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28 更新時間：10-09-22 20:30
這半個月來，我一直都盡量避著冷若霜，因此冷傲然甚是滿意。說起冷傲然，自從他知道我是女子之後，我與他的關係就有了微妙的變化。我見到他不會再那麼謙恭拘謹了，有時甚至會拿他開開涮，他也不會怎麼放在心上。可能因為他是這府上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也可能是因為他在知道我撒了謊後仍收留了我，說明他並不像他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冷酷無情，所以我可以把他也當成朋友一般地對待。
可是我實在放不下心中的疑問，那女人真的是二夫人嗎？那她是人還是鬼？這件事攪得我心裏癢癢的，於是一天早晨我故意起早，去梅香閣一探究竟。
還未到梅香閣，就看到一個老嬤嬤鬼鬼祟祟地往梅香閣走，我記得那個老嬤嬤，她是大夫人房裏的周嬤嬤，上次送花瓶時見過，她是與大夫人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我悄悄地跟在她後麵，看見她把一盤糕點放在梅香閣牆邊的一個小洞裏，放完看看周圍，就走了。呼，還好沒看到我。
不一會兒，洞裏伸出了一雙燒傷的手，將盤子拿了。我想立即進去抓鬼，可又覺得不對，萬一其中有什麼暗道，豈不是打草驚蛇？還是先回去和冷傲然說說。
我趕忙跑到冷傲然的書房，推門一看，冷傲然正悠閑地看著書。
“怎麼？今天起晚了？”冷傲然喝了口茶說。
“我……我有事和你說。”我氣喘籲籲地說。
“什麼？”
“是關於二夫人的。”我喘了口氣。
“我不是說了嗎？那是你看花眼了。”冷傲然皺了皺眉說。
“不是，我今天早上看到有人拿糕點送到了梅花閣裏，……”我將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敘述了一遍。
“真的？”冷傲然滿臉不信地問。
“不信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看。”
“好。”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在離梅香閣最近又最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等待“鬼手”的出現。
果然，一切若昨日之見，“鬼手”什麼出來。
“看見吧，我沒騙你吧。”我正得意著，冷傲然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那隻手，那隻手掙紮著，但不管怎麼樣就是掙脫不了。
“你愣著做什麼，還不進去製服她。”冷傲然說道。
如同第一次進去一樣，我輕輕一躍就入了梅香閣，抓住了牆角的白衣女子，沒錯，就是她推我下井的。
這時，冷傲然也鬆開了手，從外麵進來了。
“二娘，你沒死？”冷傲然問道。
“傲然，二娘也不想這樣。”那女子哭了起來。
“淩雲，你去找爹來。”冷傲然衝我說了一句。
我愣了愣，又馬上回過神來，跑出去找冷主上冷榮非。等我向冷榮非說完原委，一起來到梅香閣時，竟發現大夫人也在場。
“燭兒，你沒死？”冷榮非激動地拉住二夫人的手。
“榮非，我沒死，可是我們的孩子……沒了。”二夫人泣不成聲。
“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冷榮非撫摸著二夫人被燒傷的半邊臉心痛地問道。
“出事那日不知為什麼特別困，一直從中午睡到晚上，醒來時院子已經著火了，而且院子中一個奴才都沒有，後來才知道三夫人早就把他們弄死了。沒辦法，我隻好用水澆被子，裹在身上往外衝，可還是將臉和手燒傷了。”說著二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衝出來後遇到了大夫人，我也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孩子……已經沒了。”
大夫人摟了摟二夫人，說：“我之所以沒有說出燭兒還活著，是怕凶手再下毒手。結果第二天晚上就看到三夫人在後院燒紙，嘴裏還說著‘我不得不這麼做，這錢你和你孩子好好收著，別來找我。’至此才知道原來凶手是她。於是我便讓燭兒裝鬼嚇她，沒想到她竟瘋了。”
