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死士

章节字数:3992  更新时间:25-12-12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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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北风忽然愈发凛冽,裹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雪浪。

    金铁交鸣之声和呼喝叱骂之声越来越清晰,带着几分惨烈,打破了驿道的静谧。

    片刻后,只见四道身影手持武器,在驿道远处风驰电掣般相互竞逐,速度极快,转瞬便钻进了亭后的桃林深处。

    为首一人身着青衣,身材魁梧,背负一张黑色铁胎弓,腰悬箭壶,壶中插着十余支铁箭,手中擎着一支丈八长矛,矛身粗壮,矛头锋利,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身后追着三个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身形矫健,动作迅捷,显然都是江湖高手。

    三个黑衣人很快便追了上来,与青衣人死死缠斗在一起,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袍,也染红了脚下的积雪,雪水与血水交融,形成诡异的暗红色,在漫天飞雪之中,格外刺眼。

    那三个黑衣人中,一人用刀,刀身宽阔,挥舞间风声呼啸,招式狠辣;一人使剑,剑身细长,剑法凌厉,剑剑不离要害;另一个则手持虎头双钩,钩身雕刻着狰狞的虎头,钩尖锋利无比,专攻周身关节。

    三人将青衣人围在核心,三般不同的兵刃舞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尽往他身上要害之处招呼,似欲将他一举置于死地。

    青衣人凭借长矛“一分长、一分强”的优势,将长矛抡转,或挑或刺,或砸或磕,使出浑身解数,兀自苦苦支撑。但他终究是孤身一人,以一敌三,独木难支,又已力战许久,气息渐渐紊乱,动作也慢了几分,已渐呈败象。

    “贼厮鸟,你已是穷途末路,何必垂死挣扎?”黑衣刀客边发动攻击,边喘息着说道,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阴狠,“识相的,赶紧把血书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青衣人腕力骤沉,一矛斜挑,硬生生拨开身前刺来的长剑,剑矛相撞的火星溅在雪地上,转瞬即灭。

    他手腕陡翻,长矛横扫如雷,劲风卷着雪粒,狠狠逼退近身的黑衣钩客,冷笑道:“你们一路追我从襄阳城外到这荒林雪地,为的便是那封血书。如今我若交出来,你们必是杀人灭口,我又怎会束手待缚,任人宰割?”

    黑衣刀客双目一张,射出两道凶狠的精光,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两败俱伤,你才甘心吗?”

    青衣人大声狂吼道:“血书关系重大,关乎数万将士的性命,就算我拼尽最后一口气,终是难逃一死,也宁愿与它同归于尽,绝不能让它落入你们之手。”

    说着,他狠狠一咬牙,体内残存的力气骤然爆发,长矛用力一推,逼退黑衣剑客,随即反肘向后撞去,一招两式,恰好化解了黑衣刀客与钩客的合击。可惜他终究力竭,防备不及,左肩膀突然被从斜刺里攻到的虎头双钩划破,肌肉外翻,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臂膀。

    刺骨的疼痛传来,青衣人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退缩,握着长矛的手愈发用力,指节泛白如飞雪。

    黑衣钩客阴恻恻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和调侃:“你已是强弩之末,浑身是伤,横竖都是一死,何苦这般逞强?不如乖乖交出血书,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免受皮肉之苦。”

    说话间,他手中的双钩愈逼愈紧,招招致命,丝毫不给青衣人喘息的机会。

    黑衣剑客和刀客也趁机发难,一人攻上三路,一人攻下三路,将青衣人的退路彻底封锁。

    青衣人三面受敌,险象环生,处境如履薄冰,想要脱身不啻橼木求鱼。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一股狠劲,将长矛抡转,在身体四周连舞四圈,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矛影,生生将三个敌人迫退数尺。

    青衣人长笑一声,笑声悲壮,响彻桃林:“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否则黄泉路上孤单寂寞,未免太过无趣了!”

    话音未落,他矛头一挺,不顾自身安危,直刺黑衣剑客的面门,竟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对身侧黑衣刀客和钩客的攻击置之不顾,背腹空门大露。

    黑衣剑客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露出几分不屑,长剑挽出一朵剑花,迎面刺去,显然是想一招了结青衣人的性命。

    就在此时,青衣人突然一脚踢起满地积雪,雪粒夹杂着阵阵劲风,如同暗器般激射而出,直扑三个黑衣人的面门。

    这一招料敌机先,打得三个黑衣人措手不及。

    黑衣刀客双目被积雪迷住,一时失去了青衣人的踪迹,不敢贸然进攻,慌忙后退,抬手擦拭脸上的雪粒。

    风雪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黑衣刀客好不容易擦去脸上的雪粒,目光从渐渐飘散的雪花中穿过去,只见青衣人左手已齐肘而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积雪。但他手中的长矛,却已然穿透了黑衣钩客的胸膛,矛尖竟直接钉入一棵桃树躯干。

