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178 更新時間：09-02-06 01:56
一上午的時間在漫不經心的消磨下很快過去了，迪洛維爾午飯後出門打算去法師公會，路過涼攤位卻發現涼在張羅收攤。
你怎麼這時段收攤？不做生意了？
啊？……啊，是鄰居你啊。涼回頭看了迪洛維爾一眼，揉揉鼻子笑了，有點著涼，我去找醫生看看。
迪洛維爾想起來昨天這人在外麵挺了一夜，忍不住也笑了，那趕快去吧。我先走了。
目送法師走遠，涼把手頭最後幾件貨物收好，俐落地落閘關了店鋪，但並沒去找醫生，而是走向了卡普拉的吉芬服務點。朝那個笑容可掬的卡普拉小姐點點頭，涼輕聲報出一串數字。
識別碼確認無誤，現在開啟特殊傳送陣為閣下服務。卡普拉小姐準確地在涼麵前打開傳送之陣，又禮貌周全地一躬身，祝閣下一路順風。
眼前有一瞬間隻被白光籠罩，而片刻之後，涼又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運河之都的風輕柔地撲麵而來，懶散裏帶著愜意，艾爾帕蘭似乎永遠悠閑得不落凡塵。涼這傳送陣的落點並不在常規卡普拉通往艾爾帕蘭的落點上，而是位於偏僻小巷深處。涼在小巷裏正正衣領，在拖車裏翻出件連帽披風把自己捂得結結實實，順著艾爾帕蘭西門摸出去，進了公會基地。
涼所屬的公會，並不是艾爾帕蘭最大的勢力。但在艾爾帕蘭錯綜複雜的公會環境裏，涼所在的公會常年占據的公會成卻固若金湯，任憑多猛的攻擊都難以突破。也有不少人試圖加入這公會，但都被會長以我們隻是個想在運河城長久發家致富的商團為理由拒之門外。當然這公會在外界看來，確實是個以商業為主的公會，絕大部分會員都是商人出身的鐵匠或者煉金術士，擅長囤積商品並引導消費流行之類。也多虧艾爾帕蘭有這樣一支公會在，幾次波及全大陸的金融風暴都並沒太牽扯艾爾帕蘭在內。
盡管如此，在運河之都，還是有不少公會勢力與這公會敵對。人性本就如此，不能同化，不能有所借助，那不如不存在。
樹敵眾多卻始終安然無恙，說穿了並不是這公會有什麼製勝法寶，而是這公會本身就屬於國家勢力。
從會長到會員，全都是隸屬於國務部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受國務總長直接領導，在公開身份之外，暗地裏執行盧恩王國軍方政方都不方便出麵的行動。
涼不記得自己轉生前的事情，但轉生之後，涼是以很優異的成績加入盧恩軍方的年輕軍官。隻是從軍不久就被來軍方挑人手的特別行動組組長，也就是涼現在的會長歌羅蒂婭明裏暗裏幾番考核相中，硬是死拉硬拽把涼拖進了特別行動組。之後年輕的軍官涼，軍籍被處理掉，公開身份成為了創造者。
所以涼麵對自己的會長時，總覺得有怨氣流竄，幹脆申請外派駐守吉芬去了。隻是這次會長歌羅蒂婭不知為什麼會發出緊急聯絡信號招涼回來。
正坐在桌子上踩著椅子數錢的歌羅蒂婭抬頭看了看風塵仆仆推門而入的涼，隻是含含糊糊打了個招呼，你先坐，我把這周進賬數明白再談。
盡管涼滿心怨氣，也隻好先在角落扯了把椅子坐等財迷會長算完帳再說了。
房間裏光線並不算明亮，但歌羅蒂婭硬是可以在黯淡光線裏把手中鈔票撥弄得噼啪亂響，隻看她數錢的勁頭，涼很難把她跟財迷以外的任何職業聯係到一起。
終於把手上的錢都數清收好，歌羅蒂婭揚起臉朝涼笑笑，玫瑰紅的卷發和同色係的妝容讓女創造者顯得嫵媚嬌小，神情裏似乎還捎帶著殘存的天真。快打仗了呢……
和哪裏？涼覺得坐得累了，在椅子裏換了個姿勢，手肘撐在扶手上托著下巴。什麼時候？
你猜猜嘛～歌羅蒂婭歪頭，你以前可是成績很不錯的軍官來著。
行了小姐，我現在是不是軍官你不是很清楚麼。你千山萬水給我調回來就為了拿我開涮的？涼毫不掩飾地給了歌羅蒂婭一記白眼，你要麼跟我說明白，要麼我回去賺錢了。
涼你真的越來越沒規矩了……你都是這麼跟上級說話的麼……歌羅蒂婭擺出要哭的架勢來。
