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13 更新時間：09-03-26 01:04
陸家一家被殺、洛陽城郊失火的事已經在這個小鎮子上傳的沸沸揚揚，他們這麼多人住在這裏無疑非常引人注目。金耀雪和穀峰七英商量之下決定盡快離開，所以第二天大家就各自上路了。金耀雪這次來洛陽本是順道來看程寧，然後要去蓬萊山寨寨主謝元通的獨子謝君傑新婚賀禮。田筱幻和江疏影要去江南自然也是順路。而穀峰寨當然也早接到了請柬，於是決定顧岩飛和江若蘭代表穀峰寨和金耀雪一道去道賀，文姝等人回穀峰寨。
看到客棧門外的高頭大馬和馬車，田筱幻不由感歎金家寨的訓練有素。她不知道金耀雪從金家寨帶來了多少人，卻隻連一個都沒看到，不過想來能從起火的林中就出江疏影和毒門的那些弟子應該是不少吧！
此刻田筱幻正坐在馬車裏，隔著車窗張望，她雖然也很想像金耀雪那樣騎著高大的駿馬，可是自從看到田虎帶人和他們的馬車擦身而過後就再也不敢想了。這裏還沒離開洛陽多遠，他可不願意被哥哥逮到。
“疏影姐，做名人真是好啊，成個親都那麼多人不辭萬裏的跑去道賀。”同樣和她一樣不願見人的江疏影也在車裏，還有依然很虛弱的程寧。本來金耀雪是想送他回金家寨的可是程寧不肯，金耀雪也不放心他獨自留下，所以隻好帶他一起上路。
江疏影歎了口氣，沒答她說話。田筱幻又道：“如果哪天姐姐和卓傑成婚，說不定去道賀的人更多呢。”
“道賀未必，殺人卻是會的。若真有那天他們在江湖上就再無立足之地，定會有人尋上門來認為卓傑再不配做如意山莊的莊主，說不定還會殺了他清理門戶。”說話的是程寧，他自從上車就一直閉目倚在角落，這一路上都沒有動過，田筱幻幾乎以為他睡在了，沒想到他會忽然開口，於是問道：“正邪之間真的分的那麼清嗎？疏影姐從沒做過壞事，為什麼就偏要被說成妖女？而卓傑聽說他當上如意山莊莊主之後基本上也沒做過什麼事如意山莊也三年出江湖了，他們成親關那些人什麼事？”
程寧仍沒有睜眼，嘴角扯開一個淺淡的笑容：“你還不明白嗎？你的這個姐姐是妖道淫賊的弟子，不論她做不做壞事她師傅是妖道她就是妖女就是邪道，而卓傑他是如意山莊的莊主不論他做過什麼有利於武林白道的事沒有他都是如意山莊的莊主是正道中人，如果他娶你姐姐他就是自甘墮落自願倫為邪道，他就是丟了武林正道的臉。所以，那些自詡正道的人們絕不會放過他們，絕對會殺之而後快。”
田筱幻雖然聽過不少江湖故事，卻都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之類的，像程寧說的這些她以前是從未聽過，不由愣了半晌才憤憤道：“這是什麼鬼道理！”
“這不是什麼道理，隻是江湖上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卓傑若是娶你姐姐就是背叛正道。對於叛徒，任何門派都是一樣要清理門戶的，何況還是為邪道而被迫正道的如意山莊莊主，到時候，嗬嗬！你可以想象他們被所有武林正道追殺的情景吧！”
“胡說八道！至少，至少穀峰寨不會。”田筱幻回頭看像更加愁眉緊鎖的江疏影，“疏影姐姐，隻是若蘭姐會幫你的，她是你的姐妹一定會幫你的，我也會幫你。”
程寧又開口道：“現在你姐姐沒有做過壞事，所以暫時那些自詡俠義的正道不會把她怎麼樣。但是他要是嫁給卓傑那就是名副其實勾引武林少俠的妖女了，那就要充足的理由殺她了。你幫她就等於害她。”
田筱幻眯起眼睛，仔細等著程寧。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的可怕，聲音還是輕飄飄的無力，看上去還是很憔悴虛榮的樣子。田筱幻忽然笑了，“寧兒，你現在是不是很不舒服？所以——你也不想讓別人好受，是不是？”
程寧張開眼睛，忽然對她笑了一下，“你不信我的話就算了。”田筱幻不由呆住，程寧從沒對她笑過，以前他即使笑一直是微微的一扯嘴角帶著冷漠、嘲諷，他的眼睛裏根本有笑意，而現在他真的對她微笑，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倒映著她的影子。