“既然我已將她趕出家門，你為何還不出來呢？”冷榮非問二夫人。
“我是怕我說出來後，你又心軟了，把那女人接回來。”
“燭兒，是我對不住你。”冷榮非眼中溢著淚。
“所以二夫人您就繼續裝鬼，而大夫人就請來法師，給你蓋房子，作法事，好讓你有住的地方又不被人打擾。”我問道。
“是的。”二夫人點點頭。
“那你為何要推我下井？”我再問。
“我本來隻是想嚇跑你，可你竟不逃，我隻好出此下策，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沒事。”冷傲然搶在我前麵說。
我白了冷傲然一眼。你自然沒事，又不是你被推下去，還讓你知道我的真實性別。
“嗬嗬，現在好了，事情全部都明了了，燭兒，你再也不用住著屋子了。我為你重修梅香閣。”冷榮非高興地笑道。
“不，榮非。我現在這個樣子隻會汙了你的眼，你還是打發我走吧。”二夫人抹了抹眼淚說。
“這怎麼行！你為我受了三年的委屈，我已是對不住你了，怎麼能趕你走呢？”
感動溢出胸口。冷榮非並不是我心中的好男兒，他三妻四妾，每個都愛，但至少他對她們都是付出過真心的，他也沒有因二夫人毀了容而嫌棄她。
二夫人想了想，挽住大夫人的手說：“我留下來，不過我要和姐姐住一塊兒。”
“燭兒你……”大夫人也有些許不解。
“和姐姐住一塊兒可以互相照顧，解解悶兒。莫不是姐姐嫌棄我？”
“怎麼會，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大夫人也露出了笑顏。
“蓮兒，這些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燭兒也許……”冷榮非拍著大夫人的肩頭說。
“別這麼說，我和燭兒感情一直都很好，我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真正要感謝的，我看還是這位小兄弟。”說著大夫人看向我，“若不是他，不知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燭兒還要過多久呢。”
“瞧我高興的，竟然沒想到這事。”冷榮非向我走來，“你看著麵生，是新來的？”
“回主上，是的。”我畢恭畢敬地回答。心中不免有些詫異，怎麼府上多了一個人冷主上都不知道？看來外頭傳的冷榮非已將事務漸漸脫手給冷傲然的事是真的了？
“這回真得謝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冷榮非和藹地問道。
“回主上，小的名叫南宮淩雲。”
果然是父子倆，冷榮非在聽到我的名字後也挑了挑眉，但終究沒疑義什麼，隻問道：“你現在做什麼？”
“他現在我的書房負責打掃。”冷傲然回道。怎麼今天冷傲然老愛搶我話。
“嗯，好好幹。”冷榮非拍了拍我，又對周嬤嬤說，“今天好好準備午飯，我們慶祝一下。”
這個積了三年的秘密就這樣被我不經意地撞破了，隻是我沒想到更大的秘密還在後頭呢。
又過了兩三天，我正在書房打掃，冷傲然突然對我說：“謝謝你。”
“謝我？”我不解地看著他，“要謝也該二夫人謝我，再不然是主上，怎麼輪也輪不上你啊。”
“我是替我娘謝謝你。”冷傲然完全不在意我玩笑的口氣。
“大夫人為什麼要謝我？”
“娘一直覺得當時是自己沒有管理好這個家，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所以很愧疚。”
“大夫人的心真是好啊。”
難怪這兩天他對我這麼好，專挑些輕減的活給我幹，我和他頂嘴他不但不生氣還會與我笑鬧幾句，須知冷傲然對人一向禮貌而疏遠。若將冷傲然待人分為幾個級別，那我已經算是與文武全一個級別了，原來是為了夫人要感謝我。我挑明了真相，不但滿足了好奇心，連冷傲然也把我當成了朋友，怎麼說我都是賺了的。
“你說，你要我怎麼賞你？”冷傲然用手敲擊著桌子。
“賞我？”我用指尖輕觸嘴唇，“不如給我加工錢吧。”
“你心是不是也太黑了？你每天做事少工錢多，你還好意思讓我給你長工錢？再說了，我包你吃包你住，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冷傲然笑問道。
“萬一你以後一不高興把我踹出冷府怎麼辦？當然要多攢些錢了。”我不以為異地說。
“你救了二娘，若不是犯了什麼大事，就算我想把你趕走，爹也會攔著我的。哪會那麼容易？”
“不加就不加嘛，繞啊繞的。”知道冷傲然對我心存感激又已把我當成了朋友，我越發沒大沒小了。
