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94 更新時間：09-01-06 01:26
卓家莊不愧為天下第一莊，雖有後來居上的藍家及神秘的雲袂山莊與其並列為殷國的三大商業世家，但後兩者畢竟是近兩年才剛剛興起的，在殷國及北方一些國家的影響力，還遠遠不及卓家。卓家雖有強大的財力，在衣食住行上卻並不刻意彰顯。無論飲食還是居住，都極為精致。莊內分東西兩院，東院有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隱隱一副南方園林的模樣，西院則大氣磅礴，雕梁刻棟，顯盡北方園林的富麗堂皇。
在雲若雪應下卓府的邀約之時，管家便遣人來問過她的喜好。所以，一進卓家莊，管家便已經替她準備好了東院的翠竹樓。
翠竹樓是一個四周遍植翠竹的獨棟二層小樓。一層不分房間，所以顯得極大，擺著各式樂器，顯然是刻意安排為排練之用的。二層有一個主屋，和三個小單間，分別安排給雲若雪、朝雲和意莫居住，還有一個小單間備用。
小丫頭朝雲正按照雲若雪的喜好布置主屋，放置衣物。
“大戶人家真麻煩。”意莫同坐在主屋內，聞著清幽的茶香，抱怨著。入住時為了讓管家將他安排在翠竹樓，他幾乎跟管家磨蹭了一個時辰有餘。
“男女同住一樓確有不便之處。”看著男孩皺著的眉頭，回想著管家極力要求替意莫另外安排房間時意莫氣急敗壞又不能開口爭辯的情景，雲若雪淡淡安撫，“而且最後你還是住近了翠竹樓。”
“你胡謅個弟弟之名，他居然也信！”說到這裏，意莫更是氣憤。他好說歹說如此之久，最後竟不如雲若雪胡謅的一句話。她一句他是我弟弟就簡單地打發了老管家。他簡直快氣暈了，“整個殷城誰不知道雲若雪孤身一人，哪裏來的弟弟！”意莫憤然叫道。
話一說出口，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說了不應該說的話。急急看向她，臉上是少見的驚慌。
“是啊。”雲若雪沒有男孩想象中的任何反應，依舊淡然，“所以說，老管家要的，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世上人就是這樣，借著各式各樣的借口，方能光明正大地做事。”
“姑娘此語真是睿智。”窗口傳來感歎之語。仿佛清晨的場景重現，窗邊瞬間出現一個挺拔的身影。
“你是誰？”
意莫想都不想就拔劍衝上前去。劍峰迎著耀眼的光輝，折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線。
“意莫，退下。”雲若雪輕聲阻擋。人沉穩地坐在桌旁，端起一杯茶，輕啄一口，“卓家的樓梯是否都需要修理了？怎麼少爺們總是喜歡爬窗戶呢？”淡淡地話語，語氣中帶的怒氣卻十分分明。
紅衣男子完全不在意意莫尚未撤回的對著自己的鋒利的劍刃，悠然自得地緩步走向女子。“怪隻怪若雪姑娘泡的茶太香，耀月擔心誤了時辰，就急急上來了！”卓耀月走到女子麵前，意外地作揖，十分有禮，“唐突了雲若雪姑娘，耀月在這賠禮道歉。”男子笑得嫵媚，眼如桃花，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有種異常慵懶性感的魅力。
妖媚的氣質加上絕佳的五官，難怪他不願在眾人麵前出現。雲若雪心中暗歎。“此刻倒是不妨事，若是不巧碰到尷尬之時，二少此舉可就不妥了！”她冰冷而同樣有禮地警告。
“雲若雪姑娘說的是。”卓耀月連連點頭，眼睛卻是注視著桌上的茶具。
看著眼前這個與她一樣愛茶之人，雖然不喜他剛才的舉動，雲若雪倒也不怒，隻突然覺得此人或許可以在任何事上耍盡狡詐陰險，在喜茶這件事上，卻是簡單純樸之至。思及此，雲若雪說道，“二少若不介意，便坐下同飲如何？”
雲若雪此語顯然讓卓耀月正中下懷，忙不及地坐下，不待主人招呼，便自斟自飲起來。
一口一口，直到一杯茶盡，卓耀月方長噓一口氣，道：“人生在世，能飲得如此一杯茶，真真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二少過讚。”雲若雪說著，示意一側的朝雲過來續水。
一直在旁邊緊繃著身體準備蓄勢待發的意莫見眼前兩人一幅和樂融融的景象，也逐漸放鬆下來，走回桌旁，端起方才倒好的茶水，仿佛賭氣般一口飲盡。
