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影舞

一枕黃梁  第二章 往事

章節字數：1325  更新時間：09-08-3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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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帝都已經三年多了，杜離風和伍叔像遊牧民一樣，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其間侍得最長的一次是在一個小山村，停留了半年多。在那樣平靜祥和的地方，讓人從身體到心靈都變得輕鬆起來，遠離散塵囂，也就遠離了煩惱。“等找到了小言，我一定會帶他來這裏，他一定會喜歡的。”杜離風常常這麼說。

    年長杜離風隻三個月的明靖言，從杜離風作為養子到明家時，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哥哥一樣，對這個黑黑瘦瘦的，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異常敏感多疑的孩子打心底裏好。

    剛開始時，杜離風不和任何人說話，隻是瞪著大大的黑眼睛，茫然地望著周圍的人，唯獨隻肯和明靖言親近。

    稍長大些後，杜離風頑劣的本性便漸漸暴露出來了，經常是大事不出，小禍不斷。其中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那個稱職的好哥哥的百般袒護和縱容。每次受完罰，杜離風都能得到“安慰品”，什麼糖果、糕點、新奇的小玩具之類的，全都正合他的口味和喜好。

    但杜離風似乎從來不知道明靖言喜歡什麼，他甚至笨拙地認為，也許隻要是他喜歡的，明靖言也會喜歡。

    後來，明家一夜間從盡享聖恩隆寵的大家族，變成禍亂朝綱大逆境不道的賊首，偌大一家子人，殺的殺，散的散。明靖言和杜風當時都未滿十五歲，隻被降為奴籍，幸好仍在一處。

    他們於是約定，誰要是能先出去，便想辦法救對方出來。杜離風因為年幼，很快就被買家看中了。

    過了很久之後，杜離風才明白，其實，明靖言早料到先被帶出去的一定會是杜離風，但是依杜離風的脾氣，哪裏會肯自己一個人離開，可買主卻不是那麼容易碰到的。

    果不其然，幾個月後，等杜離風說服主人時，明靖言以及其他沒碰上買家的人已經被帶離都。

    離開帝都便少有那麼闊綽的買主了，邊生死都有很有可能是未知數。

    杜離風大概是少數極幸運的人之一。因為他碰到了伍叔。這人不僅幫他贖了身，還和他一路東奔西跑，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叫明靖言的落難少爺。

    伍叔常笑言：“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這小鬼一個不小的人情，自從遇到你，我又破財，以遭災。你不叫我聲好爹爹，那我可不是虧大發了。總得稍微賺回點本錢來吧。”

    杜離風總是齔牙咧嘴的，叫得極不情願。“我和小言以前也有同一個爹，現左我叫了你，邊帶著小言也吃虧了。不成不成。”

    對於伍叔的身份，杜離風沒有去探究太多。

    他從不想信這世上有列緣無故的好，或者說，從母親去世後他從來未真真正正地相信過什麼人。不過，也許隻有明靖言是個例外。

    在敵友未明的時候，知道得越多，威險也就多幾成。不過在走投無路時，是沒有其他選擇的。

    他隻能選擇相信，世上就有這樣不取回報的好人。情況再糟，應該也不會壞過從少爺變成官奴。隻要能找到世上唯一的親人，犧牲一點什麼，也是值得的，其甚至是必要的。

    至於那個隻肯透露姓氏的中年男子，到底有什麼目的，根本看任何蛛絲馬跡。而他對杜離風，像長輩，又像朋友。

    高興時捧上天，多荒唐的事都一起瞎胡鬧；不高興時，按著打，還淨照著屁股。實在就杜離風丟臉至極，羞憤難當，偏偏又無法抵抗。而某惡趣的人，卻以此為樂。

    杜離風從未見過生父，而明大人溫文爾雅，就算是懲罰，大部分時間也是諄諄教導為主，從未見過他真的動過怒。也從沒有見過他特別高興的時候。表情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來。但杜離風卻偏偏很怕他，始終親近不起來。

    有時，杜離風在想，尋常人家的父親，也許就是伍叔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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