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79 更新時間:08-12-12 18:59
“不過林小舟,”他把毛巾遞給一旁的侍從,揮退他,坐到床邊:“話又說回來,你這到底幹得了什麼?看你平時行事,似乎有些常人所不能及的頭腦和知識,但平日裏卻又做不了什麼實事,連個普通人還不如。百無一用是書生,書生尚能寫一手好字呢。”
我忍著心裏的難受聽他說道:“做人一世,總不能一無是處。那日派你去挖城牆是我氣昏了頭,胡鬧所致。你連普通士兵應該掌握的基本能力都沒有,萬一出了岔子,我……”
接下來一陣靜默無語,他吹熄了燈,說道:“好了,睡吧。日後做事記得刻苦一些,可別偷懶了。”
他走去他的床榻,我聽見他放下床帳的??聲,心裏久久難以平靜。
我竟連個普通人都不如呢。
切,你們古人到了現代,又能幹什麼。
翻來覆去,想想還是難受。我不信,我學到的知識,竟然一點都派不上用場麼?
睡夢裏都在想我到底能幹什麼,迷迷糊糊間,外麵天有些亮了。嚇,這戈壁的日照時間也太長了。
我悄悄地起床洗漱,準備一會兒服侍禦蘇起身。既然沒什麼用,伺候人總行了吧?
戈壁這一帶,水源很少,好不容易找到的水,多很渾濁,隱隱帶了點土渣子味道。我熬著洗漱後,就打了水伺候禦蘇洗漱。
禦蘇起床總是很早,我放下水,服侍他起身,聽見他問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當不了好兵,還當不了好侍從嘛。”
“怎麼突然乖了不少。”他笑得頗為曖昧,拿起桌上我準備好的青鹽薄荷水漱口。
他喝了一口,突然吐了出來:“……,林小舟,這是什麼?”
“漱口用的青鹽薄荷水啊。”
“怎麼是這個味道……”他看了看杯裏的水,突然像看見什麼醃?物一樣摔了杯子:“林小舟,你居然敢給我喝這個!”
我唬了一跳,趕緊找帕子給他擦手:“水怎麼了?”
他擺擺手:“你先給我找幹淨的水漱口,快。”
我手忙腳亂地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皺著眉頭漱了漱口,下巴指指那滿地的殘骸:“這水是濁水,你居然沒過濾就給我用?”
我呆呆地看著那滿地的碎片。我居然不知道要把水提前過濾一遍給他用,他幾時喝過這種濁水,自然惱怒了。
“罷,今天也多虧了你,我算是嚐到了普通人喝的水的味道。幫我把衣服穿好。”他搖搖頭,指指外麵掛的衣服。
可是……這古代的衣服,我搞了半天也沒搞懂到底該怎麼穿。我平時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衣服,係好衣帶,綁好褲帶,外麵再用纏腰布隨便一圍,就糊弄過去了。可是禦蘇這些衣服穿起來講究,繞是我琢磨了半天,還是弄得手忙腳亂。
“唉,算了算了,還是我親自來吧。”禦蘇冰著張俊臉,接過我手裏鑲玉的腰帶,自己扣好。
我空著手站在一旁,恨自己沒用到了這種地步。
我弄不懂他們這種衣服的樣式,也不會梳他們這種發髻。
禦蘇指了指旁邊的檀木櫃:“幫我梳一下頭發吧。”
“這個……”我為難起來。我來到這裏,連自己的頭發都梳不好,怎麼敢給禦蘇打理頭發?我的頭發也就罷了,一團爛草而已;他的可是……一頭烏絲啊。若是毀在我的手裏,他定要掐死我了。
“怎麼,不是說要當個好侍從麼?”他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興致又高了起來:“我可是很想讓你給我梳頭發呢。”
我想起那個又吵又打鬧得雞犬不寧的長夜,禦蘇側臥在軟榻上,哮喘剛剛平靜下來,臉色猶自微紅,半支著頭,那姿態直讓人噴了鼻血去。
認命地過去拿了梳子,站到禦蘇身後,幫他細細理起長發。他高我一頭,我還要仰起頭來。
細細地梳理著,不經意間四目相對,腰突然被他牢牢箍住,唇上結結實實接了他一通吻。我手一抖,梳子卡在他的長發間。
“哎……”他低吟了一聲。我梳痛他了。
氣氛曖昧得有些難耐,還有些難堪。心裏卻超乎想象的開心。手一直在抖,又梳痛了他好幾次。最後梳得提心吊膽,他握住我的手,製止了我,喚進來一個侍從,為他把頭發束起來,打理好。一個侍從進來,把先前地上的碎片收拾幹淨。
我走出了屋子,看著外麵的院落,心裏空空的。我大概隻適合斟茶倒水,打掃衛生。
“小舟,你現在傷還沒見好,先安心養傷,急著做事做什麼。”禦蘇走了出來,把我拉進了屋子裏。
我被他拉著手,頭一次有種想抽出手的感覺。我什麼都做不好,他對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隱隱地想抽出手,禦蘇側過頭,看看我,清麗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怎麼了,也不知道你這到底想了些什麼。”
我搖搖頭,試探著問道:“那,總讓我做點不耗體力的活吧?不如我來做賬好了。”
抄文書我是肯定做不來的,做賬的話……我的數學好歹也是奧數全國二等獎不是。
“做賬?”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接著開玩笑地諷刺了兩句:“可不要把軍隊的軍費都做沒了。”
“才不會!記數算數,我最精通!”好歹我高考數學一百四十多分啊。
“我敢信你麼?”他涼涼地拋來一句話,似是帶了些愉悅的心情。
這一問,我也有點猶豫了。經曆了這些天的事,我也有點懷疑,萬一我真的做不好……
“怎麼又這幅表情?看得人怪心疼的。行了,你想做賬就去財務處領賬簿吧,我便信你這一遭。”他又淡淡地笑開了,哄孩子似的安慰我。
我咧開嘴,樂了。段子誨在他身邊做文職,為他擬製詔令,我也不差,我可以做財務呀。看你們哪兒敢看不起我。我正笑著,聽他問道:“你該怎麼感謝我?”
