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5 更新時間:08-09-24 04:36
次日。陽光斜斜的照在土山和小河上,農家生火做飯的煙囪裏冒出來的青煙,混合著秋日特有的氣味,有種淡淡的恬靜。夏至是被打牌人的叫喊聲吵醒的。她一邊拿著牙刷在院子的水龍頭邊上就著冰冷的井水刷牙,一邊看著周銘磊、譚妞子、關彧等十幾號個人都紅著眼睛,貼著紙條,一個個白無常一般,不由得心裏納悶:怎麼就能玩一夜呢!但其實,像她這樣睡一夜的才是少數:在荷大壓抑的久了,很多人出來都要盡情的釋放。而夏至這種中規中矩,一日三餐固定,從不通宵達旦的作風,在同學眼裏,根本是個沒前途的老年人。
早飯後,思達鬧著要去騎馬。司徒澈皺了皺眉頭,不太讚同。作為一個班長,司徒澈永遠盡職盡責。他想:一部分人騎一部分人不騎,花班費總不合適。再說,騎馬還是有點危險,出了事就不好了。耐不住想去的人越來越多,司徒澈隻好嚴加限製:誰騎誰掏錢,另外騎馬都要多加小心,不會的就不要讓帶馬的農戶鬆開韁繩。
農戶們帶著自己的馬過來接人,夏至被稀裏糊塗的拎上了一匹棗紅馬,與其他馬的裝備不同,棗紅馬馬鞍前麵的扶手不是一個環,而是個鐵疙瘩。夏至怎麼都攥不緊那個疙瘩,心慌的不得了。十幾匹馬很快被瓜分了,司徒澈在頭裏,跨下一匹青色大馬。他低頭和帶隊的農戶商量了一下,把雙手攏在嘴邊回頭喊道:“還有人要騎麼?你們那幾個打牌的!!要騎就讓師傅們再叫人來,不騎我們就走了!”
幾個筋疲力盡的牌簍子都麵露掙紮的表情,猶豫間,牌癮王關彧破天荒地喊了入學以來最響亮的一句話:“好了好了,你們走吧,好不容易打到J了!!”馬隊上的人就盼著有人說句話,關彧的話音未落,已有人夾了馬肚子,迫不及待的走了。於是,猶豫的同誌們也沒有機會再獲得大部隊的等待,眼巴巴的看著馬匹絕塵而去,回頭繼續升級。
一開始騎馬,所有的人都有點膽怯。隻是由馬匹的主人帶著,向跑馬的場子走。很快,思達和張亮亮較勁,兩個人最先告別了牽馬的農戶,開始自己拽了韁繩跑。其他的同學看了,也慢慢的效仿:從自己帶馬,到小試牛刀跑跑跳跳,再到熟練了以後,撒丫子奔跑。十幾匹馬噼裏啪啦的往前衝,就像高手搓麻將一樣,氣勢如虹。而夏至,一邊豔羨的看著別人手底下可牢牢抓緊的環,一邊緊緊的攥著自己那塊鐵疙瘩,怕得不行。給夏至牽馬的是個中年農戶,他麵目慈善的回頭說:“姑娘,我牽著馬跑一下,你看看怎麼樣。不然你同學們都跑了,你一個人挺沒意思的。”夏至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勉強點了點頭。沒想到,以農戶小跑的速度,夏至坐在馬上,都被顛得有種想撒了馬蹬子,趕緊跳馬的衝動。夏至大喊起來:“慢點啊,師傅,快別跑了阿。。。。”農戶漸漸停下來,回頭咧嘴笑:“看來你膽子真是小,也好,我省點力氣。”夏至很羞愧的點點頭,坐在馬上慢慢軋悠著往前走,心裏卻又癢得不行。
大部分人在場子裏打了個來回,甚至像譚妞子這般小巧的人,都自如的駕馭著她的白馬。譚妞子回旋在夏至周圍,細聲細語的煽動道:“跑吧,要不錢白花了。”夏至神往,但還是緊張的搖了搖頭。思達和張亮亮徹底玩野了,所有電視裏看到的動作都用上了,不僅拍馬屁股,還撿了枝條抽馬屁股,他們倆的馬直跑的鬃毛飛揚。夏至自小是個愛武俠的人,縱馬馳騁不知夢想過多少遍,而此時,卻隻能眼看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而原地動不了窩兒。