在軍隊裏自然不能。好了你別又拿這套來鬧我……涼無奈地舉手服輸，我錯了還不成，請。您。給。我。指。示……
修發茲共和國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們懷疑艾因布羅克已經被某些勢力占據了。前往朱諾的進階轉生者，在艾因布羅克-修發茲共和國的飛空艇上經常會被劫持，下落不明。現在飛空艇已經停飛了，但還是會發生在朱諾附近失蹤進階轉生者的事件。我國和修發茲共和國都暗地派出不少人手去查……歌羅蒂婭在涼麵前展開世界地圖，修長手指往一處輕點，我們的人，還有修發茲的人，現在最遠隻能到這裏—艾因貝赫。
也就是說，這個某些勢力，把艾因布羅克控製得很完善了？涼下意識地撥開有些擋視線的銀發，微微皺眉。可是他們控製艾因布羅克幹什麼？那鬼地方除了被汙染的空氣和變異的生物，連住戶都沒有幾家。那邊能有什麼戰略價值？
是啊，上麵就是要你們去弄清楚，艾因布羅克到底有什麼戰略價值。歌羅蒂婭修長的手指纏卷著自己的紅發，軍務府那邊給我們的期限是4個月。而半年後，我國和修發茲共和國會聯合發兵對付艾因布羅克的勢力。在這之前，這股勢力有多大，他們的一切數據……都要靠你們去弄清楚。
我總不能自己衝進去…涼翻了個白眼。
你反正自己就是個轉生後的高級職業，你可以再綁架一個轉生過的人用進階為名反複在朱諾往修發茲的路上溜達，一定會被抓進去的。
我給你變個活人出來麼？
我不管啊。你可以去騙去綁架去買……反正你自己想辦法。還有就是，幌子不重要，我們的人要及時活著回來。我就隻有這一點要求。歌羅蒂婭瞪眼睛，你聽懂了沒有？
我找不到人。讓我去騙別人拿命跟我玩，這我做不到。涼聳肩，我畢竟還不是你。
OK，是不是說我找到人願意跟你合作你就去呢？眯起眼，歌羅蒂婭問涼。
隻要你找得到人。
好……成交。歌羅蒂婭輕輕擊掌，維娜……你去吉芬，原來你攤位附近不是住著個轉生過的法師麼，你想辦法讓他答應跟涼一起去朱諾，但別跟他說實話。
維娜！不行，你別去……涼出聲製止，但維娜的身影隻是在門口露了一下就遠去了，並沒把涼的抗議放在心上。
歌羅蒂婭！你……涼情緒還是沒能完全平息下來，但看了紅發的女創造者一眼，就放棄了跟她理論的意思，我回吉芬去了……
站住。歌羅蒂婭出聲喝止，見涼故意裝聽不見，就又放大了音量，涼，我不是以個人身份留你，這是命令。
就是這樣……我才討厭特別行動組。涼應聲頓住腳步，無奈地回頭看在原地沒動的歌羅蒂婭，你要我做什麼，你要在這裏的這些人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我們有責任去做。但在吉芬那個法師，他又是什麼？我們有什麼權利把他卷進這次的事情裏來？
涼，你是不是有什麼錯誤的領會？歌羅蒂婭換了個姿勢，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伸手拉了拉紅色短裙的邊緣，我們從來就不是要維護什麼公理正義的。我們是盧恩王國的兵器而已，僅僅為出鞘存在。無關對錯。
我不想別人因為我的緣故受傷。這是我個人的行事準則。涼瞥了歌羅蒂婭一眼，神情有些不悅地轉開視線。
但出乎他意料地，歌羅蒂婭輕聲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隨即大笑起來，涼，你以為自己是普隆德拉教堂供奉的神麼？眯起眼睛看著涼，歌羅蒂婭朝對方伸出一隻手，我小時候也以為自己的手伸出去能拯救世人……不過現在看來，伸出手能擺布自己的命運就是強者。世人什麼的，還是留給神救吧。多餘的話就說到這裏為止吧……你給我留在基地裏，直到維娜回來，明白麼？
沉默片刻，涼挺直脊背利落地應了聲明白。
維娜在兩天之後返回了公會基地，若無其事地朝涼打招呼，你可以回吉芬去了。
你怎麼跟他說的？起碼告訴我個大概，如果不想讓人發覺是謊言，起碼我們要串一下供。涼麵無表情地拽住維娜。
什麼串供！維娜叫起來，說得那麼難聽！