我不解他的意思,用眼神詢問他。
他用手點了點我的嘴唇。我再笨再不理解古代人的思維,也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了,便朝他側臉吻去。
呀……我忽略了一個問題,我比他矮。可是,我總不能踮起腳來吻他吧?這成什麼了。
於是這個吻烙在了他的下巴左側。
他輕笑了出來:“真沒見過你這麼要麵子的。好了,去吧。”
軍營就像一口做大鍋飯的鍋,裏麵什麼雜碎都有。勢力分成幾派,有楚傲卿的勢力,也就是太子黨;有禦蘇的勢力,在軍隊裏也就是大頭;有忠君派,也就是高舉皇帝的旗幟,認真貫徹皇帝的方陣的勢力……從高層到底層皆是如此。就像大學的班級生活一樣,人們魚龍混雜地摻入其中,哪一個勢力都得罪不得。
軍政財務處也是如此。早先禦蘇聰睿有決斷,牢牢地抓住財權,派了自己的親信做財務處的老大。如今把我調來,怕也是有這重意思。
隻是,當財務處的人將一把大大的算盤放在我麵前時,我大腦空白了三秒。
我忘了他們沒有計算機,用的是算盤。老子小學二年級學過兩個星期的珠算,早還給老師了。那時電腦都普及了,沒有電腦也有計算器,誰還噼裏啪啦地打算盤。
我對著桌子上的大算盤,和一桌子寫著“壹貳?肆伍陸柒”的賬簿默默流淚。
作了兩天的帳,雖然進程很慢,但還算順利。禦蘇偶爾會來視察一下,這樣我才能在勢力分化得烏煙瘴氣的財務處裏麵不被欺負。
用毛筆寫阿拉伯數字並進行驗算,那感覺……咳,別提有多別扭了,我是花了一上午才學會了拿毛筆,寫的毛筆字又大又醜,浪費的紙也多。我正趴在桌子上,拿著毛筆,用財務處的人稱之為“密語”的阿拉伯數字算數,外麵突然傳來吵鬧聲。
“林小舟,你這裏的帳是怎麼做的!”軍隊裏總理財務的紅臉老大臣氣急敗壞地衝進大堂,扯著我的衣領就吼了起來。
他就是禦蘇任命的親信,總攬軍隊賬務的老大。
“於、於大人,有話好好說,您冷靜一下,我再好好看看。”我想辦法安撫住了他,想拿起他卷在手裏幾乎要捏碎的一本賬簿。
“全都做錯了,開支整整多算了一倍!”他把賬簿“啪”地甩在我身上:“要不是我每本賬都要核對一遍,你這開支漏出去,我們可怎麼活!”
我都是把他們的“壹貳?肆伍陸柒”改成阿拉伯數字,然後圖方便用方程或者函數的方法來做,難道……做錯了麼?
“還有做賬不許用密語來做!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你寫字能死了嗎?!”
寫那堆??嗦嗦的字,你累不死,我也累死了。
紅臉老大臣歇息過了,又怒氣衝衝地吼起來:“林小舟,你別以為你是容嘉殿下薦過來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你這做了些什麼混蛋帳?!看你算得亂七八糟的,你是想我們大軍還沒等回朝廷就餓死在這蠻荒之地嗎?!”
我捏著賬簿的手在微微發抖。我沒有做錯,隻不過是用函數解析式做出了不太精確的預測值。可是我該怎麼跟他解釋?