程寧閉上眼睛不再言語，田筱幻也沒再說話，她腦子裏閃過這幾天與程寧相識相處的情景。雖然認識不過幾天她也大看知道程寧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冷血、嗜殺、輕賤人命，他也很孤傲，拚著病弱之身和毒娘子醜怪人拚命，他受了傷卻還堅持自己走回去不肯向她求助。如果不是身體有病恐怕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他手裏。想起土墳旁邊那恐怖的屍身還有後來不留痕跡的消失的屍體和那些醜弟子，她都心裏發寒，第一次親眼看見的殺戮和死亡就造就在眼前這個看上去非常漂亮身體非常虛榮的少年手裏。可是如果是別人在他眼前做這種殺人毀跡的事她也學會很害怕會痛恨那個人會想殺那個人，可是程寧，他對她的感覺很奇怪。從開始見他的驚豔到後來害她他受傷的愧疚心虛，看見他殺人於無形的毒的恐懼，以及知道他身體衰弱已經時日不多的難過，她也分不清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看他殺人她很恐懼看他病弱她又覺得心痛。他方才對她笑的樣子深深印在她腦海裏，剛才他的眼神很純淨不複之前的冷漠，就好像以前發生的事是她做夢都不是真的。田筱幻暗自歎了口氣，想起毒娘子的話想起那醜怪人的話想起金耀雪的話，不由又疑惑起來，他真的會死嗎？
車子忽然停住，田筱幻的胡思亂想也到此結束，外表女子的哭聲和罵聲讓她立刻起身掀開車簾看去。
一個白衣少女攔著了他們的馬車，這默默流著眼淚哭泣。在外邊趕車的是顧岩飛，他看著那白衣少女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幸好這時金耀雪和江若蘭已經趕過來。而不遠處有七八個和白衣少女同樣衣著的女子長劍正指著哭泣的少女：“姓陸的小賤人，我看你還往哪跑？”
另一個道：“你們是什麼人，快快讓開，不要妨礙本們處理叛徒。”
田筱幻閃出車廂坐在顧岩飛身旁的車轅，看著眼前叫囂的白衣女，笑道：“好凶啊！”
一個白衣女長劍一橫：“哪來的野丫頭，活的不耐煩了敢管我們九聖門的閑事。”
田筱幻聽了卻笑道：“原來你們就是那個傳說中不許人家成親的魔女門的人啊！怎麼，難道這位姑娘想要成親你們不讓所以才喊打喊殺的嗎？”
另一個稍稍年長的白衣女阻住那女子正要衝口而出的話語，衝田筱幻等人道：“各位看來也是江湖中人，這位姑娘”她用手一指那方才攔車哭泣的少女，“她是我們九聖門的弟子，名叫陸玉茗是我們的師妹，陸師妹她觸怒了掌門後逃走，所以我們才奉命捉拿，還請各位把她交給我們。”
田筱幻笑道：“不知這位陸姑娘是如何觸怒了你們掌門，又要受到怎麼樣的懲罰？”
“這……這是本門之事，還請姑娘不要多問才好。”
“這又是江湖規矩嗎？怎麼正道邪道都有那麼多亂七八遭的規定。”田筱幻看像那已經停止哭泣的少女，大約比她大一兩歲，眉清目秀淚水漣漣，很是惹人憐惜。“這位姐姐，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麼得罪了你們掌門，他們又要怎麼處置你？”
“這……”陸玉茗猶豫了下，終於咬咬牙道：“我不是他們的師妹，我是前掌門的師侄，我師傅姓柳是前掌門的師妹。半年前掌門去世，賈師姐做了掌門，她……她想要殺我。”
原來九聖門竟然換了掌門。田筱幻又問：“那她為什麼要殺你，你不是她師妹嗎？難道你跟她爭奪過掌門之位？”
“不是，我，我……總之，她想殺我還想殺我哥哥，你們救救我。”
“你哥哥？”這下不僅田筱幻，金耀雪等人也全愣了，九聖門自從三十多年郭玉娘做掌門開始就對男子深惡痛絕，嚴禁弟子接觸男子，門中更是沒有男人，所以後來葛小倩才會被抓殺最好自今而死。那麼現在陸玉茗提到的哥哥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一代掌門轉了性。
“喂，你們到底交不交人？”開始說話的那個白衣女已經沉不住氣了。
田筱幻笑道：“不交怎麼樣？”
白衣女聞言揮劍而出：“那就去死吧！”
田筱幻笑著拔出貼身收著的短劍相迎，而同時金耀雪、顧岩飛、江若蘭也和白衣女們動上了手。九聖門的武功貴在招數之奇，來的白衣女最多不過二十幾歲，武功不見得多高動起手來卻長著奇特很辣的劍術招招奪命，可惜他們遇到的是田筱幻他們。田筱幻用短劍，兵器講究的是一寸短一寸險，短兵本來是和貼身肉搏，可是一柄短劍在田筱幻使來卻是輕灑靈動，若不是她與人交手的經驗太少，恐怕眼前的白衣女早已落敗。顧岩飛和江若蘭都是用劍，江若蘭用的是長劍，顧岩飛用的是軟劍，他們的劍法雖然不若九聖門的招數奇特，可卻沉穩老練，白衣女根本無法近身。而金耀雪直接就用手裏的馬鞭應敵，金家寨的寨主尤其是泛泛之輩。
白衣女們眼見不敵，其中一人竟閃出打鬥向陸玉茗抓去。陸玉茗這專心看著忽然見一人抓向自己“啊！”的一聲驚呼，慌忙向向後退去，後麵卻是馬車，眼看避無可避的時車簾一動有人已將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拉進車廂。白衣女一刀看空一怔之際，幾點銀光飛射而出直撲白衣女而來，白衣女嚇得慌忙舉劍撥打，可是腿上還是一麻便跌倒在地，低頭看去卻是一枚銀針定在右腿的穴道上。與此同時車裏咳嗽聲響起，咳得撕心裂肺讓人聽著都難受。
