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086 更新時間：10-05-23 11:28
朗朗的讀書聲從身後的棟棟教學樓裏傳出，一張假條被白皙如玉的手指夾持著，平靜的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無法褪去的陰雲，到底還是睜不開命運的枷鎖，這場紛爭還是到來了，比之往常更為猛烈，看樣子所有人都沉不住氣了。壓抑的怒氣轟然突破火山口，源源不斷的噴發而出。改變談何容易，哪一場紛爭是沒有血腥的，想要毫發無傷地離開簡直就是癡想，但是如果可以阻止一切的發生，即便最後會有人要付出血的代價又如何，一個人受傷總比眾人相互傷害要好得多。她緩步走出校門，想到剛剛門衛看她遞來的假條時眼中的那份憂心和略微的歎氣聲，再一次，再一次地成為了他人憐憫的對象。原來她是這麼的不善偽裝，輕而易舉地就被人揭去了麵罩，想來的確是很可悲呢。可悲的動物，不善偽裝的她。
走出校門，四周立即恢複了喧囂的場景。車輛來往頻繁，她攔下一輛的士，向著那個無底洞前去。走出了這一步，她就要徹底和平靜說再見了。以後的她在也不會有清閑的日子去思考那些無謂的問題了，時間也將被紛亂所占據，再也無力去尋找曾經的靜謐。坐在車上，看著周圍的高樓大廈，她恍惚間覺悟，生命是為了承擔責任才閃耀出智慧的光芒的吧。命運還真是人生得意智慧的閃光，可笑的閃光點。的士緩緩的停在了一棟豪華大廈前。
到了，這個能禁錮靈魂的場所。她的嘴角浮上了一層淒淡的笑，恍惚間，她的身邊竟出現了一個虛幻的身影，一個典雅高貴的少女，飾若粉黛的麵容流瀉著驚為天人的笑，美得有些不真實，超出了言語詞彙的形容，陽光依舊散射著光線，她身邊的人影緩緩的淡去，最後化作透明。她頓了一下，繼而以平靜的姿態進入了那棟大廈。‘鴻豐集團’的門衛攔住了她的去路，她揚手將一物件揚出，門衛立即放行。
進入大廈之中，周圍的人頗多，嘈雜聲也頗為響亮，有很多人盯著她看。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女生，還在這個本該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出現在這棟大廈之中，怎不會不引人注目。她沒又去理會外人懷疑的目光，自行走向服務台，低聲說了什麼。服務台的人立即向二樓小跑而去。
“是董事的千金吧！”有人懷疑地說，他們這一群人是來此應聘的，由於應聘的人過多，他們被安排在此先行等候通知。“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呀，鴻豐董事才為二十出頭，至今還是單身貴族，哪來的千金，真不怕被人笑話死。”另一邊的人鄙夷的神色瞬時流瀉出，其他等候的人都被這話激怒了，難道說眾生平等的觀念還沒有深入人心嗎，大城市的人就可以如此鄙夷他人嗎，人還真是偽善啊。正欲起衝突之時，就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看起來很有身份的男人從樓上風風火火地趕來。一旁管事的人聽到他們在喋喋不休地吵鬧，立即出來製止。在這個年代，學曆根本算不了什麼，卻也並不是說學曆無用處，隻是對於尋找工作的人來說速度和技巧更為重要。因為沒有速度，即便學曆再高，好工作也會被人搶走；沒有技巧，即便是到手的工作，也會被人奪走。
“請到會議室來吧！各位董事都在那裏等候著。“那個男人將她領到了二樓的會議室。推開門，裏麵坐滿了人，她一眼便看透，這些人是來自各個大集團董事。見她進來，董事們紛紛起身，而那人也適時地退離了。一位年事頗高的董事帶著慈祥的麵容向她走來，”不知道你是那個集團的代表，可否相告？”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卻又顯得十分老練的男人。若無疑問這個人應該就是鴻豐集團的董事。“很抱歉，因為要處理些事務耽擱了時間，現在開始會議吧！嗯，你，是你，不知道瀅小姐來此有何貴幹？”那董事猛然看到她，錯愕之後才想到她的身份。這鴻豐集團怎會是她‘瀅小姐’該來的地方，這裏不屬於她，早在五年前這個地方就不再為她敞開通道了。
