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66 更新時間:21-06-20 17:03
頌實的劍一抖,動作也頓了一下。從屋頂忽然落下一個黑影,一個劍影,頌實就覺得一股風輕輕地挑開他的劍尖,隨之一塊山石狠狠地擊中他的胸口。頌實咽喉幾絲腥甜,往後退了好幾步,被頌真扶了一把。
武當眾人再看習晚風,她還是悠然坐在竹椅上,身上的繩子斷成幾截掉在四周,一個英挺勁瘦的男子站在她身後,從善如流地摸她的脖頸,好像要掐死她。
習晚風高興地喊了聲阿霖,抱住男子要收回去的手,親熱在他胸口蹭了蹭。
頌真驚歎不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精妙的武功,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公子身上,說不得是後繼有人。隻可惜此人歸屬魔教,與武林無緣。
頌實更受打擊,他和頌真對望一眼,立馬下定決心,兩個人同時出劍,似乎下一秒就要奪了蘇霖的項上人頭。
蘇霖檢查了一下她的心脈,確定這個丫頭安然無恙。冷哼一聲,一手握劍,身上的殺氣騰騰,眼看要衝出去,習晚飯直接抱住他的腰,狡黠地眨眨眼,對那兩個白胡子老道喊道,“你們兩個年紀加起來都比我和阿霖大好幾輪的老家夥,在自己的地盤對我風雨門動手,真是不害羞。就不怕我把你們的秘密公之於眾嗎?”
頌真一頭霧水,頌實則笑道,“我等修道之人,哪裏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小妮子休要胡說。”
蘇霖頓時懂了習晚風的意思,他收起殺氣,也跟著習晚風笑了,“這可說不定,你們武當道士看著清心寡欲,誰知道裏麵養了什麼齷齪的心思。”
頌實氣得跳腳,“蘇霖,你莫要血口噴人,毀我道門清譽。”
蘇霖聳聳肩,“這可難說,既然你說沒有,那不如當著你那幫弟子麵前同我們說說如意師妹是誰。”
習晚風哎呀一下,“阿霖,這個我想說的。”
頌實臉色一白。“你胡說什麼,怎麼如意師妹,我不認識。”
蘇霖不說話,而是看了一眼習晚風。他其實也不知道,隻是闖進此處時,聽見習晚風說了一下,看這頌實表現奇怪,更篤定他和這女子有什麼瓜葛。
習晚風也不著急,“哎呀,此話說的,”她掏出幾張紙,紙張四周泛黃,看著有些年頭了,“風雨門早些年得了些書信,這不就知道了。”她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嘖嘖嘖,這話說得,唯實不像頌實老頭大老粗說的,果真情真意切,讓人動容。”
“胡說什麼,貧道從沒寫過什麼書信。”
“寫沒寫,問問峨眉掌門人暮心師太就好了嘛。”習晚風眨眨眼,“反正人家也叫如意,指不定認識你呢。”
周圍的小道士聽他們說話一來一去,還扯到自家師叔和峨眉派的暮心師太,越發奇怪。頌實氣得滿臉通紅,一邊跟頌真說自己與那人絕無關係,又叫人把這兩人關進大牢。
習晚風還坐在地上,拉著蘇霖道,“阿霖你看,人家自言名門正派,原來私底下還喜歡這種風格,實在不可小覷。你們和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不能被抓住,不然會被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蘇霖本意要逃,看習晚風遲遲不走,就隨了她的心意,假意抵抗了幾下,被一群小道抓住。看頌實頌真被個小丫頭氣得滿臉通紅,他也隻能快速扯上習晚風,早早地關進牢裏。
武當山裏石牢。
蘇霖看看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麵,隻有一麵用十幾根精鐵豎成一道鐵門,細弱的光線從門裏往裏撒,勉勉強強地能看清裏麵的輪廓。
習晚風小小的人就站在一麵石壁前,動手敲了敲。“挺牢固的嘛。阿霖阿霖,你能不能把這個打碎?”
蘇霖坐在一堆稻草靠著石頭上,就覺得渾身發癢,好不自在。“我為何要打碎石頭,閑的沒事幹嗎?”
