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5 更新時間:25-06-30 08:01
“它的特殊在於可以將構成拆分展示,”德奧繼續解釋說,“自然需要給燭台插上摻了無質晶石粉的特殊蠟燭,並由魔法師來持握,就比如說若是我去拿插了特殊蠟燭的燭台,應該能點亮其中的三支,其中最明亮的那支燭焰為紅,次一些的為褐,還有一支應該隻夠勉強點亮的是淡綠色的,而不是這樣難分具體的深紅。”
他說著便抬起手,令右手的食指指尖閃過一縷深紅的光火。
傑納略顯愕然地挑了下眉頭,展現構成還能說常見的話,拆分展現就可謂少之又少了,至少前段時間德奧曾給他講過的那隻同樣有展現構成效用的瑪格麗聖杯,就是無法做到的。
魔法師的構成實在太過隱秘難測,雖說能通過經驗以及對魔光的觀察圈定一個大致的範圍,但對細節的探知卻往往是無能為力的,甚至有時候兩種截然不同的構成,也會因為種種因素顯現為相差無幾的色澤,很多時候即便是魔法師自己也未必完全清楚,在非十二世家也非其他魔法家族且不到二階的魔法師中,這幾乎都能算是一個普遍的問題了。
“不過,最讓它出名的還不是這個,”德奧慢慢補充了一句,“不熄的輝火……克羅西斯家族倒是挺會起名字的,按它一直以來的名聲,叫王朝的詛咒還差不多。”
傑納跟方才一直沉默的艾克蕾爾麵上同時顯出意外的神色。
“它先後被三個南境國家擁有過,”德奧接收到他們的目光,帶著點笑意朝著下方舞台點了點頭,“緹夏、巴別爾還有辛赫,這三個國家無不是南境曆史上延續時間能排進前十的大國,但正如你們所知,他們先後覆滅了,詭異之處在於他們的覆滅都在得到這座燭台又自願使其脫手之後,唯一有點不同的是辛赫,當年伊德羅斯家族的次子帶領騎士團攻入辛赫王都的時候,殘存的王室成員將小女兒和燭台一起獻上去了,也不知道這算是投降還是詛咒,總之伊德羅斯收下之後確有阻止騎士團大肆劫掠和濫殺,但辛赫的王室最終還是絕嗣了,也確確實實是在那座燭台歸於伊德羅斯家族之後的事情了。”
“所以這座燭台最後是落到伊德羅斯的手裏了?”傑納多少意外,“我還以為會跟著莉雅王後流轉到普林賽斯家族的手裏……”
當年的次子因為兄長的病故成為了公爵,但流著辛赫王室血液的孩子卻隻有長女莉雅一個,但最後偏偏是這位身份尷尬隱形了十數年的小姐成為了王後,她所生的兒子就是普林賽斯現任的國王阿爾澤。
“燭台真正傳出不詳的名聲是在辛赫王室也絕嗣之後了,”德奧淡淡應答,“而且不排除上代的風信公爵對其本身所有的作用心生貪慕,總之燭台並未隨著莉雅王後一同到普林賽斯家族手中,不過這種非自願的出讓恐怕還是帶來問題了,其實直到現在都有不少人都認為上代的風信公爵就是因此而死的。”
……難道不是森之世家的出手嗎?傑納迷惑了一瞬又猛地醒悟,是或不是其實根本不重要,於出手了結了前代風信公爵的森之世家而言它與它身上的故事不過是個略有作用的擋箭牌,而於克羅西斯家族而言,不過是增添其價值的又一重背景罷了。
這麼看來新任的風信公爵還挺膽小的……如果以意願判定歸屬,那燭台真正的擁有者理當是現任的國王阿爾澤,意欲橫奪的上代公爵則已然橫死了,在不敢將已經打響了不詳名聲的燭台獻給王室的情況下,留在手中又可能因為違背了原主的意願而落得同上代公爵相同的下場,所以才選擇在這樣一個環境複雜的拍賣會上迅速出手了,反正與會的大多是極具實力的魔法師,總有全然不畏懼詛咒的名聲,反而追著趕著想要仔細探索的。