這時田筱幻等已經製住了剩餘的白衣女。田筱幻不理被製住的白衣女，轉身上了馬車。
車廂裏程寧掩著口劇烈的咳嗽著，人伏那裏渾身都在顫抖，江疏影有些忙亂的幫他拍打這背卻又不敢用力。而陸玉茗似乎呆住了，坐在旁邊瞪著眼睛看著。田筱幻過去扶起程寧，手抵在他背心處，一股內力就這樣渡了過去。好半天程寧才停止了咳嗽倚在車廂上喘著氣，田筱幻看見他衣袖上一片猩紅。
“怎麼樣？”車窗外的金耀雪問。
“沒事。”程寧淡淡笑了，聲音虛弱無力。
金耀雪沒再說什麼，也沒進來探看，“我們走吧！”車繼續行駛著，沒人去理會地上那些受製的白衣女。
“喂，你們給我站在，你們是什麼人敢跟九聖門作對……你們等著……”
聲音漸遠，而車上的陸玉茗像沒聽見一樣一直呆呆看著程寧。她大概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少年吧！
“身體已經這樣了，你還逞什麼能？”田筱幻掏出手帕擦了擦他嘴角殘留的血跡。程寧任她而為隻是淡淡一笑。
車已行了數裏，陸玉茗忽然回過神來，叫道：“停車，停車！”外麵駕車的顧岩飛被她嚇了一跳，忙拉住馬，問道：“姑娘有什麼事？”
陸玉茗道：“多謝各位救了我，但是我要去找我哥哥，你們的救命之恩我隻有以後再報了。”
江疏影問道：“聽說九聖門隻收沒有親人的女徒，你又怎麼會有哥哥？”
“我……我就是有哥哥，我……我走了，我要去救我哥哥。”她說完居然就穿窗而出，聲音遠遠傳來，“謝謝你們！”
車外的金耀雪看她走遠隻是微微皺眉，並沒有阻攔。江若蘭卻若有所思地望著陸玉茗遠去的方向。
江疏影忽然道：“難道是陸家的孩子？”
車外的江若蘭身子忽然一震，“你是說……難道她是……那麼他哥哥……疏影，我們去看看吧！”
江疏影在車裏搖搖頭，又想起江若蘭在外邊看不到，道：“她是不是陸家的孩子跟我沒有關係，當年若不是陸家、若不是我爹幫了姑姑和姑父，我們又怎麼會……江家又怎麼會被滅門。”
“不，當年不是叔叔的錯，也不是姑姑姑父的錯，也不能怪陸叔叔陸伯母。我一直都不讚成爺爺避事的做法，對這些惡人忍讓是沒有用的。斬奸除惡才是正道俠士所為，我的師父一直教導我們，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朋友為了正義就算丟掉性命也不算什麼。爺爺趕走了姑姑和你們一家有怎麼樣，我們一家還是被魔女們所殺。那不是誰的錯，那是她們濫殺無辜，是她們的掌門不該定下那樣不人道的規矩，這個仇我會向九聖門討回來的。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郭玉娘已死多年，如今她們又另換了掌門，當年動手的不知道還剩下幾人活著，恐怕這個仇也是難報了。剛才聽他們說掌門已死、新掌門繼任半年，說不定當年和陸姑姑關係最好的柳芸如救下了他們兄妹，張青萍也不是狠辣之輩，所以九聖門才平靜了十幾年。而如今張清萍已死，新掌門繼位就對付柳芸如的弟子，恐怕柳芸如也凶多吉少了。疏影，我們去看看吧！陸叔叔的兒女有難我們不能做事不理。”
“我……”江疏影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父親姑姑害了江家，是陸冰劍和葛小倩夫婦的私情害了江家、胡家、陸家，可是沒想到江若蘭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猶豫半晌才道：“不，我不能去，我是邪門中人，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你自己去吧！”
江若蘭歎了口氣：“好，我自己去。五弟……”
顧岩飛道：“我跟你一起去。”回頭衝金耀雪道，“金姑娘，我們有事不能去蓬萊山寨道賀了，我會飛鴿傳書大哥他們，若是沒能及時趕到請代我們穀峰寨向謝當家致歉。”
金耀雪點點頭，將自己的馬讓給顧岩飛，讓他們去追陸玉茗。
田筱幻探出頭，“耀雪姐姐，我可不會趕車。”
金耀雪微微一笑：“不要緊，我來駕車。”
PS：連城小秘的頁麵居然也改版了，進來我都蒙了！好希望有個懷舊版，非常不喜歡連城現在的界麵，好懷念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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