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悲思苦,垣間蟋蟀鳴  執念生

章節字數:4843  更新時間:08-11-19 19:26

背景顏色文字尺寸文字顏色鼠標雙擊滾屏 滾屏速度(1最快,10最慢)

    當初新見因為在島原救我而受了重傷,當時為了方便照顧,所以特地安排了本來住在南部家的新見到八木家與我們同住。然而,雖然說是為了方便照顧,可是到了後來壬生浪士組成立以後,我們以八木家作為屯所,他也再沒有搬回南部家去。

    然而,這次他與芹澤決裂,事情鬧得相當之大,看來他在這邊也會覺得煩心,而且為了避免碰見爭執,他又再一次回到南部家裏去住——我低頭看了眼手裏麵抱著的羽織,不禁低歎一聲,這件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能夠得到了結。

    南部家與八木家毗鄰而住,不同的是,相比起八木源之丞,南部家的主人南部龜二郎可以說是一個相當之好客的男人。這也許是因為他跟妻子沒有兒女,家裏寂寞的源故。對於新見回去住的請求,他似乎也沒有拒絕,而且表示相當之歡迎,看來新見在那裏也受到了相當之不錯的待遇。

    伸手拍了拍門,不到半分鍾便已經有人過來開門了,隻見映進眼簾裏的是一張粗獷的國字臉,滿臉的胡渣,濃眉大眼,身量足足比我大了兩圈,麵上竟帶了幾分倦色。我眨了眨眼,一時之間想不起他叫什麼名字,好半晌方歪了歪頭,帶了些猶豫地說了聲,“那個……呃,粕穀君?”

    對方見到是我,友好地咧嘴一笑,“哦,原來是齋藤啊!真是稀客呢!”他低頭看了懷裏抱著的羽織,道,“哦,原來齋藤君是來送羽織的,這個是新見的吧?我那件今天早上已經收到了,倒是新見他一直都沒人來送,我也正想去幫忙問問呢。”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啊,對,因為不知道原來新見他到了這邊來,所以送遲了。”話音剛落,我側頭看了看裏麵的情況,忍不住低聲問道,“粕穀君,新見他出去了嗎?”

    “不,在裏麵睡著呢。”粕穀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看向裏麵,重重地歎了口氣,“那家夥昨天晚上忽然間回來了這邊住,我問他怎麼了也沒回答,結果睡到半夜忽然發起高燒來,到現在還是不退燒呢!我說要找個大夫吧,他又說不想要見人,讓我別去,真是個任性的小子。”

    “這麼嚴重?”我大驚,失聲叫道,眉目深鎖,“粕穀君,那個……能夠讓我進去嗎?我想去看看新見,放心,不會吵到他的。”

    “可是……”粕穀攏起了眉頭,樣子看起來有些為難,看來是為新見的話而煩惱著。他沉默了半晌,他終還是一個不拘小節且講義氣的男人,點頭道,“好吧,齋藤,你進來吧。”

    我大喜,連聲道謝,“謝謝!”

    隨著粕穀走了進了屋子裏麵,隻見房裏麵一片陰暗,窗子也被緊緊地閉上,悶熱非常。我走近新見,黑暗之中隻見他睡得極沉,呼吸急促,我下意識伸手摸一摸他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中夾雜著綿密的汗水。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先不說這惡劣的環境,怎麼他出了這一身汗也不幫他抹一抹?這樣子病又怎麼會好!

    我轉過頭去,正想問粕穀怎麼回事,卻見他站在我的身後,正伸長了脖子一臉關切地看著新見,心又再次軟了下來。暗歎一聲,也的確不難怪他,看粕穀那強壯的體魄恐怕這輩子也沒病過幾次,也確實不能要求他太多……相比起芹澤那群人,他也的確是太難得了。

    “粕穀,你把窗子稍微打開一點,這裏太悶熱了,可也千萬別開得太多,我怕他會著涼。”我把羽織放在床邊,緩緩地站了起來,低聲說道,“還有,給他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我現在就去燒水,待會兒你用水給他擦擦身子,替他把汗給擦幹了。”

    “啊……嗯。”粕穀對於我突如其來的話不禁一愣,應了一聲。

    我也沒再理會他,問了廚房的位置後便逕直到井邊打水,再到廚房處燒水。我拿了把扇子蹲在爐邊心不在焉的扇著火,滿室隻剩下了柴燃燒時“噼噼啪啪”的聲音,卷起了鮮紅色的熾熱火焰。漸漸變得滾燙的熱水揚起了嫋嫋的蒸氣,在半空中氤氳著,似是天邊彌漫的薄霧。

    新見的病……恐怕也不外乎於鬱結在心,久抑成病這種理由了。連日以來的沮喪心情,情緒大起大落的波動,無一不是對於身體健康的大忌,與芹澤的破裂於他來說的打擊有多大,恐怕那已經是我無法想像的程度了。也對,他自小失去了父母,是跟著身為“救命恩人”的芹澤長大的,芹澤之於他,就如同親人一般重要的存在。

    對啊……齋藤薰,曾經失去過親人的你,難道就不明白他這種心情?不,我應該明白的——那種蝕骨錐心之痛,又豈是輕易能夠人忘記的?

