開始蹣跚學步了,蘇蕭離看著他一拐一拐地走著很是想笑。這小娃娃自從會走了停不住了,皇宮對他來講真是大,穿過一個院子要歇上好一會兒,紀公公在他後麵貓腰跟著,生怕這小祖宗摔了碰了,一天下來,他覺得自己這腰快要斷了。

    待到走累了,小娃娃會一把抱住蘇蕭離的小腿,把胳膊和腿都纏上去,讓蘇蕭離帶著自己走,蘇蕭離也樂得和這個小鬼玩,拖著他在庭院裏處逛。

    阮容起遠遠地站在院門口看著這一幕,直到蘇蕭離不經意抬頭,看到了他。目光相接的時候,有一些情感在流淌,可惜一瞬即逝。

    “阮將軍,有什麼事嗎。”蘇蕭離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清冷。

    “有些事情想要向皇上稟報,不知微臣可否去屋內和皇上細說。”阮容起一邊走近,一邊問道。

    蘇蕭離冷著臉,抱起了蘇永思交給了紀公公,轉身走向了屋內。

    小娃娃懂事得很,從來也不哭鬧,隻是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麵前的阮容起。阮容起望著這幅天真無邪的麵孔,淺淺一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這才跟著蘇蕭離向屋內走去。

    “你想和朕說什麼?”蘇蕭離問道。

    “你到底在氣什麼?”阮容起的語氣有些許不快,“你不是從來就不想當這個皇上嗎?”

    蘇蕭離聽著這句話身子顫抖了一下,衣袖一撫,桌上的茶壺茶碗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是,我不想,可不代表我不在意。”蘇蕭離指著阮容起的鼻子,咬著牙說道。

    “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要寧王替代我?殺了我這個昏君?你繼續做你的大將軍,扶持一個開明有頭腦的君主,流芳千古!”蘇蕭離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這麼多年來他的內心一直被阮容起習慣性的沉默與隱瞞壓抑著。

    阮容起吸了一下鼻子,兩手箍住發瘋似的蘇蕭離,輕輕在他耳邊道了一句:“我喜歡你。”

    蘇蕭離徹底呆住了。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聽阮容起說過這句話,不管他曾經怎麼懇求,怎麼威逼利誘,阮容起就是不肯說。這句話他盼了好久,卻在本不應該出現的時刻出現了。

    “那這一切又是為什麼?”良久,蘇蕭離才抬臉望著阮容起問道。

    “為了離開。”阮容起答道,“為了你我都能安然從這裏抽身。”

    蘇蕭離鼻子很酸,紅了眼睛問道:“我們一起嗎?”

    “一起。”阮容起回答得很輕很短,但這兩個字已經足以。

    蘇蕭離吻上阮容起的唇,心內花開滿庭芳。幾個月來,他真的很想阮容起,思念彌漫,終是在這一刻找到了歸途。

    床幔和著微風輕輕飄著,帶著些許花香,甚是醉人。

    蘇蕭離輕輕摸著阮容起肩上的一道傷口,聽著阮容起講起了一段故事,當然關於先帝的一些事情,他略去了,隻是向蘇蕭離講著自己和江家的一段血色過往。

    蘇蕭離聽完沉默片刻,握著阮容起的手道:“回去吧,去看看阮容且。”

    再次踏進將軍府,阮容起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喚江茴,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你還知道回來呀。”阮容且的聲音響起,“我以為你積鬱成疾,死在外麵了呢。”

    阮容起聽著這張不饒人的嘴不停地嘮叨,倒是忽然覺得很心安。

    阮容且不知道又在家裏種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植物,正費力在地上拔著,見阮容起不語,而是滿眼擔憂與愧疚地看著他,便道:“除了哪裏都找不找他,我還是挺好的,你不必做出那樣的神情。”

    費了好大的力氣,阮容起總算是把那株植物拔了出來,抖著它根部的泥土笑著說道:“其實我是應該謝謝你,謝謝蘇家人的。要不是你們,我肯定也遇不到那家夥。”

    阮容起低頭,看著地上的一顆石子,用腳輕輕踢著。

    “他會回來的,他很喜歡你,隻是他需要時間。”阮容起用力一腳踢開石子說道。

    阮容且哈哈笑著罵容起天真,聽得阮容起心裏很酸楚,其實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心裏也藏了不少傷痕,笑著掩蓋著,成了習慣。