他氣恨地瞪著我,那一刻我真的見到他的白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
“你知道這是多麼嚴重的錯誤嗎?真要報錯了,這可是人頭落地的事啊!來人,來人!”他氣得喘息聲都變粗:“把林小舟拿下去,給我重責二十軍棍!”
什麼?!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二十軍棍,那還能活命嗎?
普通人吃十板子就夠受的了,我雖然是士兵,但也隻是個不及格的混混士兵,傷口一層疊著一層的,要是再吃二十板子,真的不用活了,真的見馬克思和毛爺爺去了!
“於大人,您可要考慮清楚了,別到後來才發現打錯了人!”當下情勢雖急,我卻冷靜下來,朝他施壓。
他愣了一下,我這話語氣剛硬,他下意識地有些動搖。趁他動搖的機會,我又加緊了壓迫:“您要是打錯了人,後果也要自己擔著吧?”
這話說出口,他猶豫了一會兒。然而猶豫沒多久,他又勃然大怒:“小兔崽子,你算了一攤子爛賬,我看在殿下的麵子上,又看你勤奮,不按軍法砍了你是你的萬幸,你還怕挨打?來人,給我重重地打!”
兩個人走上來拖住我,把我架在長凳上。我想從長凳上爬下去找禦蘇求救,卻被另外兩個人牢牢地摁住。這掙紮間,那軍棍就朝我招呼了下來。
“喂喂,老頭子,你等等,你急什麼……啊啊啊!……操你爺爺的,疼死老子了!你這麼急趕著去投胎啊!”老子的屁股要開花了!
第二棍重重地打下來。“呀!……操你……爺爺的……”
才兩棍,我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啊!……日你全家……”
“嗯……我太陽你全家……”
“……我阿波羅……你全家……”
屁股火燒火燎,我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裏了。不過,總比真的按軍法處置哢嚓了要好。
自從來了這個地方,渾身上下就沒剩處好皮肉。
真是不爭氣,這才挨了第五板子,就撐不住了……
迷迷糊糊的煎熬中,終於聽見了一個救贖般的聲音。
那聲音如清泉般,給人的心裏帶來了無盡的希望,隻想追隨著那個聲音而去。
什麼聲音……“啊!”下身傳來的劇烈疼痛讓我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慘叫出來。
真的很疼啊……你們這群瓜士兵,搬運的時候不知道輕點嗎,又不是第一次幹抬戰友這種事!
“小舟,小舟,你撐住,我看看你的傷,”說話的人見我醒了,湊到我耳邊安撫病人。我被那聲音引導著,朦朦朧朧看見禦蘇微皺著眉頭的臉。
那麼清麗脫俗的臉,靈秀的眼睛裏水霧蒙蒙。
“啊呀!”下一刻,我疼得叫了出來,禦蘇的手撫上我的後臀,火辣辣夾雜著刀割的疼痛,我的眼淚都快疼出來了。
“很疼嗎?忍一忍……好好,不看了不看了,這就好了。你們兩個過來,跟我一起,把他小心著點抬上擔架。”
紅臉老大臣站在一邊,禦蘇邊用毯子輕輕覆住我的傷口,邊忍不住責怨道:“怎麼下手這麼重,看人都成什麼樣了。”
那個老大臣不住地行禮請罪:“屬下不知輕重,罪該萬死,還請殿下恕罪。”
“你還把我這個王爺放在眼裏麼?好歹也是我的人,怎麼著也得顧慮著我的麵子。罷了,看在你也是一片誠心的份上,今日就不治你罪了。”
“哈呀呀……疼……”口裏艱難地擠出這個字眼。禦蘇和那兩個侍從要搬動我的身子,我無力抗拒,隻有死死地掐住禦蘇的手:“不動,不。”
他白皙皙的手瞬間被我掐出了印子。
“好好,不動,”他一邊安撫著我,一邊對那兩個人說:“下去吧,我來就行。”
一雙微涼的手纏上我的身體,比劃了一下似乎覺得不妥,又換了個抱法,輕輕托住我,要往那擔架上移去。
我趴在地上固執地不肯配合他,想要說話,卻一絲氣力都沒有,隻有把手指深深地摳進土壤裏。
不,不要動我,我不要挪動,隻要稍稍動作,整個背部尾椎以下就跟被生生死裂開一樣。
好像又來了一行人,氣氛為之有些變化。
“楚大人……”四周突然齊刷刷單膝跪下給來人行禮,除了身邊這個不知該怎麼挪動我才能讓我不痛苦的禦蘇。
軍務處罰好像是要歸楚傲卿管的,隻是打軍棍這種事還用不著驚動他吧。難道說他接到上報,財務處有個士兵挨了二十軍棍光榮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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