說重點。涼仗著身高差在維娜頭上敲了一下。
切。我跟他說，要打仗了，一旦打起來，三五年內盧恩王國的人沒辦法走前往朱諾去晉級的路，現在能去晉級的最好快去。我們接了首都的委托護送願意轉生的人去朱諾。
那他信麼？涼覺得維娜的說辭並不算特別嚴密。
他反正沒當麵反駁，至於他信不信，那不是你應該操心的問題麼？他信了，最好。不信的話你就想辦法讓他信啊。維娜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我替你跑了這趟，也沒見你說要謝我。
懶得跟你計較。我回去了。頭兒那邊你替我說一聲。涼深深吸了口氣，離開公會基地去找卡普拉小姐傳送。
回到吉芬的時候已經入夜，涼在街心廣場的長椅上坐了一陣整理思路，最後決定直接去找迪洛維爾。
雖然時間還不算太晚，但對於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迪洛維爾還是覺得很意外。在吉芬住得時間不算短，可自問能熟絡到上門拜訪的朋友，似乎也沒有。一邊狐疑著，迪洛維爾一邊打開門，然後就清楚地看到了涼有些不自在地撓頭的樣子。幾天前這人說著去看醫生，然後就銷聲匿跡了，跟著是那個女煉金術士來找自己……迪洛維爾沒什麼興致地扯出個微笑，怎麼？有事？
啊，鄰居，聊天……涼遲疑了一下，還是抬出個最沒新意的借口來。
聊天？迪洛維爾歪頭看涼，聊天？！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涼，終究沒好意思問你知道現在幾點了麼--
好像是有點突然……涼越發尷尬地撓頭，不過我認為我們需要談談……
這樣麼……迪洛維爾想了想，側身推開自己屋門，那進去談吧。
進門之前，涼本來已經做好看到坍塌的世界的準備，但迪洛維爾的房間讓他吃驚的卻不是淩亂。
獨居的迪洛維爾租的房間並不大。除了洗漱間和廚房，生活區和臥室是打通的大房間，隻在床前用素色屏風打了隔斷而已。房間裏擺設很少，僅有的幾件家具都沒做顏色上的處理，保持著原木本身的木色。最顯眼的擺設就是占了一麵牆大小的書架，裏麵各種顏色的書擺得整齊有序。
大致打量著迪洛維爾的家，涼在心裏做出判斷，這法師恐怕不光性格嚴謹，多少還有點潔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相信人的性格。好像很麻煩啊……涼默默哀歎。
沒預備有客人來……你坐那邊吧。迪洛維爾無奈地攤手，指指書架對麵的桌椅。
我坐了你怎麼辦？涼也發現椅子隻有一把。還真是完全沒考慮過有訪客的樣子啊--
如果讓你站著說話，好像也過意不去。迪洛維爾笑笑，你坐著吧。
我要說的不多，就這樣吧。涼擺手推辭，我是想跟你確認一下……你真的要……在這時候去朱諾進階麼？
本來是沒想過要這麼著急的……迪洛維爾聳肩，我是準備過幾個月再說，但你前任的那個煉金術士帶來消息說過幾個月因為要打仗會封路，就沒辦法到朱諾去了。現在不去，恐怕就得等到打完仗……但沒人能說準這仗要打多久。
……涼有些語塞，看到迪洛維爾狐疑地望著自己，也隻好前言不搭後語地圓自己的場，是有那麼回事沒錯……可是現在那條路有危險……
說實話這個我不太介意。迪洛維爾攏了攏自己額前的頭發，要一路護送我去朱諾也是你們公會那邊提出來的，你們能從這一趟裏向王國要多少費用是你們自己的事。我比較希望你們拿了錢不要跟著走這一趟……見涼神色微微一變，似乎要反駁自己的話，迪洛維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如果你們堅持要跟著，我是不反對，但請別礙我的手腳。
涼默默在心裏歎氣，看來是怎麼都推不掉走這趟了。一邊想著，一邊朝迪洛維爾苦笑，呐，鄰居，工會安排我跟你走這趟…這一路你多關照吧。
迪洛維爾並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這創造者突然來訪，一照麵時迪洛維爾就覺得八成這事攤到涼頭上了。