“我們現在不就是閑的沒事幹嗎?”習晚風湊過來,擠進蘇霖的懷裏,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阿霖,你怎麼了?中藥了?要我去找個迎春樓的姑娘嗎?”
蘇霖心口一噎,“武當那群迂腐,還不至於用春藥對付我。”
“可是紅袖就是那麼說的,江湖裏的人最喜歡下這種藥逼人就範了。”習晚風感覺他身子僵住不動,往他身上貼了貼,吹了口氣,“怎麼樣?有感覺嗎?”
蘇霖,“……”他沒事,也要被她逼出事了。“你,你離我遠些。”
“為什麼?”習晚風嘟起嘴巴,不高興地道,“難道你真地被下藥了?那我去給你找個姑娘來——可是我沒錢呀,阿霖,你那兒有錢嗎?買一個姑娘也不知道多少銀子,若是你錢沒帶夠,那可就遭了。要不要不……你……”
蘇霖看向她。
習晚風對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要不,我把自己賣了,給你買個姑娘?”
蘇霖快被她氣笑了,“你自己不就是姑娘,何必要去買?把你抵給我,其他什麼姑娘我也不要。”還是,她嘴裏說得對我一見鍾情根本就是笑話。
習晚風瞪大了眼睛。
蘇霖望著她這副神情,就有些後悔,“隻是玩笑……”他“話”字沒有出口,就看習晚風心形小臉升起一片紅暈,似湛藍的天落了一線的火燒雲。
蘇霖還從沒想過,習晚風這個隻會氣人的小丫頭,還會害羞。他心口突突猛跳,迅速地移開視線,尷尬地嗬嗬兩聲,“此處就你我兩人,我隻是隨口一說,隨口一說。”
習晚風點點頭,“我知道,阿霖正人君子,這個時候定然隻會找風塵女子,不會去殘害良家婦女——”
“……”
“啊不是,阿霖頂天立地,是不會喜歡女人的。”
“……”蘇霖的臉越來越黑。
習晚風擺擺手,“啊,也不是,我是說……阿霖喜歡男人,不可能看上女人……”
蘇霖一把捂住她的嘴。“還是先想想怎麼從這裏出去,找萬事簿。”
習晚風乖巧地點點頭,“沒錯,然後再給你叫個姑娘吧。”
蘇霖心裏無奈,總覺得習晚風腦子裏缺根筋,怎麼萬事不離找姑娘,這一關還能不能好好過了。好在習晚風門主很快穩定了自己的品行,開始在這石牢裏大舉折騰。
她先把周圍用手都敲了一遍,然後拿了塊石頭敲。咚咚咚的聲音還像惡鬼索命一般,讓對麵的犯人煩的丟了一顆石頭過來。“大晚上敲什麼敲,還讓不讓人睡覺。”
蘇霖正被敲地心煩意亂,又不好說習晚風,正要出口教訓那人,習晚風已經拿著手裏敲碎的石頭砸回去。“公子,你被關在這,我們也被關在這,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正想辦法出去呢,你自甘墮落不肯出來也就算了,何不管我們這些不想死的人的死活呢?正所謂相煎何太急。公子還是找塊石頭自行了斷,一來不必苟活,二來,也就不用聽這哐哐哐了。”
對麵牢房的精鐵欄杆,多了一隻髒兮兮看不清顏色的手,“小丫頭口氣不小,老朽十年之力,都沒從這兒逃出去,憑你們,笑掉大牙。”
習晚風把臉靠近鐵欄,把那邊的老頭子好好看了遍,“知道你為什麼出不去嗎?。”
那人好奇心上來,張口就問,“為什麼我出不去?”
“你真想知道?”
他點點頭,“真想知道。”
習晚風嫌棄地指著他,“連自己為什麼出不去都不知道,你還不如死了呢!”
