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73 更新時間：25-05-24 08:04
“我不像倫澤在學院就讀，所以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院長閣下跟其他母親這邊的親戚，雖然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臨行前母親有過叮囑，倫澤也說過最好不要當他是人類意義上的親戚，但說實話，我依然沒有什麼概念，”德奧歎了口氣說，“畢竟現在的普林賽斯連獸王等級的異血都找不出一個，我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徹徹底底的人類族群。”
傑納自認為並未麵臨過這樣的問題，畢竟他跟院長閣下差了將近十歲，初見時對方就已經繼承了學院院長和世家族長的位置，完全照搬麵對其他長輩的心態就可以，或者說若非是【罪心】，他們之間本也沒有能談及其他的交情。
“所以我完全沒想到他會在葬禮結束後私下找到我，更沒想到會被塞了一大堆明顯沒資格讀的有關凶獸和魔物的資料，”德奧無奈說道，“就算我問，他也隻是說我需要知道那些事，並且也需要讓莎瑞知道我知道了，說她雖未必有打算隱瞞，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能夠接受欺瞞，臨走之前還給了我一枚獸王的凝集，說她現在應該正需要這種東西，他說，那算是他代付的報酬。”
救下他們性命的報酬。
“獸王的凝集？”傑納頓感愕然，“是誰的後裔？”
在異血式微的如今，任意一份獸王的凝集都非常寶貴，原主身後有族群存世的時候尤是，一旦走漏消息，絕對比蒼月會巡獵時的那幾片白羽更受追尋。
“我當時其實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德奧苦笑了一下，“我記得那是一顆比手掌略長一些的藍白色的毒牙，即便有盒子阻隔結界封禁，也依然能感受到寒意，現在想來……那應該是嘉爾艾德身上的凝集吧，畢竟在所有隕落於德蘭之手的凶獸中，他的年代最近。”
冰蟒嘉爾艾德，骸骨之廊排名——第十三。
嘉爾艾德……傑納暗鬆口氣，如果是嘉爾艾德的話，倒是不存在橫奪或者結仇的可能性，畢竟嘉爾艾德本人是自願獻上生命換取族群回歸冰嶺的，不過能這麼大方地給出去，大約也意味著達伊洛家族繼承並保管著包括嘉爾艾德身隕時身上所有的凝集。
不過……那位新任的紅院負責人涅林先生似乎就是蛇形的獸王啊，嘉爾艾德一係的獸王凝集於他估計也是很貴重且有需求的東西，難道他是為了這個才主動同德蘭有所牽係？
還有雖然隻是他個人的推斷，但涅林先生自稱“使臣”，幾乎可以認為他同某位甚至是某幾位隱於阿洛瑪貝爾的凶獸有相當近的血緣關係，作為他侍從的瑞雅爾並非獸王卻能令身為獸王的溫特妮絲慎重應對也是證據，同為高位凶獸的情況下，他或他們應該一直關注著且明確覺察到莎芙瑞娜作為名列第一的凶獸已然掙脫了封印，畢竟在那段記憶之中，即便是德蘭長踞幻森的年代，菲尼爾依然會借助狼群的力量打探封印的情形，若真是如此，之後的合作，包不包含聯係和拉攏莎芙瑞娜的用意？
他暫時無法知悉。
“再見莎瑞之後我就按他說的，交出那份凝集，並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了她的凶獸身份和真名，不過如果她希望的話，依然可以跟我回洛斯羅蒂，我會為她保守這個秘密，”德奧說，“莎瑞同意了。”
不可能不同意的吧……如果不跟著德奧離開，她可能根本走不出有德蘭之王棲居的林域，傑納不由腹誹一句。
不過深想一層的話，在凶獸大多已經死亡，甚至其血脈族群也有不少已經絕盡的當前時代，獸王的凝集即便對凶獸而言也不再是什麼易得的東西，如果莎芙瑞娜真的需要獸王的凝集，那背靠用不太到但卻收藏著很多此類凝集的德蘭家族顯然會是條捷徑，因為就算跟其他幸存到現今的凶獸合作，他們也必然更傾向於讓自己的血脈後裔繼承凝集以此鞏固和壯大自己的勢力，而不是直接讓給既非血親亦非盟友更難掌控的凶獸第一，甚至更進一步，如果他們發現莎芙瑞娜狀態異常的話，隻要條件允許，他們肯定會嚐試反過來奪走她所有的凝集……
這樣想來，院長閣下主動提供的那份凝集便有了新的含義，那或許是一種……提供庇護的證明？至少德蘭家族會盡力免於一位無敵意的高位凶獸落到黑噬和其他凶獸的手裏。甚至報酬這個說法也是，既可以是對她拯救了德奧和倫澤的報酬，也可以是預付的、委托她在之後繼續保護他們的報酬，院長閣下既然能讀到關於莎芙瑞娜的既往，便不可能讀不到上代風信公爵的性情和目的。