雖然不了解涼實力如何，反正也沒報太大期待。所以，應該無所謂吧。迪洛維爾應付地露出個微笑，我大概兩天後動身，出發前會去找你的。
迪洛維爾向來不習慣跟搬家一樣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出門，所以兩天時間翻翻檢檢也隻整理了不大的一包必需品，重量嚴格限製在不影響行動的範疇內。所以在看到涼時半點不摻假的瞠目結舌了一回。
平時總空著倆手在攤位和住宅間跑來跑去的涼居然特神態自若地拖了輛手推車出來，手推車上裝了隻塞得幾乎冒出車廂的紅色大口袋。涼還能非常自然的招呼迪洛維爾說鄰居你把你不需要隨身帶的行李都扔我車上好了……
迪洛維爾連連搖頭，總覺得拖著看起來就明顯超重的車，涼隻怕連路都未必能走得平穩了。
你不用客氣，負重走遠路不是你們法師的長項。涼把車往地上一支，上來搶奪迪洛維爾的行李，要是出門不到一天你就先陣亡了，我連你本人都得一起拖著走才更重吧--
那真是多謝了……迪洛維爾翻了涼一眼，你要是不做這麼晦氣的假設就更好了。
有備無患。涼齜牙笑笑，那我們就用卡普拉傳送到艾爾帕蘭吧。
嗯……就這樣吧。顯然迪洛維爾也沒有為了省錢徒步去艾爾帕蘭的打算。
從艾爾帕蘭卡普拉設立的傳送點出來，涼一眼看到了在附近設攤點賣東西的維娜。維娜顯然也發現了他們，並馬上朝涼揮舞手臂打招呼，讓涼連裝作沒看到她的機會都沒有。
我過去跟工會的同事打個招呼……涼無奈地朝迪洛維爾交待了一句，你原地等我。
迪洛維爾不介意地擺擺手，隻是在心裏很不理解同一個工會的人怎麼就至於熱絡成這樣，還需要特地打招呼。
你又幹什麼？涼走近維娜，擺出張開朗的笑臉，卻壓低聲音詢問。
送行……維娜同樣扯了個笑容出來，大力拍打涼肩膀，來個擁抱吧~
行了你哪根神經接錯了？！涼吃不消地做投降狀
聽著，頭兒讓我轉告你……維娜一把拖過涼來了個大擁抱，同時在涼耳邊輕聲說話。本想逃離魔爪的涼動作一頓，被維娜抱個滿懷。
能完成任務最好。一旦真情況危急，那法師不重要，你務必脫身活著回來……
她還是那麼不招人喜歡的脾氣。涼歎氣，我出馬你們放心，大家都會活著回來的。
就這樣才讓人更不放心。頭兒說了，你隻把軍隊裏那些虛情假意的正義感帶過來了…一點實際用處都沒有。維娜笑得甜蜜蜜的，話卻說得一點溫度都沒有。
也不用說得這麼血淋淋的吧--涼翻著白眼退開，朝維娜擺擺手，我走了，你生意興隆……
走出艾爾帕蘭北門，涼笑眯眯地抻個懶腰，這就開始旅行了啊……
迪洛維爾瞟了創造者一眼，沒反駁也沒回應，隻是低頭走路。偶爾有好奇的波波利從兩個人身邊跳過，睜著好奇的黑眼睛打量兩個兩足動物。
靠近艾爾帕蘭國境警備隊附近的路，還是相當平坦易行的。不到天黑，兩個人就穿過了國境警備隊的駐防區域。迪洛維爾遠遠朝艾爾帕蘭方向回望過去，屬於白晝的最後一縷光即將消失，艾爾帕蘭的輪廓影影綽綽地靜默著，觀望周遭的大地。
還沒來得及想到什麼感慨的時候，涼在身邊問，鄰居……以前露宿過麼？
迪洛維爾收回目光，以前不記得了……現在，沒有。
希望你不排斥睡野外。涼嘟噥了一句，抓抓頭發開始在自己車裏翻揀地圖和指北針。在翻亂了若幹物品之後，涼終於找到自己的目標。光線已經有些暗了，涼不耐煩再去翻燭火，就幹脆貼近地圖對付看。
正費眼睛看地圖時，突然有橘紅色的光線亮起來。涼下意識地看過去，是迪洛維爾在掌心凝聚起一束火焰。迪洛維爾用掌心裏的火焰照亮了周圍小範圍內的景物，讓涼觀察地圖不再那麼吃力。
涼很意外，表情凝固地扭頭看迪洛維爾。迪洛維爾被盯著看得格外不自在，一言不發地將攤開的手掌握緊，那橘紅色的火焰在空氣裏掙紮著跳動了幾下，無聲無息地熄滅了。突然失去了明亮的光源之後，兩人周圍的光線越發黯淡下來。
謝謝……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道謝，對於迪洛維爾不是個太麻煩的旅伴這個事實，涼還是覺得很欣慰的。
