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0 更新時間：09-04-02 19:58
雪山。
滿天的雪花在肆意的飛舞著，天地也融了一片白色。
但是卻在這雪中，種著一樹紅梅。紅梅如怒放的煙火，在這雪地中靜靜地綻放著。
在這紅梅樹下，靜靜佇立著兩道身影，一紅一黑。
“王上，已經過了兩天兩夜了，……”身後的黑影低聲道。
無夜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雪眼心裏輕輕歎息一聲，不再言語，安靜的垂手侍立在了無夜身後。
雪地中一片寂靜，唯有寒風吹過，梅瓣隨著雪花在空中輕輕飄蕩。
無夜靜靜看著眼前的紅梅樹，眼中閃過的痛楚是那樣的明顯，許久後，他忽然開口道，隻是他的聲音極輕極淡，仿若風一吹就散：“雪眼，這便是我找到雪兒的地方。”
“王上……”雪眼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靜靜陪著無夜，同看一樹紅梅。
“雪眼，這樹紅梅也是她種上的。”無夜的嘴角綻出一抹飄忽的淺笑，“隻是你可知道為什麼她隻種一樹紅梅嗎？”
“王上……”雪眼歎息，望向無夜。
無夜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嘴角是淡淡的笑意，麵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當時我見她喜愛梅花，所以我想隻要她喜歡，我便為她在這雪山上種滿梅樹。不想她卻恥笑了我一句，她說，種那麼多做什麼，這天地間隻有這一樹紅梅便足夠與這天地爭豔了。而且她忽然對我笑了笑接著說，如果種的太多，她也就不喜歡了！”
聞言，雪眼心神恍惚，望向茫茫遠方，心頭若有所動，嘴裏輕輕的念了句，“她竟是如此奇特之人，這天地間真會有如此的女子嗎？”
無夜仿佛在深心處歎息一聲，道：“恐怕我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是為何？”雪眼愕然，“雖說現在無法得知雪女的下落，但是她的元神既已恢複，找到她也是遲早的事啊？”
無夜默默望著眼前的紅梅，半響之後，低聲歎息，聲音幽幽道：“你不知，是她不會再來見我了，而我卻也不能再去找她了！”
雪眼滿臉不可思議，怔怔望向無夜。
無夜轉過頭，眸中刻著深深的痛楚，道：“她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所做之事皆由她的喜好，千年前突然偷下凡塵，便是最好的例子了。但是她卻有一最大的缺點，就是執著……”無夜突然笑了起來，“執著？這應該不能說是缺點，隻能說是弱點。她的弱點，就是對所愛之人的執著。可是這種執著的愛，如果遇到挫折，隻有兩種結局，第一種結局是，繼續執著下去，就算已經千瘡百孔卻也會繼續愛下去，至死方休。可是第二種結局，卻是選擇逃避，忘情棄愛！”
“王上的意思是……”雪眼一停頓，望向無夜慢慢道：“雪女會選擇第二種結局。”
無夜苦澀一笑，道：“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為什麼是不第一種結局？”雪眼很驚訝會是這種結局，隻是此刻他的心中卻因為這種結局，產生了一絲恐懼，不禁問道：“就算是第二種結局，可是王上可以去找她，勸他，感動她……”
無夜的目光重新移到了梅花上，嘴角勾起了一絲淺笑，“雪眼，這世間愛她之深之人，又何止我一人，雲行天，寒青，情詩還有……那傷害雪兒的白衣與風蕷，那一個不是愛她極深。其實我們都是再賭，雲行天，寒青賭的是雪兒的心，而我賭的卻是一份沒有結果的癡心……”說到這，無夜的手突然抬了起來，似想觸碰枝端的梅花，可不知怎麼，手到中途，忽然放了下來，他的眸中仿佛刻著深深的痛楚，“我不去找雪兒，是因為我再也沒有資格去找她了……”
雪眼的身子一怔，轉眸盯向了無夜。
無夜的眉目彌漫著濃重的哀傷，“千年前我因愛生恨，殺了白衣，也害了雪兒遭受輪回之苦，又因我的詛咒，使他們生生世世都無法相見。後來也因為我不忍雪兒受苦，不惜耗盡自己萬年的法力召回了雪兒的魂魄到了這個世界，這個有白衣的世界。可是也因為我的私念……就算我無法得到雪兒，我也不願讓白衣獨擁雪兒，所以我在召回雪兒魂魄的同時，卻抽調了雪兒的一魄……”
“啊……”雪眼失聲道。
無夜轉眸望向雪眼，緩緩道：“所以雪兒才會與那麼多凡間男子有了瓜葛，不想也因為我的舉動，卻讓白衣也因愛生恨，最後傷了雪兒。而且風蕷那一劍不僅僅隻是毀掉了雪兒的元神，同樣的，雪兒的肉身也會消失，如今再次恢複元神的雪兒，已經不是雪族的雪女了，而是……神界的靈神了……”