口水正流到三千尺的時候,一匹青馬停在夏至的右邊。馬上的人微微一笑,四兩撥千斤的聲音淡淡響起:“過來吧,我帶你一圈。”夏至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司徒澈。未等夏至答話,牽馬的農戶開口了:“小夥子,這可不行啊,我們常騎馬,都不輕易帶人的,很危險的。”夏至一聽,此言極是,於是欠起來的屁股又落在了馬上。司徒澈微赧,但還是固執的跳下馬來,道:“不礙的,有您在,出不了事。再說了,這麼好的馬場,不跑兩圈,以前的武俠都白看了。”說著,衝夏至伸手,“下來吧。”
這句話可真說到夏至心坎兒裏了,她想:我豁出去了,於是二話沒說,利索的跳了下棗紅馬。農戶見客戶此意已決,也不便再說些什麼,隻是囑咐了務必要小心。司徒澈把馬鞍子讓給了夏至,自己翻身上馬坐在馬後腰和屁股光景。等夏至扶穩了剛才一直羨慕的小鐵環,司徒澈拉住馬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駕!走嘍!”
司徒澈的馬比夏至的棗紅馬還要高,看著遙遠的地麵,夏至的心緊成一團,但還是滿懷期待,故作鎮定地回頭衝給自己牽馬的農戶揮了揮手,表示:我要脫貧拉。。。沒想到的是,大青馬對司徒澈的指令毫無反應,原地站著,紋絲沒動。司徒澈腳下用勁兒,手上也不含糊,馬屁股上大力一掌。青馬這回動了,不過沒有跑,它緩緩地轉了個頭,向著來的方向慢慢走去,十幾步下來,還依然沒有跑的意思。夏至和司徒澈都火起來。夏至心想:你是覺得我太重麼,不肯跑麼?司徒澈則暗自憤恨:你這是挑戰我駕馬的技術?兩人想著,不約而同的衝青馬大喊:“駕!!”
青馬顯然被嚇了一跳,它提起前蹄,做了個空中亮相的動作。一瞬間,夏至的心跳完全停滯。青馬沒有像預想中的一樣,撒野狂奔或是原地撂蹦,它很快放下前蹄,繼續慢走起來。但這回,倆人誰也不敢喊了,誰手上也沒動作了,隻乖乖的被馬馱著,往回溜達。
所有人都騎著馬超過了夏至和司徒澈。夏至心裏完全放棄了跑馬的期望。司徒澈滿心歉疚,輕聲問:“嚇到了吧?”
夏至不好意思起來,想:人家怎樣也是要帶我“脫貧”,怎好埋怨,於是笑起來:“沒事沒事,掉下去還有你墊背。。。”
司徒澈也被逗得笑起來。
漸漸能看到安營的小院了,兩個人的心才落進了肚子,下了馬,夏至覺得自己的命終於回到了自己手裏。她謝了司徒澈,衝著大本營一跳一蹦的跑過去。張亮亮早就在那裏把夏至不敢跑馬的“光輝事跡”傳播了一個遍,大家看夏至的目光滿是戲謔。夏至又窘又氣,叫囂道:“你們都笑什麼,還有這麼多打牌的不敢騎呢,切。。。”
思達坐在椅子上前後搖擺:“哎呀,馳騁疆場真是爽阿。。。。”
譚妞子在一旁美美的笑,就像思達道出了她最真切的心聲一樣。
夏至咬牙切齒,三個姐妹背叛了倆,隻好扭頭看牌王關彧,期望得到憐憫。關彧正捂著嘴笑,夏至白了她一眼,扭頭間,瞥見了周銘磊。
周銘磊左手攥著一把牌,右手輕輕的扶著石桌,麵無表情地看著馬場的方向出神。夏至踢了關彧一腳,然後順著周銘磊的目光看去,那邊,司徒澈在和農戶們結帳。夏至趕緊從兜裏掏錢,準備交冤枉的騎馬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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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瘋了兩天的學生們,終於回到了學校。躺在宿舍裏自己的床上,夏至心裏說不出來的踏實。出去野回來,有太多的需要總結。四個女生不顧疲憊,精神頭兒極好的大聊起來。也不知怎的,話題落到了夏至頭上。張亮亮和關彧這上下鋪,突然一起手腳並用,敲著床板:“對,對對!周銘磊!!!那個,夏至!”