還是沒有人應聲，涼聽到迪洛維爾踩在粗糙沙地上的腳步聲正在遠去，於是涼拖著手推車追上去，鄰居，方向有點誤差，一直往正北……喏……這個方向……再過一兩公裏，應該就進入秀發茲班德露營地範疇了。今天晚上我們在露營地盡頭廢棄的崗哨那裏露營。錯過那裏的話你隻好準備幕天席地了……
迪洛維爾並不習慣這樣長時間長距離的徒步行進，走得久了，兩條腿都覺得很沉重。但涼拖著個明顯超重的手推車還一直跟著自己在顛簸不平的路上走了這麼久，自己空著手又有什麼立場說累？
在迪洛維爾覺得自己一定會一頭栽在地上累死過去之前，涼終於領著他找到了那個廢棄的崗哨所在。
很小很簡陋的建築，青石搭建起來的小屋。涼甩手朝地上砸了一個火煙瓶，火苗燎著枯草呼啦啦地燒了起來，燃燒時噼啪的輕響反而給這沉寂的山穀帶來了些許生氣。借著火光，迪洛維爾往那個沒有大門的簡陋建築裏瞅了瞅，空蕩蕩的四壁，最多也就隻夠一個人勉強窩在裏麵。
迪洛維爾觀察環境的工夫裏，涼已經支好了手推車，開始從車裏往外搬露營需要的物資。有些過意不去的迪洛維爾試探著問有沒有自己能幫忙的地方，涼頭也不抬地說，看著火。別讓火滅了也別讓火燒到周圍去變成火災……
迪洛維爾為自己幫不上更多忙微微有些沮喪，但涼手腳很快，沒多久就整理好東西招呼迪洛維爾，你進哨所裏去湊合一夜吧。
你在哪住？迪洛維爾清楚那空間裏絕對塞不進去倆活人。
外麵。夜裏也會有主攻的魔物活動，外麵的火不能熄，要留人看著。
迪洛維爾想了想，那輪流來吧。
也好。涼笑笑，知道如果回絕掉會讓法師覺得欠人情而不自在，就幹脆應下來了。你先去休息，過幾個小時換班我叫你。
迪洛維爾認為自己也許很難在陌生環境裏入睡，但疲憊使他很快入睡。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重複做那個偶爾會出現的夢。迪洛維爾清楚自己存在於夢中，仿佛透明一樣，那些走來走去麵無表情的人們都沒有留意到他。
慢慢地在夢中這個沒有自然光的建築物裏行走，迪洛維爾自己也不清楚這樣仿若尋覓的行走是在找什麼東西或者人。這樣的尋找似乎沒有終結，迪洛維爾在夢裏等待自己醒來。隻要醒過來，夢，也就隻是夢而已了。
但是這次突然有人站在夢裏的迪洛維爾麵前，拉住他的手朝另一個方向走。迪洛維爾能感覺到那隻手的溫度，很涼但是握得並不用力，而且似乎自己也無意掙脫……就那麼被牽引著，突然站在了陽光下。
強光的刺激讓迪洛維爾頓時清醒過來，自己依然身處荒野間的哨所。屋外的篝火在深夜裏燃燒聲分外清晰，夜風絲絲縷縷灌進沒有門遮擋的建築物裏，讓迪洛維爾感覺到些許寒意。動動因為睡姿問題而有些疼的脖子，迪洛維爾鑽出哨所準備找涼換班休息。
坐在背風麵的涼聽到響動也扭頭觀察，發現是迪洛維爾未免有點吃驚，我以為你能睡到天亮呢……
我答應跟你換班守夜的。迪洛維爾歪頭，難道你不打算叫我起來？
涼明智地選擇不作答，隻裝瘋賣傻地幹笑著轉移話題，你睡得也太少了，能行麼？
應該沒問題。反正就算睡著了…也會做夢。覺得自己說了些多餘的話，迪洛維爾擺擺手，你去休息吧。下麵我守夜好了。
涼沒再跟迪洛維爾客氣，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就站起身拍掉鬥篷後的草屑進了屋。
深夜裏一隻蝙蝠弓手被火光吸引來，迪洛維爾不敢跟遠距離攻擊的蝙蝠弓手正麵衝突，試圖用火焰之壁逐漸消耗掉蝙蝠弓的生命。但蝙蝠弓反而被火焰之壁的攻擊激得直衝過來攻擊法師。
迪洛維爾轉身繞到哨卡後側躲避蝙蝠弓手射過來的箭，同時提高音量招呼涼起來幫忙。但涼隻睜了睜眼睛，象征性的朝外砸了個火煙瓶就又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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