照現在這個情勢看來，已經不隻是集團和學校相攻擊了，就連集團和集團之間也開始了攻擊，甚至是以不正當的形式進行攻擊。“界都的實力出現了動搖，致使集團之間紛爭逐起。但別忘記，界都始終是界都，是不同於一般的。從現在起，所有的集團都停止爭鬥，兩天之後全數到‘夢天莎華’統一處理。”她的表情有些淡漠，卻又有些接近於冷漠。說不出是什麼原因，隻是有一團火在她的心底燃燒，想要把所有的怨氣一同燒毀殆盡一般。這些人處事未免太過輕狂了，連她都沒膽子做的事，這些沒有實權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做，未免太小看界都的實力了吧！“還有，通知本市的所有集團，立即撤銷壟斷。如若不然，皆按規定處置，將其強行驅出CA組織。飄雪中學和錦絮中學在資金上出現的問題，在今天日落之前必須解決，我想如何解決應該不用我來告知。同時，禁止任何集團展開任何活動，違者必究。”琥珀色的瞳仁裏散發出漠然的氣息。這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第一次令她有如此憤怒的情緒產生。是她的過錯嗎，是她的信仰出現了誤差嗎，她又來到了不該來的地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場麵是嗎，集團之間的爭鬥她不懂，的確這不是她一個初中生該懂的。但是如此明顯的事實在她麵前攤開，她能說她不懂嗎，若無人撐腰鴻豐會有這個膽子，公然聯合其他董事來對抗權威嗎，不會。沒有上頭的命令，誰人都沒這個權利，除非那人想要嚐試什麼是真正的壟斷主義。
“瀅小姐貌似是弄錯了，這裏是鴻豐集團不是沁薰集團，隨意發號施令也要看清是對誰才行。”廖峰把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他想要告訴眼前的這個女生，這裏是鴻豐，是科斯威邇的地盤，而不是沁薰，不受夢天莎華的領導。即便她在沁薰是多麼的有威望、有權利，到了這裏她也要按套路走，因為這是別人的地盤不是她的，發號施令她沒資格，即便是有那也隻限於五年之前，一切都未發生之時，界都的實力也十分穩固之時。而現在，脫離了沁薰，她霍瀅就什麼都不是了。更何況，上頭曾明確地指出，棄舊呈新。那些曾經的條規，曾經的身份和地位，早就被丟入了深淵之中，永不見天日。鴻豐就隻是鴻豐，和沁薰再無瓜葛，科斯威邇的勢力範圍內也決計不會在展現出曆史的遺跡。
“是嗎？廖峰董事的記性，看樣子是真的不好。專屬徽章可以授予他人，曾經一切，可以支離破碎，轉念成埃，但是職分是決計不會因此而改變，畢竟那是由權威認定的。若是想要違抗權威，我隨時奉陪。”她的眉頭緊緊地抿著，麵子她已經給了，要不要是他們的事，若是執意要撕破臉，她也沒有辦法。隻能按照規定辦事，看著某些集團的名字從權威的曆史上抹去，鴻豐是科斯威邇的另一占據點，若是毀了，就等同於毀掉那個曾深愛著她的夜哥哥的女人，她並不想如此。但是不毀，就是意味著打破陳規，顛覆一切。毀還是不毀，就要看他肯不肯妥協了，一旦出事，那後果將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走出了鴻豐集團，她的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就像無數根針在不停的向她的頭皮刺去。她緊咬住牙齒，她清楚，很清楚，那些身份，那些隱藏在角落裏見不得光的謎，都是時候該揭開了，繼續容忍下去，隻會讓某些人更加猖獗，甚至變本加厲。五年前她已經錯了一次，此刻她絕不能再錯第二次，她可以做到的，狠一點再狠一點，隻有這樣才能改變原先的格局，否則一切將繼續輪回下去，不斷輪回，直至血跡斑斑。
遙遠的地平線處，浪濤滾滾，像懷著堅忍的意念，對著礁石奮力地擊打著。總有一天海浪會如地平線處逐漸升起的豔陽一般，平靜的接受現實，擊打出的憤怒會永世長存，但現實中就不會有所改變，就像大海始終是大海，永遠無法將世界吞沒。
當她回到學校時，已經是第二節課下課了。走到初中部的教學樓前，她隱約覺察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直至她走在教學樓三樓，初三年級學生的教室外，平時的喧鬧聲，早已離散出空氣，繼而代之的是一絲冷寂的氣息。果然不出所料，宇凡他們還是曠課去商議了，她早就清楚會是如此，隻是沒想到連校方也在逼迫她。她向著三樓右側的樓梯口走去，事情還沒解決，內部又出現矛盾，難道這些人就那麼著急地想要她離開嗎，要她從飄雪消失嗎。