無夜的臉突然間出現了淒涼之色，沒有再說下去，半響後，他慢慢低下了頭，低聲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當年自己的私欲，就不會造成如今的後果。”
雪眼不曾遺漏無夜垂下頭時臉上閃過的深沉的痛楚，一時間百感交集，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搖了搖頭，感歎起世間情愛害人！
而天地此時又是一片寂靜。
直到，無夜慢慢抬起頭，目光在梅花上停留片刻後，落到了雪眼身上，忽然歎道：“雪眼，其實白虎說的對啊！”
雪眼一怔，隨即道：“王上，白虎的話，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身為王者，就應該對一切負責任，可是我……”無夜的目光從雪眼身上移開，望向茫茫遠方，“我的確不配在做魔族之王了！”
雪眼聞言，大驚，麵容失色，頓時跪在無夜麵前，道：“王上，這是什麼話，魔族離不開王上，難道王上要舍棄魔族嗎？”說罷，竟是磕頭不止。
無夜失笑，隨即卻是歎息一聲，望向雪眼，將他拉起，道：“你先起來，也不要難過，我不會拋棄魔族，魔族的使命我也沒有忘！隻是……”他在心中歎道，隻是最終我也會離開魔族，就算我至尊至貴，沒有了雪兒，也是寂寞無休！
雪眼眼含淚光，雖說無夜現在不會開魔族，但是他從無夜的神情中卻是感知到了無夜最終會離開魔族的決然，剛剛站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道：“王上，不管你日後要去哪裏，請一定帶上雪眼！”
無夜緩緩搖了搖頭，望向眼含淚光的雪眼，目光變得朦朧幽遠，“你知道我為什麼獨帶你來這兒，又告訴你這一切呢？”
雪眼一怔，道：“雪眼不知。”
“那是因為你也……”無夜的聲音不知怎麼突然停了下來，許久之後，他苦澀一笑，道：“罷了，罷了……日後你若想起來就會明白了，我也不多說了！不過今日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王上……”雪眼望向無夜，目光中是無比的敬重，“別說一件事，就算是上千件事，雪眼一定會替王上辦好的！”
“好。”無夜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幽幽道：“從今以後，你便不是我魔族之人，我要讓你要永遠陪伴在雪兒身邊，保護她！”無夜的唇邊飄出一抹苦笑，望向此刻已經呆若木雞的雪眼，“你能辦得到嗎？”
“王……上……”一聲低喃從雪眼的唇畔發出。
無夜轉身，不再去看雪眼。
許久之後，雪眼無怨無悔的淡淡一笑，道：“王上，萬年前雪眼曾立誓隻效忠於你，保護於你……如今即是王上的旨意，那麼雪眼……答應您一定會保護好雪女的。”
無夜望向了那枝端的梅花，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蒼涼，“我不是趕你離開魔族，雪兒現在唯有不認識你，所以你保護雪兒最為合適，還有你們曾……罷了，罷了……日後你就會明白了。”
雪眼沒有回話，隻是默默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疲憊而有些微顫的背影，微微歎息了一聲。
“雪眼，走吧！”
很久後，才聽到無夜有些低沉的聲音。
“去那？”雪眼站了起來。
無夜淡淡一笑，最後看了一眼紅梅，微笑道：“我們去我們該去的地方。”說罷，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隻見兩道身影，在這雪地中靜靜的走遠。
天地又是一片寂靜。
隻是，一道白光突然間無聲無息在這雪山上閃過。
白衣晃動，悄然而止，她的身影出現在了雪山上。
而在她身後不遠處，無夜暮然頓住了身形，他茫然失措的望向了遠方，神色恍惚。
許久之後，他的右手忽然緩緩撫上了胸口，喃喃道：“為什麼，我的心會跳的如此之快！”
“王上……”身後的雪眼似要說什麼，可是腦中突然一片空白，望向眼前的寂寞的身影，所有的話語皆化為一聲長歎！
良久後，無夜極淡的一笑，道：“走吧！”
隻見一紅一黑的身影，依然消失在了雪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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