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木玲

正文  第十五章 硝煙·殤

章節字數：2368  更新時間：08-08-2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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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這麼打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背著包裹的婦女躲在街旁的草堆旁。部落裏的士兵一早就來趕人了，再不走怕是來不及，金軍要打進來。“快走了”拉上落後的小女，向城外奔去。“娘，等等……”小小的步伐趕不上大人的速度。滿城的混亂，沒有人注意她們。所有的百姓都不想做炮灰。隻是，關兵還要阻止他們的逃跑。前有金軍，後有追兵。一支特殊的隊伍，他們的未來究竟在哪裏？茫茫的荒野終於出現視線，離城了是好，可是萬一碰到金軍……聽聞他們有屠城的嗜好，沒有人敢停下腳步，在和生命的時間賽跑，沒有盡頭的一場奔跑。跑到哪裏去好呢，金軍總要打進來的。

    “額娘，額娘……”滾滾而來的人群中沒了娘的身影，“額娘……”小女孩焦急地呼喚著。沒有人理會她。偶爾有兩個好心的路人對她喊到。“小姑娘快跑，騎兵來了……”招呼著她一起逃跑。可是額娘去了哪裏？坐在牛車上，看著車夫焦急地趕著老牛。娘親不見了嗎？遠處的馬蹄聲傳來了，漸漸近了，她能看到戴著高帽的士兵。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他們是做什麼的？天真的眼睛裏滿是問號，為什麼大家都要跑呢。暫時放下了與親娘走散的擔憂，女孩又恢複了對新的事物的好奇。“完了……完了。”牛車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車夫跳下了車，翻滾入一旁的草叢。跳下車的時候順便攔下了還在打量著金軍的女孩。嬉笑著還沒意識到是什麼狀況，女孩剛要說話，一陣紅熱的液體漸到她身上。刺刀的光亮充斥著小小的眼眶。一陣陣迷蒙的血霧升起，她忘了呼喊，隻知道一起逃路的鄉親一個個都倒在地上。為什麼？紅色盔甲的士兵向她走來，車夫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一片荒涼的田野上，女孩呆呆地望著屠刀。光亮閃過太快，她還來不及去想。意識遠去了，她聽到有人在喊不要。額娘呢，女兒很冷……黑暗籠罩下來，小小的身軀倒下了。

    “不要……”嶽讬阻止不及，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墳場一般的荒郊。“傳我命令，沒有特殊情況，不要屠殺居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為了大金的國威，或許更多是為了自己的良知。“刺刀應該對準的是敵人……”這一刻他是無情的戰士。軍旗高高地飄揚，繡著他的名號。麥草黃色光芒，陽光下格外耀眼。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周圍。這不該是戰場。冷俊的麵容上滿是蒼涼。

    喀爾喀紮魯特部，不想血濺滿城，就出來迎戰。戰書上冷酷的字跡，拿著戰書的手都在顫抖。“昂安貝勒，這可怎麼好……”這次派來的，是嶽讬。雖然年輕卻是冷酷出名的將領。“兵臨城下了，能怎麼辦？”沒想到殺了金使的報複會來得那麼快。天要亡他嗎？隻有一戰了。就是守，也守不過多少時日。眼下的情況他明白，隻是沒想到金軍會來得這麼快。真的觸怒努爾哈赤了。

    一陣悲涼籠罩在軍隊上。穿上冰涼的盔甲。不同於兩紅旗的鮮紅色，他們的盔甲是暗淡的血紅色。也曾是讓人畏懼的軍隊。一戰，大難卻已在眼前。列開陣勢的時候，他看到敵軍的將領，堅毅的麵容比上次的相遇時成熟了不少。嶽讬，又再見了。回頭看看自己的兒子，還是稚氣的樣子。“阿瑪……”揮手阻止了他的話，不能輕舉妄動，嶽讬的智謀不能小視，他絕不是鹵莽之輩。可惜啊，要是他是我軍的將領。

    時間讓他來不及多想，長劍落下那一刻，他也一馬當先地衝過去。嶽讬身上滿是凜冽的殺氣。昂安看到他踏著一片白光向自己衝來，記憶中的那張容顏近了，近了，就在咫尺。周圍已是混亂的一片，對峙著的兩人，目光裏包含著太多。上一次，沒有經驗的嶽讬敗走了，而今天的嶽讬已不似往日了，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大氣。“你成長了，嶽讬。”昂安的眼裏滿是欣賞。

“多謝了。”沒有猶豫地將劍拚刺過去，今天的自己是誌在必得，他知道。叮，叮……哐。奮力的一刺，戰馬上一個暗紅的身影墜落了，嶽讬冷冷地看著他。“阿瑪……”遠處衝來一張氣憤的臉。“阿瑪……”失去理智的自己的兒子向嶽讬衝去，昂安的眼裏最後一個鏡頭是這樣。別衝動……想說的那句話終於再也無法出口。他的一生，混亂的畫麵向他襲來，腦海中最後一個畫麵是一個年輕的將領，冷峻的容顏，目光冰涼的看著自己。嶽讬，是我敗了。神采頓失。“我要替阿瑪報仇。”不知道對方的實力，看著和自己一樣的年輕的嶽讬，也不再猶豫。然而，奪命的長劍在下一刻就刺穿身體。什麼？震驚之中，看到硝煙滾滾的戰場上，雪白的馬匹上，紅色盔甲的將領，年輕的容顏不可直視。

    四下裏響起了歡呼，失去了將領的軍隊開始混亂。於是戰爭演變成一場華麗的屠宰，直到最後一個人倒在自己的麵前，目光裏充滿了恐懼。這就是戰場。鐵騎踏入城內，殘留的居民用無辜的眼睛期盼著看著自己。“不要屠城……”安撫居民，也可樹立大金的威嚴。想著想著，不禁想起，王府裏的自己的福晉，她在做什麼呢，還在抄著詩嗎？依然記得離別的那天，清脆的聲音對著自己所唱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你想說的我懂。冰層的一角融化了，久違的笑容展現在他的臉上。

    城外的小道上，小男孩望著寂靜的村莊。偶爾幾具冰涼的軀體讓他害怕。軍隊在前方經過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他。鮮豔的旗幟從他眼前飄過，隻認識幾個字的男孩，還不能讀出那個名字，可是那個形狀深深地映在腦海中。讓自己失去家園的人，嶽讬，仇恨在小小的心靈上產生了。昨日口中還是甜甜的蜜糖，追著花朵的飄起的絮，額娘在一旁笑著看著他。鄰居的女孩還在身邊追鬧。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一片混亂，被額娘壓在身下，直到熱熱的液體沾滿全身，四下寂靜地時候他爬出來，顫抖地站起。花園被踐踏成廢墟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是沒有家可以歸了。順著小道向著反方向走著，不能再回去了，或許隻又更慘的下場。累倒前最後一個場景，是鄰家的女孩，倒在刺刀的光亮下。恨，滿心的都隻有恨。愛新覺羅氏，恨你們……我很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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