“除了這個你還想我怎麼賞你？”
“我覺得你還是別賞我了。”我拿起手中的抹布開始擦書櫥。
“嗯？為什麼？”冷傲然好奇。
“你想啊，你不賞我，就永遠欠我一份情，心存感激嘛。”
“我還以為你好心呢，沒想到你壓根就是愛占便宜的小人。”冷傲然靠在椅背上，很隨性，全然沒有責備的語氣。
“你才知道。”
“偏偏武全那個笨瓜還想約你這小人與我們一道出去玩。”
“出去玩？去哪兒？”我停下手中的活，問道。
“他沒說，他待會兒會過來和我們一起走，神神秘秘的。”
“你可是他的少主啊，怎麼不用的職權威逼利誘一下？”我打趣道。
“他知道我把他當兄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拿他怎麼樣的，所以他全然不把我的威逼放在眼中。就這點，他和你倒是一路的。”
“誰和他是一路的？不和你說了，我去換衣服。”我邊說邊走出書房。
“全然不把我這個少主放在眼裏，說走就走，還說不是和武全一個樣的？”冷傲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等我換好衣服會書房時，文武全已經到了。冷傲然一臉尷尬，而文武全則滿臉春色。
“淩雲，你小子越混越好了。”文武全一拳打在我肩上，“怎麼也不來看看我？”
“我也想你啊，隻是最近懶得動，不想走。”
“我看你就是欠走動，我今天的選擇真是沒錯的。”文武全高興得說。
“武全，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玩，那裏……”冷傲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這樣子反倒更令我有興趣了：“怎麼了，去哪裏？”
“那裏可好玩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文武全笑道。
“還是別去了。”冷傲然說。
“行了，淩雲又不是小孩子了，別拿他像姑娘家似藏著掖著了。”說著文武全把我往外推，“走吧，走吧。”
門外停著一輛馬車，我與文武全上了車，冷傲然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上了車。
車上三個人都沒說話，最怪的要屬文武全，雖然他表麵上看上去很正常，可是眼神中卻有種猶豫不決。明明是他提議的，這回子怎麼倒猶豫起來了？
我推了推冷傲然：“我們去哪裏？”
“這個……”冷傲然臉上浮出可可疑的紅雲。
怎麼吞吞吐吐的？
“你知道對不對，說啊。”我又推了推他。
“就是……算了，你還是問武全吧。”
“武全，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略有點生氣，這算什麼意思？獨我一個不知道。
“你還真心急。”文武全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笑道，“我們去抱竹軒。今天我請客，怎麼樣，夠意思吧？”
“抱竹軒？挺風雅的名字，是幹什麼的？”我問道。
“喲，這位小哥，你是外來的吧。連抱竹軒都不知道，它可是全城最有名的……”馬夫邊趕著馬邊說。
“咳咳咳……”冷傲然刻意地咳嗽著。
“有名的什麼？”我追問道，“你說啊。”
“我們還是回府吧。”冷傲然說。
“你前麵不是答應出來了嗎？”文武全說。
“我想起來有書沒給若霜，淩雲，你和我先回去吧。”冷傲然拉著我的手準備往外走。
“我中午就讓夏桃帶給小姐了。”我推開了他的手說。
“總之，我現在就是不想去，也不允你去。”冷傲然拉下臉來。
我猶豫了。冷傲然千方百計地阻擾，應該是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可是被他們這樣一鬧，我反而更好奇了。
“傲然，都已經到了。”文武全勸道。
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好啊。”我像孩子般跳下來。
可是出現在我眼前的景象著實讓我嚇了一跳。站在抱竹軒門外就能看到裏麵底樓的情況。幾個桌子旁都坐著喝得半醉、左擁右抱著美豔女子的男人，那濃鬱的香氣在樓外就能聞到。這……這不就是青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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