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林聽與林初

章節字數:2009  更新時間:21-05-07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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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的白無塵出手相救,亮出隱元武衛的腰牌,駭得那些烏合之眾連連敗退,林聽也因此得救。他所在的小隊全體覆滅,他失去了曾經的好友、兄弟,一時間萬念俱灰。

    白無塵提出帶他回隱元會,林聽默認了。

    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高冷寡言的人,還是後來到了隱元會,漸漸開朗起來,眼中也有了笑意。

    他沒有正式加入隱元會、成為隱元武衛,他隻是作為白無塵的近身親友,常常陪侍在她身邊而已。又因為他的武功不錯,常常能夠幫助白無塵圓滿完成任務,一時間在隱元會內也小有名氣。

    林初當時聽聞兄長所在小隊全體遇害的消息時,是不信的。在林初心裏,兄長武功蓋世,不可能殞命在執行小小任務的途中,可他遍尋附近、多方打聽,仍是沒有兄長的消息。最後還是回了萬花穀,卻發現信使防風早已等在那裏,看他終於回了穀,徑直欣欣然遞給他一封信件。

    信件上使用的是隻有一同長大的他二人才能看懂的符號,且內容極精簡,他一見便知是兄長來信,心中才終於踏實幾分。

    他這才知道,兄長如今改換了身份,為此甚至做了一些易容,已搖身一變成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了。

    怪不得也總是找不到呢。原來林初本來在找的那個人,這個時候已不複存在於世上了。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兩人是親兄弟,卻在外貌上無甚相似之處,膚色也完全不同。要說唯一沒變的,就是那對滴溜的眸子吧,和夜幕一樣黑的、像潭水一樣靜的,那樣的一對瞳仁。

    他們兄弟倆都是執著的人,心中都有各自的“道”。在這一點上,他們要比旁的兄弟夥更加相互親近,林初說自己無意於拯救天下蒼生,其實他心裏和明鏡一樣。他提出穀之嵐、阿麻呂,無非是想為自己的特立獨行找一些對照,倘若他真的如他所說對世間百事無一心思,我想他也不會不遠千裏去找尋兄長,更不會帶著素昧平生的我回穀。

    林初還告訴我,他們兄弟倆相差隻有一歲,又因為幼時家境尚好,兄弟倆被父母保護得很好,也同天下所有俗人一般學習了琴棋書畫,斧鉞鉤叉,直到家道中落,林初在逃難中遇上了同是逃離宮廷的、後來成為了書聖的顏真卿,被帶到萬花穀,而林聽卻因因緣際會被托付給了明教左護法何方易,從此兩人天各一方地學藝。距離卻並沒有成為他們二者間的阻礙,兩人的書信從未中斷,又因為感情深厚且無法割舍,逐漸成為世間最為親密的兩人。

    隻是林聽開始在隱元會打雜之後,諸多事件保密性很高,常常十天半月沒有與弟弟往來。因而林初也不得不常常出世,在暗中緊隨著兄長的步伐。他不會出手,隻是遠遠地知曉兄長所在的地位,以及確保他的安全,所以我才有機會在太原偶遇了他。

    也許他是晴晝海的生死樹,似生似死,若有還無,道是無情卻有情,卻絕不是昆侖冰原的風雪。即使是昆侖,也有小遙峰那樣的人間瑤池,足以生長這世間數以萬計的花花草草。

    萬花穀的花卉和草藥,又何嚐不是這樣呢?秦嶺腳下,本不會天然生長如此多種類的植物,如果不是花聖宇晴踏遍神州大地遍尋仙草,萬花穀也不會出現吧。萬花穀是一個奇跡,它不僅屬於大唐,更屬於全世界。

    半月的舟車勞頓下來,我竟消瘦了幾分,林初除了路上問了我一次為什麼不需要刮胡子,其他時候也並不對我的身世多問。我隻告訴他我很小的時候便與父母走失,後來拜入七秀坊,然而學藝不精,又與坊內他人起了衝突,就此離開七秀坊,獨自在外漂泊。

    我對林初自然是沒有撒謊,隻是我在陳述的時候隱去了諸多細節,使得我的身世故事好像變得溫暖起來了,我盡力保持客觀的態度去敘述,可在曾深深觸動我的事件上一帶而過的時候,我還是沒能忍住噴薄的情緒,讓它們偶爾露了頭。每當這個時候,林初就會說,不想說,就停下吧。

    我想停的時候自然會停,但始終還是有一些忍不住想要與他人共享的過往,倘若哪一天我能麵無表情地講出這些事,就像林初同我講述他的身世一般的客觀,我想,那時候的我可能命不久矣了。

    林初的這種溫柔,是與生俱來的?是同每個人都有的客套?是場麵話?還是說,他曾經也有過類似的遭遇呢?

    我不得而知,也沒有去過問,隻想在這一路上,與他做暫時能夠交心的朋友。

    終於到了萬花穀,林初在他居住的攬星潭附近的房子中為我收拾出一間空的房間出來,供我暫時居住。不過我可不是白住的,我得負責給這邊居住的萬花弟子提供一些飲食起居上的照顧,以此來抵消我的房租。好在這些事,我是早已做慣了的,並且在別人的地盤混食,付出一些勞動也是應該的。

    來的第一天天色較晚了,也沒有仔細觀察周遭的環境,待有閑心看清時,在我心中餘下的唯有驚歎。

    我原以為,我每天的日常會是劈柴、擇菜、燒水,沒想到當我來到廚房時,裏麵已有數個機甲小人在忙前忙後了。

    有一隻矮小的機甲人正在燒灶,隻見它先點著了一捆稻草,塞到灶膛之後,再用小枯枝放進去燃著,再逐漸加進去劈好的木頭。它坐在灶膛前麵的小板凳上,逆著火光看過去,它就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與人不太類似的臉部輪廓周圍被火光映得紅紅的,又有些金色的光亮,隨著它機械手臂的動作,它的腦門上有滴滴機油流下,折射出火的顏色竟有些幽幽的藍,使得它臉上竟平添幾分惆悵。

    不過我想,機甲是不會惆悵的吧?人太閑了,才會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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