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1 更新時間：09-08-15 00:04
九：父愛母恨，嬰兒竟何辜
那邊皇甫嵩大喜之下，不聽傳喚，掀開車簾。車廂內銀月半歪著腦袋，眼睛微微閉著，看她起伏的胸脯知初為人母的公主安然無恙。皇甫嵩放下心來，凝神看那已經被雁兒提在手中的嬰兒，嬰兒蜷著身子，貓樣的哭叫兩聲後沒了動靜，身上滿是汙血黏液，一條血汙的臍帶仍然連在臍部。而雁兒滿臉是汗，低頭看著嬰兒發愣，似乎不知應該將這嬰兒怎麼辦。而銀月已經沒了力氣，不再動作。
皇甫嵩不再猶豫，閃身鑽進車廂，拿過放於銀月身邊的寶匕，去掉羊皮燈罩，將利刃放在燈火上燒過一遍，舉向臉側。侍覺溫度稍降，割斷臍帶，從雁兒手中接過嬰兒倒提起來，在小屁股上輕輕一巴掌。
嬰兒嘹亮的啼哭開始響起，見他閉著眼睛，緊握著小拳頭，大聲哭著，哭聲響亮，擠震得整個車廂在嗡嗡作響，雙腿間一柱高高的昂了起來。
皇甫嵩喜道：“公主，您看：果然是個男孩子!”
銀月虛弱地張了張眼睛，：“自打……知我有身孕，那蕭遠楓……就找了‘鬼手藥師’給把了脈……早知會是男孩……”聲音越發的低沉而冷漠激憤：“那天殺的狗才居然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自己後繼有人……”
雁兒伏下身來，眼眸裏充滿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怨懟，她咬了牙輕聲道：“這個孩子，這個孩子長得一點也不像公主，活托托就像了那個……”
“……”皇甫嵩張了張口，終未說話，低下了頭，將孩子放在銀月身邊。
“拿開!”銀月忽地失控大叫。
皇甫嵩吃驚地抱起嬰兒，不解地看著銀月。
銀月厭惡地瞥了一眼孩子，就側過頭去，眉峰緊緊擰起：“好……惡心!”
皇甫嵩愣住，低頭看著孩子，輕聲道：“是還未及清洗，屬下這就尋些柴火，燒點水給孩子……”
“不用!”銀月冷聲冰冷：“這車上有一壇酒，就用它給這孽種清洗……”
“這……”皇甫嵩蹙了眉頭：“公主，那酒性烈極，這小小的孩子怕是承受不了……”
“哼，蕭遠楓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兒子如果連這點烈酒都承受不了，那現在就是死了也是應該!”
雁兒已經從車廂角落中找到那壇酒，道：“我幫將軍給他清洗。”皇甫嵩不再說什麼，抱著孩子下了車。
灼熱的酒漿自雁兒手中傾瀉而下，澆在嬰兒嬌嫩的小身體上，酒過之處，雖是洗去的汙漬，但嬰兒全身火紅，如同煮熟了的虲子。他一開始手足亂動，放聲大哭，小小身體拚命掙紮，皇甫嵩自持力大，也差點抱不住他。掙紮一會，卻忽而蜷縮在一起，不再哭泣，隻劇烈顫抖。皇甫嵩知道如果孩子體力不支，便會就此死去，不覺打起精神，勞勞地盯住了嬰兒。
又過了片刻，嬰兒不再顫動，將小拳頭塞入口中，安靜地吸吮起來。臉上一片的安靜祥和，竟然對著皇甫嵩笑了一笑，似是不知自己方才受過痛苦。
皇甫嵩心中範起柔情，細細地看那嬰兒：應該比一般的胎兒大出許多：寸許長的頭發烏黑濃密，天庭飽滿，臉上沒有一點折皺。眼睛閉著，看不到樣子，但眼縫極長；那高高的鼻梁，輪廓分明的嘴唇果然像極了……像極了蕭遠楓!
蕭遠楓那俊朗冷酷的麵孔與嬰兒稚嫩的麵孔交集在一起，皇甫嵩剛剛升起的柔情忽地消失。臉上線條僵硬緊繃，將嬰兒交給雁兒，淡然道：“還好，他還活著，拿去交給公主吧。”
雁兒極不情願地接了過來，撇撇嘴，嘀咕：“哼，還真的是命大……”見她上車掀開車簾：“公主，已經洗過了，他還真是命旺，沒有事情。”
“哼，果然是個命硬不容易就死的東西，放在我腳邊!”公主恢複了一些體力，雁兒將她身子輕輕抬起，她看了一眼嬰兒，眉頭忽地緊緊擰起：“嘿嘿，果然長得像那個狗賊。而無一點我赫連家族的樣子!”