無論所謂詛咒是真是假,這種詭異的東西還是盡可能少碰……傑納側耳聽了一陣,並不意外地發覺鏈條運作的聲音隻響過了短短片刻,看來對這座燭台感興趣的人,比對瑞文家族的筆記感興趣的人要少得多。
而舞台上的歌劇還在上演著。
隻聽擎著燭台的管家勸撫焦心的侍主,稱小姐即便是在病中的時候,也一向是最能體諒父親的,她會遲到大約隻是一個沒注意忘記時間了,而非是有心逃離這場對她而言極為重要的舞會的。
不住踱步的老者聞言在門邊站住了,刺繡繁複的白袍壓覆肩脊,竟令原本高大的身形顯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蕭瑟和佝僂,隻聽他用一種悲傷的語調唱到,但凡有著可能,他都希望他唯一的女兒不必這麼體諒他,隻是她那樣像她早逝的母親,聰慧而善解人意,而這場舞會,也已經是他所能為她做的最後幾件事情了。
哀傷的曲調未及在夜色中散盡,舞台的另一側便亮起來了,先前被侍女們拉走的小姐已然盛裝打扮重新回到了舞台正中,她緩緩行來並向她的父親屈膝行禮的時候,已不複先前那個在花園裏睡著的懶散少女,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讓人不得不仰視的高貴小姐了。
老者扶住女兒的肩膀仔細端詳,又擔憂地做著入場前最後的囑咐,少女看起來幾次有話想說,但在父親殷切的囑托之下,終究還是無奈地沉默下去了。
結束對女兒的囑咐之後,老者從一旁侍立的管家手中接過一隻方形的木盒,打開後從中取出一條項鏈,將之戴至女兒的頸間,那是一條用白銀和少量的黃金編成柔韌交纏的藤條,點綴了為數不少的紅寶石、紅尖晶和石榴石琢成的紅醋栗和石榴粒的古董項鏈,而最為醒目的當屬這條項鏈的主石——那塊足有拳頭大小的倒水滴形的紅寶石了。
傑納在老者接過木盒時就有了些許預感,當那條項鏈被取出並戴上小姐的脖子的時候,心下更是狠狠一顫,雖然此前隻見過名冊上的圖畫,卻仍舊能讓他一眼對應上實物,這便是“幻惑之心”,也就是倫澤口中的“芙拉麗爾之心”,是他此次與會的主要所求。
德奧的反應比他更快,早在項鏈被從木盒取出的時候,他便將那張提前寫好了數額的羊皮紙丟進吊籃,並拉動繩索搖響通向樓下廚房的鈴鐺,絞盤應聲轉動,吊籃也隨之下落,是樓下對應的代理人開始轉動下方連通著絞盤的握柄將吊籃降下去了。
舞台上的少女挽住了父親的臂膀,向著燈火通明之處步步行去,宛若迎接一場未曾想像過的新生,傑納則滿耳都是絞盤轉動帶動著鏈條的響聲,落下的吊籃很快便回到了包廂之中,德奧取出羊皮紙看了一眼背麵用紅色墨水寫就的數額,又抽出一張紙來寫下了新的。
鏈條的聲響不見息止,而舞台上挽住父親手臂的少女已經在原地站定了,無數盛裝的年輕人從舞台的兩側湧出,原本昏晦的環境也被高處垂落的燈火映得璀璨通明了,父親引領著女兒跳過一支開場舞後便退到了場邊,場中無數的年輕人則在舞曲結束的同時便向著那位出眾的小姐湧去了。
場邊的老者咳嗽兩聲,露出一個難說是驕傲、是欣慰又或者是苦澀的笑容。
吊籃上上下下已然走過了三回了,德奧照舊是瞥一眼紙背的紅色數額,又再度提筆寫下新的,競爭雖然激烈,但從德奧的表情來看,當前的價格於克萊伊家族而言還不算什麼。