那人氣得跺腳,“該死的黃毛丫頭,竟敢戲弄我。”唰唰兩下,兩顆小石子從對麵打過來。
蘇霖立即拉住習晚風往後一堆,打出兩隻石子,在牢房外,四顆石子半空撞上,兩顆直接碎在半空,另外兩顆則被擊偏,撞在頂上的石壁,發出曠曠的聲響。
習晚風失望地探出頭,指著頂上麵一塊圓形凹進去的石頭,“阿霖,你打偏了呀。”
蘇霖無語地捏她的臉,“你惹怒那個糟老頭,就是想打中那塊石頭?”
“對呀。”習晚風拉著蘇霖湊到那旁邊,“你看那塊石頭,圓的這麼不自然,肯定是個什麼機關,機關裏肯定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她嗬嗬嗬地笑了笑,“說不定還能撞見頌真和頌實兩個道長的好事哦。”
蘇霖更是無奈,他怕是一輩子都搞不懂習晚風腦子裏裝地什麼東西了。不過機關一事,他也很在意。他重新撿起兩顆石子,往前一丟。
石子用了不同方向不同力度,在半空撞上,一顆就掉在地上,另一顆則飛上上方,不偏不倚打在了那圓形石頭,旁邊凸起的地方。
蘇霖不高興地撿起石子要再試,頭頂卻忽然落下一片灰,一塊石板慢吞吞地打開,掉下了幾本什麼東西。蘇霖被灰嗆地咳了兩聲。
習晚風卻撲過去,高興地撿起了那幾本書,一看,笑臉就變成了嫌棄。“武當派的武功秘籍?《九陽真經》《太極劍》,什麼亂七八糟的。阿霖,你要嗎?”
蘇霖好奇地翻了翻,搖搖頭,“我所習是師父所傳,不能與其他武功兼容並濟。”
“那咱們燒了吧。”
“住手——”對麵的那人伸出一隻手,“這可是武當派的武功秘籍,你們就這麼燒了?借此威脅,那群道長定會妥協,放我們出去的。”
習晚風看了他一會,然後看向了蘇霖。
蘇霖挑起眉,“怎麼了?”
習晚風嗬嗬一笑,“我知道該怎麼用它了。”她把那幾本書碼在一起,做成一個方塊墊在稻草上,然後躺下了睡了。
蘇霖,“……”他就知道。
對麵的老頭看著習晚風這般暴殄天物,氣得恨不得捶胸頓足,“武宗絕學,竟被你們這麼糟蹋,簡直造孽呀。”
習晚風大字地躺在地上,無奈地歎氣,“好好地被關在這,萬事簿沒找到,找到幾本破書,是挺造孽的。”
那人還在亂喊亂叫,習晚風被吵得頭疼,沒等蘇霖動手,撿起旁邊一塊斷石丟過去,把那人砸的七葷八素,暈倒在地。
習晚風解決了那人,一手撐臉,一手撐腰,擺了一個自以為很誘人的姿勢,“阿霖,過來一起睡呀。”
蘇霖,“……”他瞄了一眼習晚風鬆開的衣襟,無奈地脫下自己的外衣往那丫頭頭上一搭,“閉嘴,睡覺。”
“好吧。”習晚風把黑袍往下一扯,胡亂地抱著,不消一瞬,就睡過去了。
覺得有些冷的蘇霖無奈地看看睡死的習晚風,隻好睡在她旁邊,背對著小丫頭的臉,手臂做枕,閉上眼睛。
蘇霖再醒來時,四周任然是昏暗無光,不知道時辰,習晚風不知道怎麼睡得,腦袋枕在他的肚子上,嘴巴微張,咬著自己的一小撮頭發。
她皺皺眉,睜開了眼,朦朦朧朧地和蘇霖對視一會,好像才認出眼前的人,扯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阿霖,早。”
蘇霖迅速地移開視線。“早。”
習晚風揉著眼睛坐了起來,一邊把身上的衣服還給蘇霖,一邊看著四周的稻草,“我又睡歪了。感覺身上好癢,阿霖,我想洗澡。”
“這裏可沒有給你洗澡的地方。”蘇霖穿上衣服,不知道是習晚風的話刺激到,他也覺得身上癢了起來,肚子也有些餓了。
習晚風還在抱怨,“武當派的道士怎麼還不送吃的來。把我餓死了,我一定去地府找鬼到此地作祟十年,讓他們不得安生。”
蘇霖覺得他現在就挺不得安生的。
暈了一晚上的邋遢大爺也已經醒了,“被關在這裏的人,頭三天是吃不了東西,不過我卻是有東西吃的。”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硬邦邦的窩窩頭,得意洋洋地衝習晚風顯擺了一下,“你要是肯把那幾本書給我,我就考慮給你吃,如何?”