偌大的操場上，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就連風都將自己的蹤跡隱匿起來。主席台上的年級主任臉色鐵青，長滿老繭的雙手費力地抬起，國旗下站著一排學生，他們的頭壓得很低，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站在台下的學生有的在看笑話，有的在憂心。
年級主任用著幾近咆哮的聲音向他們吼道：“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麼，還隻不知道自己是個學生，都是要參加中考的人啦，還在這裏玩集體曠課，你們還有沒有思維邏輯啊。還有、都是學習骨幹，年級前五十，你到底還想不想學了，帶頭作用是這麼帶的嗎？不想學就早說，大家都別學了，集體放假。你們也一樣，好學生都不學了，你們還學什麼呀，乘早回家睡覺去，去呀。”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強烈有節奏的心跳聲在空氣中浮動。靜，死一樣的靜，沒有抽泣聲，沒有懊悔聲。年級主任氣憤地將手中的一遝統計表單摔在地上。“你們到底還有沒有心思學習啊，現在學習任務有多緊你們知道嗎？為了你們的成績，為了你們的未來，我們沒日沒夜地擠時間卻批改試卷，通過各個渠道去網羅試卷。而你們呢，你們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嗎？看看你們現在的成績退了多少，有多差你們知道嗎！
你，蕭蔓，別看你現在還是第二名，看起來成績很穩定，我告訴你，如果這次不是因為演講比賽的事，而導致淩雅趕不及參加考試的話，第二名你絕對站不穩。這次的成績和上次相比退了多少不說，體育還一直是老樣子。練習了那麼久會一點效果都沒有嗎，還是你根本就沒好好練。根本就沒把體育放在眼裏呢。別太自以為是，單憑體育一項別人就能把你超過去！
你，徐濱洋，你以為你的成績很穩是不是，老師一直都認為你是個好學生，而你呢，你怎麼就沒有自知之明呢，你就不知道像季陽學學嗎，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的。要不是這次季陽的腳受了傷，你還能跟人家並列嗎，行嗎。再看看你的數學成績，為你拉下多少分呀，你自己看看！
你，林宇凡，你說說你，你身為一個男生你竟然連最基本的物理都學不好，那是理科，理科你懂嗎，理科是應該男生的強項才對，你知不知道呀你！
你，趙莞櫻，你身為一個女生，連最為基本的英語都學不會，以後你要怎麼出國才是，女生的語感不都很好嗎，英語老師不大多是女的嗎，你說說你，你是怎麼回事，學了忘，忘了學。你還有沒有心呐！
尤其是你，沐薇，最需要受到警告的人就是你。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前十五的，而你呢，你和他們是有差距的。可是你倒好，學著他們一起曠課，這對你的影響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呀。你的成績隻能說是中上等的，還整天這麼浮躁，我看你是連高中都不想考了，是不是？”主席台的大理石地麵映著一個個憂傷的影子，國旗下的一派學生被年級主任挨個批了過來。台下台上，頓顯寂靜。若說剛才的靜是死的靜，是還有風的靜，那此刻就是沒有絲毫生命跡象的靜，如同真空的一般，獨尊天下的靜。操場上，年級主任的臉色被陽光映襯得紅似火，像要吞沒世界的浩瀚的火。
“陳主任的話未免太過寒心了，身為學生，我們自然知道我們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我們日以繼夜的埋頭苦做試卷，並不是為了聽到老師的的訓示。動力，何為動力，是來自於老師的鼓勵，而非為落井下石。身為主任也該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吧，如此大規模地在操場上訓斥學生，就不怕給學生留下陰影，讓學生對學習產生厭惡嗎？”一時間台下的所有人，都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她。仿佛此刻的她已不是她了，而是對於飄雪來說的一個陌生的影子。今天也不知是什麼日子，所有人都一反常態，空氣中溫度也在不斷的上升，越來越熱，越變越熱。每個人似乎都壓著一團消不去的火，卻還要各自壓抑著，壓抑著，隻等待爆發那刻的猛烈。