    “笨蛋。”我怔怔地看著那一根又一根的柴裏火舌吞噬直至殆盡,不禁有些煩躁地扔掉了扇子,霍聲站了起來,把熱水倒走一個早起準備好的木盤子之中,喃喃地說道,“既然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當初又何必招惹他?真是的。”

    既然明知道會變成這番局麵,當初又何必逞強?

    把水交給了粕穀以後,我又轉了回去井邊再打了盤水,回到去時粕穀便已經幫新見給換了衣服。我把木盤子放到地上,把毛巾給扔到水裏麵浸濕,正準備把毛巾給扭幹,才發現原來左手上的布帶忘了拆下,現在因濕了的關係正緊緊的貼在我的手上,我瞪著左手想了想,再次把毛巾給扔回盤子去,順手把布條給拆了下來,隨意地扔在一旁。

    剛從外麵進來的粕穀見狀,連忙跑過來阻止,“齋藤,你的手好不容易才好一點,可別再做這些事情了,還是由我來做吧。”

    “沒關係。”我低著頭繼續扭了扭手上的毛巾,因為左手無力的關係,扭了好幾遍才把水給扭幹,然後再把濕毛巾敷在新見滾燙的額頭之上,“粕穀君,你也辛苦了好久了,請先休息一下吧!現在我來照顧新見吧。”我對他友善地笑了笑,說道,“今天我不需要巡邏,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做,這邊有我就可以了,不需要擔心的,明早你再過來吧。”

    許是真的累了,粕穀盯著我好一會兒,終還是歎了口氣,點頭道,“那——好吧,這邊就麻煩你了,齋藤。”他走到障子處,又不放心地回過頭來跟我說了聲,“要不,我待會兒請人給你送晚飯來?”

    “哦,好的,麻煩你了。”

    “碰!”障子被關上了,室內再次變得一片寂靜。我盤腿坐在牆的角落裏看著睡得正沉的新見發呆,看起來相當之辛苦呢,這次的病他也確實病得不輕。我蜷縮起身子,暗暗歎了口氣,輕聲道,“你這家夥,倒是異常的執著呢……”頭慢慢地埋在臂膀之中,呢喃著,“學什麼不好,偏偏學這種執著的性格……這樣子,多痛苦啊,笨蛋。”

    我深深地知道,自己就是太過於執著倔強,才會落到今天如斯田地。

    然而有些時候,就算覺得很痛很苦,也不願意就此放棄,也不願意就此鬆手——正如新見不願放開過去,總司不願忘記罪孽,我不願意舍棄過去與將來一般。

    我們總是很輕易地安慰別人,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當你真正的經曆過的時候,當初勸過別人的你,又如何舍得放開手?

    真的,人是一種很矛盾的動物,對於同一件事,卻有兩種態度。

    對於一切,都是死命咬著不願放;對於一切,都是拚命告訴自己要忘記。

    我想忘記,卻又讓我如何忘得了?

    那種記憶太過深刻,就像是大樹的根部緊緊地抓著底下的泥土一般,無論麵對大自然怎樣的風吹雨大也不曾鬆開,隻知道死命抓緊,那種感情是如此的根深柢固。

    有些時候……想忘,都忘不了。

    我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然後又走到了新見旁邊給他換了一次毛巾,順便拿了條幹毛巾給他擦了擦汗。隻見新見有些痛苦的皺起了眉頭,嘴裏輕輕的說著胡話,仔細一聽竟然是“別殺他們”、“不要扔下我”、“快來救我”之類的話。

    看來是想起了童年的事情了吧,我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想起了那如同巧克力一般的味道,我靜靜地坐在一旁,忽然想起了那褐色的糖果來。那種入口即化的口感到了今天我仍然不曾忘記過,因為它總能夠令我聯想起那一段有母親有兄長的日子——那是我的一生之中少數僅有的快樂日子,那個時候的我從來不曾想到過有關於“劍”、有關於“殺人”,有關於“生死”的問題。

    然而,一個人要改變其實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不需要很多年,隻需要一個晚上便已經足夠了,快得令人難以相信——在那夜之前,我的名字叫作“齊馨”’那夜之後,我的名字叫作“山口薰”。

    那種身份急遽的變化使我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七歲那一年,父親也曾經疑惑過我為何性格會變得如此扭曲。在不過短短五年的時間裏麵,在那一年,我竟然跟父親說我要學殺人術,我要活下去,我要成為強者……那個時候,父親的疑惑,我隻跟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五年,便足以讓滄海變成桑田。”

    五年不長,但是也並非一個短促的時間。我們都是凡人,無法預知將來的一切,甚至我們也無法預料到下一分鍾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也許我們下一分鍾會死,也許我們下一分鍾會遇到自己此生的知己,也許我們下一分鍾依然平淡……

