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1 更新時間:09-03-14 19:05
話說宋昊和花歸葬這廂來到了大都,卻發現討生活並不像自己想象的易與。大都的等級製度極為森嚴,把人分成了四等,蒙人,金人,色目人,南人,南人隻能做著最低下的工作,生活在城市邊緣的貧民區,甚至有很多的場所明明白白的寫著:南人不得入內,南人承受著豬狗不如的待遇。兩人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銀錢,找到了安頓的地方付完租金,盤纏更是所剩無幾,如果想在大都勉強生活下去的話,隻能去打零工。宋昊找了份在碼頭搬貨的工作,每天工錢還不足十文,隻能維持最低的生活水平。宋昊想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他並不會為這樣的生活煩心,他真正擔心的是花歸葬。
那天宋昊一個衝動把花歸葬帶下了船,就想找花歸葬問個究竟,但每次看見花歸葬泫然欲泣的樣子,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到了大都後,花歸葬便裝的像沒事人一樣風淡雲輕,每日在大街小巷中找大叔大媽們打聽些鄰裏趣事,堂而皇之的說自己在取材搞相聲創作,或是跑到天橋下聽別人說相聲,夜晚回到家來一字不漏的複述給宋昊聽,隻是他的眼神裏似乎少了些什麼,連宋昊都覺得他在強顏歡笑……歸葬一定遇到了什麼事,宋昊這麼想著,回想起那個夜晚歸葬流在自己頸項裏溫熱的淚水,還有歸葬那淡淡的體香,宋昊總覺得自己虧欠了歸葬許多。然而那一個夜晚似乎成了兩人心中的隱傷,誰都閉口不提。不知不覺的,兩人之間產生了隔閡。
因為宋昊的身份是南人,歸葬是色目人,隻能住在最簡陋的房子裏,黃泥堆砌成的房子裏除了一張炕和一張桌子,什麼也沒有,房頂是破的,一到雨天還會漏雨。這一晚,風雨肆虐,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瓢潑大雨,打在人的脊背上一陣發疼。宋昊草草結束了工作,隻收到了5文的工錢,匆匆的冒雨跑到集市的時候,小販們早就收攤了,平時熱鬧的集市變的鴉雀無聲,一個人也沒有。不行,晚飯還沒著落呢,宋昊咬了咬牙,自己也就算了,可是歸葬還在家等著自己,說什麼也不能讓歸葬餓肚子。宋昊顧不上大雨,朝著碼頭邊的飯莊跑去。
飯莊的夥計向來是狗眼看人低的角色,一看宋昊一身粗布短打,還淋得像個落湯雞一般,不由得冷哼一聲,冷言道:“要吃什麼?”
宋昊緊緊的攥著身上僅有的五文錢艱難的問道:“那個……五文錢能買些什麼?”
“五文錢,你就隻有五文錢還敢來這兒?趁早回去喝西北風吧。真是的,你們這群窮人!!”小二不耐煩的呼喝著,伸手把宋昊往門外推。
“我……我求求你了,我就隻有這五文錢,家裏還有人等著我回去,這位小哥,你就想想辦法吧。”宋昊澀聲懇求道。
小二嫌棄的看他一眼:“那就買兩個饅頭吧。”
宋昊小心翼翼的包好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緊緊的揣在懷裏,欣喜的往家跑。待得回到家中,花歸葬見到宋昊,心裏懸著的一顆大石終於落下,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忙不迭的問道:“怎麼這麼晚回來?我還想去碼頭找你呢。”宋昊無言,隻能傻笑。花歸葬皺了皺眉,解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宋昊身上,“淋得這麼濕,小心風寒。”宋昊聞言心中一暖,忙掏出了細心包裹著的饅頭。仿佛是老天還嫌他不夠可憐似的,在大雨中一陣奔跑,饅頭被雨水泡的濕透,又冷又硬。“怎麼會這樣?……”宋昊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這饅頭吃不得了,我去扔了吧。”說罷拿起饅頭往外走。
“等等,你特意給我買的饅頭嗎?”花歸葬攔住宋昊問道。
“那個……我隻是覺得歸葬一定沒有吃晚飯……”宋昊結巴道。是特意買給歸葬的,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宋昊突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抬頭撞上了花歸葬的目光,隻覺得花歸葬一雙鳳目注視著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直透如自己的內心一般,宋昊一橫心,迎上花歸葬的目光,毫無保留的用目光訴說著自己的真心。花歸葬被宋昊溫柔的目光刺痛了,宋昊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可是真心又能怎樣,曾以為,拓跋船主就像是父親一樣保護著自己,可是拓跋船主居然對自己做出了那樣的事,那一刻心死了,自己是最肮髒的,就像個玩偶一般任拓跋人傑蹂躪了十天,帶著滿身的傷痕逃出來向宋昊求救,宋昊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一味的對自己好,然而自己又有何麵目接受宋昊的這份感情……!