    “我給你頓了隻蛤蟆,你得好好補補,你身上可還藏著毒呢。”阮容且笑得一臉奸邪。

    阮容起的胃瞬間打成了一個結,臉又泛綠了。

    “今晚喝些酒吧,蛤蟆下酒還是不錯的。”阮容且又道。

    咽了一下肚子的的酸水,阮容起豁出去了。

    阮將軍府其實並不大,阮家的人丁打從一開始就並不興旺,連仆從都沒有幾個,幾年前,阮容起將後院多出來的幾間空房拆掉了,在空曠的地上種上了一棵桂花樹,幾年過去,已經長得有些粗了。

    前庭的那棵老柳樹怕是有很多個年頭了,兩個人都抱不過來,每到春季,柳絮都會飛得到處都是有點惱人。阮容且甚至曾經想拿斧子砍了它燒火用,但是蘇蕭離不幹,總是說樹是有靈的,不能妄動,阮容且又不能連蘇蕭離一塊兒砍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這樹茂盛,讓人看著喜歡,阮容起就在樹下放了張石桌,幾把藤椅,偶爾會來坐坐。

    柳樹的枝條很長,綴滿了彎彎的柳葉,隨著夜裏的微風輕輕搖著,偶爾會有幾隻螢火蟲低低地繞著柳條飛,阮容且總是惦記著這玩意兒能不能入藥,每飛過一隻就要試著去抓一下,抓了幾隻瞅了瞅,又覺得這蟲子長得不好看,又給放了。

    阮容起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你少喝點。”阮容且責道,“小心毒發哦。”

    阮容起放下酒杯,輕輕笑了道:“說說吧,你當初到底怎麼想的,給我下那種毒?”

    阮容且放走了手裏的最後一隻螢火蟲,轉過臉來道:“恨你唄,恨你和蘇家唄,就是要讓你和那小子不能得到歡愉。”

    “可你這毒,看來藥效並不強啊,那種事,我們可沒少做。”阮容起笑道,語氣輕快,還透著些許得意。

    阮容且白了他一眼,撇撇嘴說道:“那藥我製得倉促,還沒試過效果,你最近才毒發了一次,可能是因為毒性潛伏太久了的緣故。”

    “哦?那這麼看來,這毒性哪日心血來潮,我就會歸西了。”阮容起歎道。

    “嗯,早作準備,買好棺材墓地,我可不會幫你弄。”阮容且道。

    其實阮容且早就不恨自己的大哥了,當年他在南疆行醫,深山老林中,從沒遇到過危險,他知道是有人在暗中保護著他,他知道那是大哥派來的人。他不恨了,他知道很多事情,大哥也是無奈,可是他的心裏還是很不甘,或者說是很委屈,他不願承認,繼續偽裝著自己。

    後來他給阮容起寄的那張藥方其實是他製出來的,對於阮容起體內之毒的解藥,這藥很是特別,可以在蘇蕭離的體內被吸收,通過交合這種特殊的方式轉給阮容起。

    阮容且知道這藥肯定不能完全清理大哥體內的毒性,他也一直在研究怎樣將大哥的毒醫好,但他沒有想到這藥還會有依賴性,不過幾個月的分離,阮容起竟會毒發。

    那藥方的秘密,至今還藏在阮容且的心中,他不願說,因為至少對於蘇家,他還沒有完全原諒。

    阮容起聽了容且的一番話,哈哈笑著,又飲盡了一杯酒,眼神有些迷離,大約是醉了。

    阮容且臉上又掛上了奸笑,拿起筷子,夾著盤子的不明生物就向阮容起的嘴裏塞去,阮容起一定無法想象自己這一晚上都吃了什麼,他若知道,怕是要直接把阮容且扔出皇城去。

    第二日,阮容起早起覺得頭有些暈,借著阮容且昨天晚上給他喂的那些東西,身上倒是很有力氣。穿好衣服,便上朝去了。

    他想著有些事情,該去做了,畢竟他在心裏認為,自己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他希望至少能帶著蘇蕭離從這裏全身而退,至少不要把他獨自一人留在那個冰涼的龍椅上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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