她咬著牙，厭惡地凝視著小小的嬰兒，嬰兒似已經查覺到母親的敵意，小拳頭從口中拿出，緊緊握住，放聲大哭起來。
“哈哈哈……”銀月忽然仰天狂笑：“真是天助我報仇雪恨!蕭遠楓啊蕭遠楓，我赫連銀月與你玩一個遊戲：我會好好的，好好的對待你兒子，可是你知道我會怎麼好好，好好地對你兒子嗎？哈哈哈……蕭遠楓，你對我赫連家族所做的一切我會讓你的兒子替你償還!哈哈，你愛你的兒子，那麼我會讓你親手折磨你兒子，親手殺了你兒子，這種結果，會不會讓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哈哈哈……蕭遠楓，你當時是如何汙辱我的？我說過你不殺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蕭遠楓，你等著!”
淒厲可怖的笑聲在曠野中久久地回蕩。
蕭遠楓日後回到平城，回複父皇蕭嗣：駙馬皇甫嵩與安燕公主、大夏公主，外出寺院還願時在河穀一帶，忽遇大雨，引發山洪。安燕公主被救回，而駙馬與大夏公主下落不明，應已經溺水而亡。蕭嗣心中明白此中另有隱情，但事關安燕公主體麵，不再追究。隻怒斥蕭遠楓不顧大體，放任駙馬，致使平原公主年青守寡。破夏天大這功，盡歸於二皇子遠浩與四皇子遠瀾。
蕭遠楓雖不計較，卻三天兩頭大醉而不上朝不入宮請安，且因堅拒魏皇為其三翻兩次選娶王妃，也不立側室，不喜女色，反養無數男寵於王宮中，帶動魏國男風一時盛行，朝野嘩聲一片。魏皇震怒，改封其為夏王，行西北行台尚書兼夏州刺史之職，無旨不得回京。皇長子太子遠翰身弱體衰，監國不足二年便病重不治，離世之日，將年僅七歲幼子元宏托付蕭遠楓。蕭嗣傷心之餘，卻一直再未立儲君。
蕭遠楓自不爭搶儲君之位，將元宏與義妹燕王公主慕容凝煙之女年僅兩歲的慕容燕香接入夏王府中悉心養育，依然我行我素。因他坐守夏州，原大夏國局勢穩定，北方柔然不敢犯境，西南吐穀渾也與之交好，北與西南隨安。
又五年後蕭嗣無故駕崩，死因堪疑，二皇子蕭遠浩在眾臣猜測疑慮中繼位。繼位後他荒淫殘暴無德，大開殺戒。有臣子因笑容難看、因走姿不雅而被誅者。且調用數十萬民夫，大興土木。繼位不足一年便天怒人怨。他怕蕭氏兄弟謀反，先尋機誅殺了兩個在京位高皇叔。分封在外的諸王日日擔憂被他殺害，不聽他回京述職的旨意。紛紛相約起兵自保，又傳出先皇道武帝為二子逼宮所弑，傳國詔書也是子虛烏有。一時之間，諸候伺機欲動。好容易才一統的大魏又麵臨內亂分割的危機。
而此時，蕭遠楓接到攜原太子之子元宏入京受封的旨意，未抗旨意，未帶兵馬，坦然帶元宏入京。
一行人行至於城外，接到旨意，令蕭遠楓與侄元宏城外候見。蕭遠楓領旨後卻於夜半悄然入京，京內早就人心思變，隻盼能主事之人。蕭遠楓一呼百應，即時接管了城內防務，天亮時，他披甲執銳，攜年十二歲元宏慨然入宮。蕭遠浩聞宮門生變，已是無力回天。被左右侍衛綁於蕭遠楓麵前。蕭遠楓曆數他弑父殺君，無恥殘暴之罪，令其自縊。
這天，刀不血刃，結束了蕭遠浩在位僅僅一年的統治。
其後，眾皆推蕭遠楓入主，蕭遠山推之，力挺十三歲的蕭元宏為皇。
於是，年三月，蕭元宏登基，為張揚大魏眾誌誠城，君臣諸王合睦，國號太和。
蕭遠浩為皇雖是一年，卻為一已享受，一邊濫用民夫，大興土木。一邊頻頻對外用兵，又為排除異己，殺戮大臣。使使魏國內人人自危，百業凋零。周邊各國躍躍欲試予想瓜分吞並，致使蕭元宏繼位後舉步唯艱。蕭遠楓以親王攝政，對內雷厲風行改變吏治，對外多次親征，再加上蕭元宏聰慧果斷，為守成明主，經過數年，秦國力大盛。
蕭元宏二十行成人禮加冠後，蕭遠楓自動辭去攝政王之職。還蕭元宏親政，上表請辭一切官職，返回封地夏州。蕭元宏留之不得，準。再封蕭遠楓為夏涼王，領北道、西北道大行台，節製北及西北軍事。原安燕公主之女慕容燕香自小與蕭元宏一同長大，被蕭元宏親封為長樂長公主。燕香願陪伴夏燕王左右，不願居於宮中，遂準其與蕭遠楓同返夏州萬統城。
此時，已是太和八年。蕭元宏二十有一，燕香一十五歲。而蕭遠楓之子，算來也有一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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