花歸葬垂下臻首,“我明白了,沒關係的,我去找劉嬸借下廚房。”說罷逃也似的衝出了房間。
那一夜,下了一夜的瓢潑大雨似乎在衝刷著天地間的一切,似乎在無情得嘲笑著兩人一般不肯停止,兩人默默的躺在炕上度過了又濕又冷的一夜,無言。
第二天天還沒亮,花歸葬就帶上幹糧和醒木來到了天橋下,不能再這樣依賴著宋昊生活了。下了一夜的雨,晨曦透過烏雲染紅了半個蒼穹,玫紅色的天空仿佛鑲著金邊無窮無盡的往遠方延伸。如果能就這樣消失在天空裏就好了……天橋的街道滿是泥濘,川流不息的車馬濺的生性愛潔的花歸葬滿身泥漿,根本不會有人在這樣的天氣來聽相聲的,正常人都願意多花點錢在舒適的茶館或相聲社裏聽相聲的,花歸葬失望的歎了口氣。架好簡陋的台子,擺好醒木,強打起精神來大聲招徠著過往的行人。
“各位父老鄉親,大叔小哥,姑娘大嬸,初次來到貴寶地…………”
行人可沒有這樣的好興致站在滿是汙泥的街道上聽他講相聲,往往都是匆匆的路過,好奇的望他一眼就走遠,像他這樣的色目人擺攤賣藝的多,來講相聲確實很稀奇。一上午,花歸葬拚了命的扯著嗓子招徠顧客,可是依然門可羅雀,“早知道就請幾個托兒了。”花歸葬失落的想到,反正也不會有人聽,不如自己講段單口相聲自娛自樂一下吧。“話說,劉備,關羽,張飛來到了桃園正準備跪下結義,突然聽的桃樹上一陣響動,枝葉茂密處露出了一張猴臉!…………”自個兒正說的起勁,突然看見行人不約而同的往街心跑,各個都麵帶喜色,有些大叔大嬸甚至露出了少女懷春般的神情,直看得花歸葬目瞪口呆。
“請問,前麵是怎麼了?”花歸葬扯住一個激動的滿臉通紅的中年大叔問道。
“哎呀,別扯我,別扯我,前麵在演《西廂記》,再慢點就搶不到好位置了。”大叔甩開花歸葬的手,“好不容易等到玉成出場。”大叔丟下一句話就跑遠了。
“玉成是誰?”花歸葬疑惑。隻見巨大的人流往街心衝去,人們成群結隊的喊著玉成這個名字,激動的推來搡去。這個玉成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場麵簡直可以說是萬人空巷。花歸葬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收拾了攤子往街心跑去。街心間的空曠出搭起了個五米見方的大台子,四周用簾幕圍的嚴嚴實實。人們以台子為中心圍成一個大圓圈,靜候著開場。不一會兒,一陣清越的胡琴聲想起,伴隨著細密的鼓點,四周的簾幕一齊拉開,一個珠環玉翠的宮裝美女邁著蓮步走上台來,那步履輕盈似無聲,正如淩波微步一般,腰身一擺,全身珠翠叮咚作響,水袖拂過,丟下幽香一陣,那身姿,那風采,真正如仙子落入凡間。待得她走近,花歸葬細看她的臉才發現她粉黛未施,與別的濃妝豔抹的花旦比起來,又是一番清新風味。更襯得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雙瞳剪水。隻聽她曼聲唱到:“則見他釵蟬玉橫斜,髻偏雲亂挽。日高猶自不明眸,暢好是懶,懶。晚妝殘,烏雲彩撣,輕勻了粉臉,亂挽起雲鬟。將簡貼兒拈,把妝盒兒按,開折封皮孜孜看,顛來倒去不害心煩。”那聲音圓潤婉轉,到了尾音處又拖得長長的,繞梁不絕於耳,一個懶散嫻靜,內心牽掛著張生病情的崔鶯鶯便活脫脫出現在眼前。環佩叮咚間,“崔鶯鶯”從水袖間抽出一把羊脂玉做成的折扇,展開泥金的折扇,便如花蝴蝶一般在她的手邊翩翩翻飛,那拿著折扇的柔荑竟然比羊脂玉還有白了幾分。
“蝶粉輕沾飛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塵。係春心情短柳絲長,隔花陰人遠天涯近。”她繼續娓娓唱道,那歌聲直入人心,不由得讓人感到身入其境。“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花歸葬喃喃的念著唱詞,悲從中來。四周看戲的人們瘋狂的拍手叫好,甚至一些女人不顧矜持高喊著玉成這個名字。“原來她就是玉成啊,真正名不虛傳,真是個玉做成的可人兒……”
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花歸葬一下,是剛才在街上遇見的那位大叔。大叔親切的猛拍著花歸葬的後背,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後麵了,“知道了吧,玉成演的崔鶯鶯!不看的話這輩子都會後悔的。”大叔激動的在花歸葬耳邊大吼。“真真正正的水磨腔,果然隻有玉成能唱出這樣的水磨腔啊,真是不帶一絲的煙火氣,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回聞!”大叔搖頭晃腦的自顧自陶醉,完全無視他人的大吼著。花歸葬尷尬得訕笑符合:“真是真是,玉成的風采當真是脫俗,她本人也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女吧?”大叔的笑容僵住了,大力一拍花歸葬的背脊怒吼道:“什麼大美女?玉成是個女形,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花歸葬嗆住了,吃驚的瞪大鳳眼:“什麼?……玉成是個男人!”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