卓耀月見意莫坐下時，微微一愣，繼而微笑道，
“小兄弟真是有福，天天能飲得如此好茶。”卓耀月羨慕說道，見意莫對他的話語冷臉以對，突然調轉話頭，“不過小兄弟如此飲法，真是浪費了令姐的好茶藝。”卓耀月似笑非笑地盯著意莫。
意莫略顯稚嫩俊雅的小臉瞬時脹得通紅，牙關咬得死緊，說不出話。
卓耀月咧嘴一笑，站起身來。“今日多謝雲若雪姑娘的招待，卓耀月感激在心。”桃花般美麗的雙眼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卓耀月說完走到窗旁。“對了，大哥說晚餐定在湖心島的觀湖樓。大哥準備借機替三位姑娘辦個歡迎宴。希望若雪姑娘不吝參加。”說著，卓耀月輕輕跳出窗外，紅衣飄揚，迷人的聲音和身影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卓耀月可真喜歡爬窗。
看著窗外逐漸低沉的夕陽，和消失在窗邊的身影，這是雲若雪二見卓家二少卓耀月的唯一觀後感。
“他就是卓耀月？”尚在屋內的意莫一臉不置信地問道。
“是。”雲若雪點頭。
“是嗎？”意莫顯得更加疑惑。
雲若雪淡淡地看著意莫蹙著的雙眉，這雙美麗的劍眉雖然堅定剛強，卻因為年紀尚小還是有那麼幾分的稚嫩。“你覺得他不像嗎？”
意莫沉默，緊皺的眉頭更為緊繃。在來之前，她給他看了她從另外一個渠道調查到的關於卓家莊的詳細的報告。報告裏所描述的卓耀月十分厲害，不僅在台麵之下將所有使用不光彩手段來對付卓家莊的人通通地以牙還牙地報複回去，而且手法之殘酷非常人所能想象得到。或許是報告裏麵的卓耀月描寫得過於驚人，今日一見，總覺得報告中的卓耀月與他剛才所見的卓耀月不是一個人。
“正因為不像，所以我們才要更小心。”輕微地屏了下呼吸，雲若雪出口說道。人不可貌相。若一個人的能力從外表便看得出來，那麼他的能力一定極為有限。越是厲害的人越是深藏不露。
意莫抬眼看她，沉沉地點了點頭。
望著跟前這對黑色的眸子，雲若雪交待。“記得每天晚上要把眼中的小片取出。”
“這個叫什麼隱形眼鏡的東西，不能一直戴著嗎？”意莫走到鏡子前，新奇地看著鏡中黑色雙眸的自己。
“是。”雲若雪看著意莫臉上呈現的小孩子般好奇，“戴久了眼睛會痛。”
“所以每晚都要取下？”想著每晚都要取下，每天清晨又要重新戴上，意莫就覺得繁瑣，黑水晶般的眸子帶著婉求的神情凝視著她。
“求我也沒有用。”雲若雪無奈。突然想起初遇時那個歇斯底裏地求她幫他改變眼眸顏色的年幼少年。那時的他剛剛得知她會製藥，得知她能夠製造改變眸色的藥。他求她，在她清修的小屋前，跪了整整三天。她有能力幫他，卻不願意做。因為改變眸色的藥力一旦發作，想再變回原來的顏色就已無可能。所以，不管那時的他怎樣求她，她的回答一直都隻有否定。時間總是飛快流逝，一隔便已近兩年，少年的心智見識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如今的他，出口的請求已不再歇斯底裏。如今的他是內斂的，沉靜的，雖然偶爾在她麵前依然稚氣未脫。想到此，她心頭有股柔柔的暖意。
※※※※※※
明湖是殷城一景，湖邊風景秀麗，寂寂白堤，垂垂楊柳，一派風光盎然。
說起明湖，就不得不提卓家敏銳的經商眼光。在明湖還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農婦洗菜洗衣服的場所時，卓家就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買下了明湖半個岸邊以及湖心島的產權。之後，一係列的開發，風景點的建造，以及湖心島酒家的建設，帶動了明湖及其附近區域的風景旅遊。雖然，卓家一開始投入在風景開發和宣傳上的錢不少，但相比湖心島酒家高額的消費以及擁擠的人潮所帶來的收入，那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湖心島酒家是殷城達官貴人最喜愛的飲食場所，對於食客的條件要求高，服務的標準高，連進餐時周圍的風景也是絕對一流。
因此，殷城三大美女一入住卓府，卓大少便決定在明湖的湖心島酒家裏最高檔的雅間給三大美女舉行歡迎宴，也算是給足了三大美女的麵子。