艾克蕾爾對當前的價格一樣有些好奇,隻是下方的歌劇,她暫時也還不想錯過,張望了幾眼之後便又將目光投回舞台上了——一個少年立在遠離被人群包圍的少女的角落,他視線中的欣賞和渴慕表示著他已然被那位眾星捧月的出眾少女所俘獲,他幾度想要上前,但少女永遠在同身邊的同齡人言笑晏晏,致使他不得不在猶豫之後退回原處。
一眾立在比他更遠處年輕人目睹了這一幕,當下便不加掩飾地對他的猶豫和軟弱大肆嘲諷,他們別有意味地稱讚少女的美貌、聰慧和得體,稱她絕對不會將目光投向他這個膽怯且愚鈍的平庸之人,少年不勝其擾奮起反擊,與他們打賭稱自己會令少女將目光投注,而他們若是輸了,每個人就都要交出數件他們珍貴的收藏供他挑選。
那群隻想觀賞他被殘忍拒絕的好戲的少年們欣然應允,而少年也在默默為自己打氣了幾次之後,瞅準一個少女身邊沒有人的空檔就要上前去打招呼,但或許是他太急切了,又或許是他一貫有些笨拙,總之他被身旁一位夫人垂曳身後的寬大裙擺絆了一跤,眼看著就要在所有人的麵前與大廳的地麵親密接觸——
側方突然伸來一隻包裹在絲綢長手套之中的手,將即將摔趴的少年穩穩架住,少年有些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卻正見今夜的主角小姐微笑著對他眨了眨眼睛,稱自己應下了他的邀舞。
一切都仿若幻夢,少年和少女伴著樂聲在燈輝下起舞,而四麵八方傳來的絞盤與鏈條的聲響,也不知何時漸漸息止了,傑納將目光轉向德奧所在的地方,正好看到德奧從再度回到包廂的吊籃中收回了手,這次他所拿著的不再是一張記有價格的羊皮紙條,而是一把鑲嵌著紅色晶體的黃銅鑰匙。
短暫的怔愣後傑納長長地鬆了口氣,看著德奧拎著那把鑰匙回到用於觀賞下方歌劇的扶手椅處。
“最後是什麼價格?”見他落座,傑納便開口問了這樣一句。
“十二萬九千,”重新落座的德奧神情看起來還算輕鬆,“比我開始的預估還是要低一些的,想必還是後麵的那些東西名頭更重。”
這個數字聽得傑納的眉頭略微動了動,這個價格差不多是洛斯羅蒂公爵每年三分之一的土地收入,不過倒也確實還算能夠接受,畢竟海上的商貿才是克萊伊家族收入的大頭,陸上的行商和額外的收入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他不免疑惑,不同於前半場收下的那頂白刺玫冠冕,這條項鏈在普林賽斯的曆史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提及的出處,他對自己在珠寶方麵的眼力還算有信心,作為主石的那顆紅寶石確實碩大奪目,但若那真的隻是一條單純的項鏈,顯然並不值得這個數目。
這回換是德奧愣了愣。
“倫澤沒跟你說?”他的語氣簡直有些匪夷所思了。
傑納聞言哽了一下,剛想說他確實沒說,但仔細一想又發現好像是自己沒問,沉默一下才說:
“倫澤說它是芙拉麗爾之心,”他的語氣略微有了點猶豫,“不過芙拉麗爾這個名字……我並沒有聽過。”
“你肯定沒有聽過,”德奧瞥他一眼,“不然不可能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傑納略微有些迷惑。
“她是一位凶獸的直係血親,”德奧的語氣輕而平和,“——狼王菲尼爾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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