習晚風眼睛一亮,“真的?我這麼幾本秘籍,你這些吃的,不夠換吧?還是算了,等那些道士來,我跟他們換。”
“這可不行——那些臭道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你們在那之前餓死了,不就什麼都換不了了。吃的是吧。我這兒還有。”大爺急忙又拿出一個窩窩頭,“我用2個跟你換。”
習晚風還是搖頭,“我一個人就能吃好幾個了。”
大爺一聽,隻好又掏了3個,一同丟去對麵。“這是我全部吃食了,全給你,怎麼樣?”
習晚風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枕頭丟過去。
大爺興奮地把書收起來,翻開一看。那些書長年累月,紙張早就脆弱不堪,昨夜被習晚風一頓折騰,如今就空有一本書的樣子,翻起來也不過全是碎片。大爺又氣又心疼,連忙扯下自己的破衣把書全部包好,等著那天慢慢把它拚好,慢慢看。
他尋了一個角落,把東西藏好,肚子就不合時宜地響了。
5個窩窩頭,已經是他長久以來的存糧,就是防著哪日道士抓人不給東西吃的三日,如今都給了對麵——一股肉味飄過來。
大爺奇怪地往對麵一看,那5個窩窩頭早被習晚風丟在一邊,她和蘇霖正一個人拿著肉餅,一個人拿著饅頭,吃得津津有味。
“你,你們,有吃的?”
習晚風吧唧吧唧地嚼著肉餅,理所當然地說,“出門上路,帶些吃的在身邊,不應該嗎?”
蘇霖沉默不語,他也沒想到,習晚風居然帶了一個小包袱,還沒被那些道士發現。
大爺被這話噎地不行,“那你還要換我的窩窩頭?”
習晚風想了想,“因為,看你好玩?”
大爺,“……”咕——
蘇霖,“……”不用蘇霖看,他也知道那人被氣得不行了。
這般撐了兩日,習晚風受不了了。
大爺餓得奄奄一息,“我還沒餓死,你竟受不了了?”
“我要洗澡。”習晚風煩躁地扯自己的衣服,像是再脫衣,又像是在抓癢。蘇霖隻好按著她的手,免得她真的把自己衣服給脫了。
“別動。”
習晚風包了包眼淚,“可是真得很癢。饅頭也就隻有幾個了,這鬼地方,我也賣不了身,賺不了銀子。阿霖,再不來人,我可就養不起你了。”
蘇霖歎氣,“那你想如何?”
習晚風想了想,看向了對麵那個幾近死翹翹的大爺。
蘇霖不高興地把她的頭扳過來,“你不會把賣身給他吧?”
“可是這沒有其他人了?”習晚風癟癟嘴。
“那也不許賣給他。”蘇霖推開她湊過來的臉,“你可是風雨門門主,怎麼能委身給這個傻子。”
習晚風感動至極,立馬抱住蘇霖的腰身喊道,“還是阿霖看重我,關心我,什麼都為我著想。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說完,她伸手在蘇霖的腰上多摸幾把。
蘇霖沒理會這丫頭的小動作,“明天就有人來了吧。”他把習晚風放在角落,內力一發,掌風一出,精鐵製成的欄就斷了幾根,露出一個洞來。
習晚風驚訝地張開嘴,“阿霖,原來你那麼厲害呀。”
蘇霖收力,也是無語,他隻是試試,沒想到武當派的人縮減工事,用的不是真正的精鐵,被他一掌給破了。早知道這樣,他就不用帶著習晚風在這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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