當雲若雪步履款款地走入雅間時，卓耀日、卓耀月已經端坐在餐桌旁。大哥卓耀日一身素色青衣，簡單大方，溫潤文雅；二弟卓耀月一襲鮮紅長衫，閃亮金線鑲邊，雍容華貴，恣意張揚。
“雲若雪姑娘。”兄弟倆一見雲若雪進來，便起身行了個禮。卓耀日一頭青絲紮成髻，如其為人一般整齊解釋。卓耀月則黑發披散，紅黑輝映，盡顯源自於男子的嫵媚。
“卓大少，卓二少，”雲若雪低頭回之一禮，刻意梳起的頭發高高地挽於腦後，簡單的妝容更襯得她端莊典雅，“雲若雪誠心感謝卓大少如此費心的招待。”
“雲若雪姑娘不必多禮。”卓耀日溫厚一笑，顯得真誠和煦。在雲若雪坐下之後，才緩緩坐下。
卓耀月的視線在雲若雪的臉上停留片刻，仿佛驚訝於女子如此簡潔的裝扮，爾後才帶著莫名的笑容慢慢坐下。
待三人都坐下，雲若雪環視屋內，問道，“若蝶姑娘和水蓮花姑娘還未到嗎？”她是踩著卓耀月說的時間點進來的，沒想到看起來還是來早了。
卓耀月聞言淺笑，一身絢麗的紅衣與宛如女子般嫵媚的笑容相映成趣，“大哥和我也是剛到，”停頓一會，“隻是沒想到雲若雪姑娘竟也如此守時。”卓耀月不知是貶是褒地不輕不重地說道，桃花一樣美豔的雙眸中閃著神秘的光芒。
雲若雪淡笑，看了眼對麵的卓耀日依舊一副老實好欺的純然笑容，似乎完全沒聽出弟弟口中淡淡的嘲諷，也完全不準備對弟弟的話做什麼應答。
“雲若雪自知容貌平凡，即便再如何梳妝打扮也於事無補，所以隻好便裝前來，希望卓大少和卓二少莫見怪。”雲若雪說著場麵話。
“雲若雪姑娘此語太過自謙了。”卓耀月開口欲說的時候，卓耀日搶先一步說道，語氣十足誠懇。
雲若雪勾了勾嘴角，讓紅唇彎成一個美麗的圓弧。淡淡抬眸，對上卓耀月閃耀著別樣光芒的雙眸，“雲若雪隻是有自知之明。”
雲若雪坐的位置側對著門，偶然撇過門口的視線看見門口不遠處一個嬌豔的身影。於是，不待卓耀日接話，繼而說道，“人生百年，容貌好壞差別不過數年。紅顏再嬌終將老去。既是如此，又何須汲汲皮囊裝扮。”
女子語調清冷，素衣白裾被吹入屋內的秋風托起，竟隱隱有飄飄欲仙之態。
卓耀日聞言點頭讚歎：“若雪姑娘果然睿智。竟能說出如此話語。”
“若雪姑娘讓卓大哥如此激賞啊？”雅間門口傳來女子的話語。隻見水蓮花身著牡丹紅綢麵低胸露背裙裝，外套純白透明披肩，風姿綽約地走入雅間。女子一走進雅間，便笑容燦爛地對著雲若雪，純潔如孩子的雙眸仿佛在好奇雲若雪剛才何出此語。
“沒什麼，隨便說說而已。”雲若雪回道。回話裏絲毫沒有水蓮花那般的熱情。
水蓮花一怔，沉默半晌，目光幽幽地轉向卓耀日。
“若雪姑娘真真過於謙遜了。”一直在一旁觀看的卓耀月突然插話，“隨便說說便能講出如此睿智的話語，簡直讓天下間的才子汗顏。”說著，嬌媚的桃花眼直直地凝視著雲若雪。熱切的目光中滿是讚賞。
雲若雪雖未看向卓耀月，卻分明感受得到他熱切的目光中隱藏的局促心理。他顯然想挑起水蓮花與她戰爭。這個男人似乎有看熱鬧的不良癖好。
卓大少收到水蓮花的目光，馬上笑嗬嗬地出口解釋：“沒什麼，卓某隻是實話實說而已。若雪姑娘剛剛提到女子紅顏易逝，實在無須汲汲經營的話語。容貌名聞天下的若雪姑娘竟有如此評價，實在讓人無法不敬佩，無法不震撼。”
“噢？！原來如此啊。”女子若信若疑地感慨，帶著女主人的氣勢走到卓大少的身旁，徑直坐下。視線卻一直未離開過雲若雪。“若雪姑娘說得好。蓮花也是頗有同感。”
水蓮花邊說，邊突然上下左右地打量起雅間來。嬌豔如花的臉上閃著喜悅的光輝，若有所示地瞥了眼雲若雪，方柔情萬種地看著卓耀日，“原來卓大哥一直記得蓮花最喜歡的這間雅間！”
卓耀日仿佛完全沒聽懂女子話語中潛含的示威之意，隻帶著淡淡的嬌寵，連連點頭附和：“這間雅間本就是按照水妹的要求修建的，水妹喜歡就好。”
水蓮花邊聽邊緩緩點頭，嫵媚多姿的臉上隨著男子的言語一點一點浮現出感動。待卓大少說完，水蓮花已欣喜非常，若有若無地瞪了眼雲若雪，興奮雀躍地點頭連連稱是叫好。
雲若雪如看戲一般看著眼前的女子和男子。嫵媚嬌俏的女子和溫良誠懇的男子，在世人看來，眼前的這般景象會是怎樣的美好和幸福。邊想邊在心裏搖頭暗歎。隻是，戲既然開場了，不到謝幕便不得停止。這是身為演員或者說是工具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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