黑暗中,夏至睜開眼睛,很怕床塌了,關彧砸死張亮亮,問:“折騰啥?喊啥啊?這麼激動幹啥?”
關彧催促張亮亮:“快說阿。”
張亮亮慢條斯理的:“夏至阿,我們經過研究,發現小周同學對你有意思。”
夏至聽了心想:這幫人又要發癲了,就問:“哦,你們什麼時間做的研究阿?”
張亮亮答非所問:“你看哈,本來咱們一起上自習,我都沒懷疑過,可是這次出去,小周同學的表現太明顯了阿。”
關彧急得不得了,喊:“你說這麼慢阿。哎,夏至你快說,昨天你倆脫離群眾,去幹什麼了?”
夏至很坦然:“幹什麼啊,我實在看不下去龔傅他們調戲你,我就去小橋上看月亮了,然後周銘磊就給我送了件衣服。”
“啊!然後你們就一起看月亮!!”
夏至完全無語,她給她們講了悲慘的錯失流星的經過,然後以勝利者的姿態翻了個身。
關彧和張亮亮半天沒言語,但短暫的思考之後,又反擊起來。張亮亮一馬當先:“不對,還是有問題。剛才差點被你扼殺了我的靈感。那個,那個,你和司徒澈騎馬回來的時候,我看周銘磊就沒眨一下眼!”
關彧接過話頭兒:“對!他肯定吃醋了!”
夏至臉上兩塊笑肌隱隱作痛:“呦,關彧阿,吃醋都會用了。”
張亮亮又說:“所以,小周肯定對你有意思。”
夏至佯怒:“什麼你就‘所以’啊,你看你們倆什麼思想,捕風捉影,你們怎麼不說司徒澈對我也有意思啊,你們也學學黨員,你看人家就不武斷的作些結論。”
譚妞子的確一直沒說話。可是,等夏至的話音一落,她靜靜的、緩緩的,從上鋪發出了甜美的聲音:“司徒澈是對你有意思。”
幾秒的寂靜。其他三個人暴笑起來。
夏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起身喝了口水,說:“咱們都睡覺吧,你們幾個快點談男朋友吧,不然總是理論跟實踐脫節,天天胡說八道。”關彧“我”了一聲,馬上又被夏至打斷,“你什麼啊,你們都想什麼的,男生跟女生走得近點兒,就說什麼什麼有意思,男女之間不能有友誼麼?純潔的友誼,聽說過沒有啊。”
張亮亮“呸”一口:“友誼就行了唄,還純潔的。。。”
夏至也“呸”:“定語,表強調!要是你們看見我們初中男女生天天擺手腕,不得天天咋呼早戀阿,且!”
關彧被批駁的咽了口唾沫,沒詞兒。
大家安靜下來。夏至快睡著的時候,譚妞子又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晚上打開水的時候看見‘尺人’了。”
關彧丟了個毛絨玩具到譚妞子床上:“純潔的友誼!快睡!!”
夏至的嘴裂開了弧度,昏昏沉沉的,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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