    太多的可能讓我們選擇,根本就無法預計。

    也許,我們的無奈,便正正源來於此。

    忽然間,我很想知道……那種糖果,到底叫什麼名字。

    ※※※※

    清晨,幾縷細碎的陽光從障子那片薄薄的紙裏透進來,映亮了滿室的黑暗,暖和了遍地的寒冷。稍微把窗戶給推開一點,露出了一根又一根又強壯或纖細的枝丫,乘著婉轉的鳥鳴和載著綠葉上的小水珠,慢慢地邁進了一天的開始。

    我揉了揉左手的手腕處,扭了一晚上的毛巾,弄得本來有傷的手也覺得酸疼起來,肩上的肌肉僵硬,更別提那因為一晚上沒睡而變得沉重的眼皮。走到了床邊把額上半幹的毛巾拿了起來,探手摸了摸額上,不自覺地噓了口氣,幸好燒已經退了……再這樣燒下去的話,我可真怕他會燒壞腦子。

    “齋藤……不好意思,好像睡得有點晚了。”粕穀悄悄地探進頭來,表情上帶了三分歉意,三分尷尬。嗓門一貫很大的他此刻刻意地把聲音分貝壓到最低,給予人感覺便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正在跟長輩認錯一般,不過以他這副身段跟樣子卻顯得尤其可笑,使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不要緊。”我微笑著站了起來,搖了搖頭,“我也知道你很累……啊,對了,新見他已經退燒了,不過待他醒了過來後還是請你做一些熱的東西給他吃吧,別再吃茶泡飯這種東西了……”

    在這個年代之中,貴族吃的多是大米、雞肉以及魚肉這種東西,而一般的農民階段則是無緣吃這種東西的。其時還沒有家豬以及羊,至於耕牛是不允許宰殺的,所以人民都沒有肉可吃。

    而武士因為長年都要過著緊張的戰爭生活,根本沒有心思講究食物的好壞,隻求方便快捷以及份量足以填飽肚子便可,所以他們一般的主食都是“幹飯”、荼泡飯以及飯團。然而,長年吃這些東西,根本就汲取不了人類所需要的營養,所以也造成了日本人民平均壽命低這個現象。

    “哦,我知道了。”粕穀點了點頭應道。

    我轉過頭去看了新見一眼,臉頰明顯地已經瘦得陷了下去,想到他之前如此折磨自己的身體,又忍不住暗裏悲歎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回到屯所,忽然間想起今天要去巡邏,腳步又從走向屋子方向轉到水井方向去,邊打著嗬分邊盛了水來洗臉漱口。

    冷不防背後傳來了一把低沉清冷的聲音,“一晚上沒回來,去了哪兒鬼混呢?齋藤。”我嚇了一大跳,含在嘴裏的水便“噗”的一聲噴了出來,轉過身去一看,竟然是土方。他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直直射來,在這幾個月中,他本來堅毅的輪廓也變得越發尖銳起來,“怎麼?這麼緊張,做了虧心事不成?”

    “沒……沒有。”我低低的應了聲。

    “是嗎?”土方直直地盯著我,半晌後腳步緩緩地繞過了我,淡淡地說道,“最好沒有,多管閑事的話對你來說一點兒好處都沒有……”踏上台階的那一刻,他又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瞄了我一眼,“齋藤,我曾經跟你說過,你的惻隱之心會害死你的。”

    我的眼睛對上了他的眼睛,抿著嘴巴沒有說話,那雙如鷹隼般尖銳的雙眸似是一把利劍,直直地椎進別人的心坎裏。

    他慢慢地踏上回廊之上,腳步漸漸走遠,空寂無人的庭園中隻剩下風吹草動的細微聲音,以及遠遠傳來的一聲低喃,如夢似幻,“既然決定了要成為鬼,那就把那些沒用的惻隱之心統統都舍棄吧……”

    既然要成為鬼,那就把那沒用的惻隱之心給舍棄吧……

    那種東西,會害死你的,齋藤薰。

    他知道了嗎?果然還是沒有事能夠瞞得了土方,局中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他看得比誰都要來得清楚。

    我別過臉去,眼簾低垂,良久方輕輕地吐了一句:

    “我知道了,副長。”

    --------------

    此致晉江編輯(名字我忘了,按得太快==):

    今天剛開msn時發現有編輯加了我的msn,不過似乎是許多日以前(?)加的了,之前一直沒空上所以沒注意得到。不過我的msn似乎有些抽,也不知道有沒有加到你……所以如果有要事的話可以發e-mail或者再加一次吧(我很抱歉),謝謝。

    本人明天去camp了,這星期應該再不會有更新,請大家下周再來看吧!

    看在我這個星期這麼勤快的份上,大家也給我留個言吧吧吧~~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標題:
內容:
評論可能包含泄露劇情的內容
* 長篇書評設有50字的最低字數要求。少於50字的評論將顯示在小說的爽吧中。
* 長評的評分才計入本書的總點評分。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