當然這未必就意味著當時的德奧和倫澤以及整個洛斯羅蒂公爵家對院長閣下而言有什麼特殊的、值得保護的價值，可能隻是找個莎芙瑞娜可以接受的理由好讓她繼續留在這裏，將來順帶著能在某些時候影響和幹涉西境，而莎芙瑞娜有沒有領會到呢……這也很難說得清，總之莎芙瑞娜確實如院長閣下所期望的那樣留在了德蘭能夠觸及的地方，一直留到了現今。
那時候的院長閣下應該也是十五歲吧？跟倫澤一樣年紀。
他在那時，就已經考慮到了之後的種種情形，並成功同一位比德蘭王庭還長命的凶獸做了交易。
“吃掉那份凝集之後，莎瑞的人類形態比之先前更加穩定了，不會再在使用過凶獸的力量之後立刻失去人形，我也是在那之後開始教她學現今通用的溫塞爾古語，至少現在她在讀寫上都沒有問題，不過出於隱瞞的目的，我還是拜托她至少在有其他人的時候繼續使用白狐狸的偽裝，”德奧說道，“雖然偶爾也免不了有露餡的時候，但莎瑞也有思維魔法的能力救急，所以直到燃湖戰後我們三個離開洛斯羅蒂，母親和公爵也沒有發現這件事情。”
“……那現在呢？”傑納不由問道。
“家主知道，院長閣下知道，倫澤在燃湖戰役之後才知道，然後現在你知道，”德奧望著他笑了一下，“剩下的人都不知道，母親隻是當我在這方麵有特異，或許她以為是異血的原因。”
母親不知道啊……也對，難保她知道之後又會做出什麼事，尤其是她還對狼主之位有意……不過這麼說來……
“……你不參與狼主的選舉嗎？不，應該說，即便沒有選舉，狼群也應該會服從莎瑞小姐和你。”傑納多少心疑。
自己的狼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為了躲避莎芙瑞娜，它寧肯跟作為人類的守衛們混在一起，這之中應該不僅有莎瑞小姐想到就做不分時間場合的原因，也該有如同岩熊那樣，麵對上位的凶獸時會本能生出的恐懼。
這種恐懼在隱瞞身份時固然麻煩，卻也並非完全不能利用，若莎芙瑞娜有心，狼群一樣可以成為她的眼耳，且絕對不敢向她發起挑戰或者試圖分群，在這種情況下狼群也就不會再做那種監視達伊洛的蠢事，也不會再發生黛詩妮那樣的慘劇。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能參與，”德奧輕歎口氣，“這種牽絆和契約需要城庭與狼雙方自願維係，如果我去做狼主，是可以借莎瑞凶獸身份帶來的恐懼逼迫所有的狼服從，但在我之後呢？或者等不到那一天，莎瑞就因為某些原因或者厭煩而離去呢？”
傑納怔了一下。
“到了那個時候，狼群像現在這樣陷入小幅度的內鬥和分群隻會是最好的結局，”他說，“更大的可能是，它們寧願放棄安定和可能得到的獸王凝集，也要遠離不知何時會再臨的凶獸的壓力，那樣會導致狼群真正的絕盡。”
“……這樣啊。”傑納微微歎息。
“如果莎瑞狀態正常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分出一份獸王的凝集讓你的狼直接成為獸王，”德奧看著他說，“但眼下的情況是，無論莎瑞是否願意，她都無法分割出任何一份獸王的凝集，那等同於無可逆轉的自殘，哪怕燃湖戰後她跟我回西恩特的時候院長閣下又給過一份赤鷲的凝集也是一樣，所以你還是得真切通過今年夏初時候那場狼主的選舉，合格者均會得到一份雪狼的凝集，得勝者則會獲得兩滴菲尼爾的血液，而那兩滴屬於菲尼爾的血液之中，會給將要成為狼王的狼的那一滴，其實就是一份來自菲尼爾的獸王的凝集。”
這一點傑納其實從每代的狼王都是獸王級別的雪狼這件事上猜到了，今天算是得到了確切的證明，不過另一件突然意識到的事讓傑納更加在意。
“魔物直接服下或者化用其他魔物的凝集，是需要相近的血緣或者天賦的吧？”他一麵問著一麵眉頭皺起，“雖然聽說高位者可以在更廣的範圍內相對安全地向下兼容，但應該也不能吸收相斥的能力……莎瑞小姐先前既然用了嘉爾艾德的凝集就代表她有冰魔法的天賦，可赤鷲的凝集應該是火屬性……還有之前，她吃過岩熊的凝集還用地魔法固化過山體，卻還用風魔法救過你？”
莎芙瑞娜至今顯現過的天賦已經太過雜亂了，雜亂到傑納從未見過任何的人類和魔物構成同她相近，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
她所有的魔光呈現為純粹的白色，這讓傑納的印象十分清晰，因為那是醫者才會有的魔光顏色，能將一切的構成完全遮蔽。
“既然她有這樣多衝突或者組合起來有破壞性的天賦，那為什麼還能做到像醫者一樣進行治愈？”
他終了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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