“霍瀅，我還沒有說你，你就先放肆起來了。你看看你現在的行為啊，和老師爭辯這是什麼行為啊。你隻顧自己的成績，成績穩定就行了是不是，在每一門學科上都嶄露頭角又如何。你身為初中部永久的第一，就不知道去團結同學嗎，就不知道去起個帶頭作用嗎，你看看你單子上的曠課記錄有多少，都快破世界記錄了，你說說，哪個學校會有這樣天天曠課的學生。別以為成績好就可以放肆了，不把學校、不把校方放在眼裏了，你信不信我們照樣可以•••”年級主任的臉漲得通紅，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陳主任，身為校領導在言行方麵要多加約束，切不可有越界之言。就要上課了，你們都先按順序回教室去上課，同時也深刻反省一下，為什麼要學校這麼的操心。”校長的眼裏湧現著化不去的憂慮，從出現開始目光就一直未離開她。
在這種時刻就隻能靠她了。一切的一切，也都隻能交予她，除了她，沒有人能夠解開這場糾紛，誰也不能。因為，這是她的責任，是她必須要承擔的。盡管會很苦，可能會失去很多，她也必須堅持下去，即便連人最基本的所有物——幸福也都逝去了，她仍要堅持，痛苦地堅持下去。
此時，就校長的麵容也顯得蒼老了，連日來的事件發生得過於頻繁了。看樣子，有些事真的到了該捅破天窗的時候了。“霍瀅同學曠課是為了處理學校的相關事務，而非為真正意義上的曠課，陳主任還是不要誤會她了，這麼久了，她也很累了。”校長的語氣很平緩，依舊帶著那份憂慮的口氣。可以清晰地看到0歲月在臉上走過的痕跡，是蒼老。
陳主任的臉也開始緩和下來，腦子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想來校長因是十分繁忙的才對，不大可能會為了一個小女生出麵。就是當初，訓斥學生會會長那一屆的學生之時，也沒見校長出現製止。如此說來這個霍瀅的身份真的是非同一般了。曾聞校長非為董事長親自邀請而來，而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請來的，並且在校長第一次見到霍瀅的眼神，那種熟識的樣子，是否就說明了，校長是•••若非如此，怎麼校長事事都找她來處理。想到這裏，陳主任不禁揩了一把汗，如此說來，眼前這個獨占鼇頭，樣樣優秀的女生應該就是當年那個被允許進入在飄雪禁地女生了，那麼一來•••
恍然間，一切雲開霧散。原來曾幾何時，那些堆積而成的恨意，已能容納天地。
“校長、陳主任他們的功課以後由我來負責，定不會再令讓他們如此鬆散了。至於那件事，校長就不必憂心了，大可照常去處理其他事務。”她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態——空靈。眼底的那團火也被扼殺在搖籃之中了。她明白校長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不單是為了阻止陳主任犯錯，同時也是為了提醒她，她的身份不允許她的情緒有失去控製的一刻，這種現象是決不允許出現的。她必須優秀，樣樣優秀，即便是受傷了，也必須完成她該完成的任務。當然，即便是受傷，也決不允許在身上留下一絲的疤痕，一旦有傷她的一生都將被毀。要知道，她的命是早已被鐫刻在年輪中的，隻能按照年輪的軌跡運行，改變亦是徒然。
校長和陳主任相繼點頭表示讚同，隨即離去。操場上的同學也都相繼退去了。主席台上，他們的頭依舊低垂著，那一刻的陽光很強烈，刺痛了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更刺痛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我說過，不可以犯錯，誰都一樣。從明天起，午自習時間全數到‘碧青祥和’來，我會幫你們補習。至於晚自習，我會申請占用強化研習時用的教室，到時你就去第一教室。在晚自習時間，若是其他同學有意，也可一同前往。僅限於晚自習。”她的秀發在鍍金的光暈中沿染上神聖的氣息，她永遠是如此，神聖不可侵犯。“記得，不要再犯錯，因為那將是你們一生的遺憾。”她的聲音飄渺虛幻，恍若輕紗拂麵，漸漸地背影被淹沒在那一片澄亮的光線下。主席台上的他們，也帶著各自的憂傷相繼離開了。在這個季節裏，掩藏最深的就是秘密。那是相隔在人和人之間的一層薄紗，這層紗可能被揭開，卻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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