    黑衣钩客双目圆睁,口中涌出鲜血,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原来,青衣人刺向黑衣剑客的那一矛,实则是引诱黑衣钩客深入攻击的虚招。他早已做好了舍弃一臂的准备,借着黑衣钩客近身的瞬间,猛地撤矛,以最快的速度,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出致命一击,硬生生除去了一个敌人——断臂的剧痛虽让他浑身**,却也逼出了他最后一丝狠劲,丝毫没有耽搁攻势。

    三大强敌已去其一,青衣人精神为之大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暴喝一声,纵身向黑衣剑客扑出。

    他虽仅存右手,但依然使出一套刚猛的拳法,拳风呼呼,势如疯虎,竟似欲与黑衣剑客同归于尽。

    黑衣剑客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挥剑抵挡。

    青衣人一矛洞穿黑衣钩客的胸膛后,急切间来不及拔出长矛,赤手空拳,万万不敢硬接这凌厉的一剑。但他反应极快,反手从背上抽出铁胎弓,向来剑挡去。

    “当”的一声脆响,弓剑相交,顿时火花飞溅。

    青衣人借着剑身的力道,以力卸力,整个人向左前方扑出,接连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身上沾满了积雪和血水,喘息不止,再也没有力气起身。

    黑衣刀客趁机舞动钢刀,着地滚来,招式阴狠,直削青衣人的双脚。

    漫天纷飞的雪花中,只见一道血光狂飙而起,这一刀竟又将青衣人的左**砍出一道深长的血口子,深可见骨,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积雪。

    青衣人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咬住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腕猛地一扬,一支短箭骤然从袖底飞射而出,正中敌人咽喉。

    风雪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衣刀客突然迎面扑倒,鲜血从喉咙处不断涌出,双手死死捂着喉咙,却依旧止不住血水的流淌,转瞬便没了气息。

    顷刻之间,青衣人便击毙了两个高手,尽显其骁勇与狠辣。

    黑衣剑客又惊又怒,双眼变得赤红,死死盯着青衣人,眼中满是杀意,怪叫一声,挥剑扑上,势如疯虎,招式愈发凌厉。

    青衣人射出短箭后,已然耗尽了全身力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

    “扑哧”一声,长剑当即刺入了他的小腹,剑尖直透他身下的雪地一尺数寸。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青衣人闷哼一声,双腿一蹬,便没了动静。

    黑衣剑客一击得手,却也不敢大意,生怕青衣人并未立即毙命,飞身后跃数尺,依然凝神戒备,以防不测。

    过了片刻,黑衣剑客缓步上前,在青衣人身上狠狠踹了两脚,眼见他双目紧闭,不再动弹,这才松了口气,俯身在他身上仔细摸索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明明已气绝身亡的青衣人,竟突然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精光,右手不知何时已攥住了藏在胸口内侧的另一支短箭,趁着黑衣剑客俯身的间隙,拼尽残存的气力,扬手便将短箭刺穿了他的喉咙。

    黑衣剑客双眼像死鱼般凸了出来,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即扑地而亡。

    欧阳志远本是一介文弱书生,常年漂泊,虽见过民生疾苦,却何曾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血战场面?鲜血、残肢、惨叫,一幕幕冲击着他的心灵,他按住自己不住“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房,浑身微微颤抖,许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身旁的侍剑虽也面色发白,却强忍着心头的恐惧,悄悄将放在石桌上的瑶琴往身后挪了挪,似是不愿意让琴身沾了血腥,污了公子的雅趣。

    一旁的章忆菲却是镇定如常,脸上毫无惧色,只是双眉紧蹙,眼神凝重,似在深思着什么,仿佛眼前的血腥场面,于她而言,不过是寻常之事。

    欧阳志远转头瞧了她一眼,暗叫一声“惭愧”,心中想道:“这位章姑娘不知是什么来历,当今之世,兵荒马乱,她孤身闯荡倒也罢了,此刻亲眼目睹他人浴血厮杀,竟能如此镇定,毫无惧色,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多半不是寻常女子。”

    他一连吸了数口冷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再次投向桃林,却见那青衣人竟然未死,正无力地向着六角亭的方向招手,似在求救。

    欧阳志远惊喜地大叫道:“章姑娘,那人还活着,我们快过去看看。”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救下那个青衣人,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古训,一把抓住章忆菲的胳膊,快步向桃林跑去。

    章忆菲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脸颊却又没来由地飞起两朵红云,心跳微微加快。

    她轻轻挣脱欧阳志远的手,沉声道:“公子不可莽撞,小心有诈……”

    话音未落,欧阳志远已跑出数丈之外。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知道欧阳志远心怀仁善,难以劝阻,只好紧随其后,手中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剑,随时蓄势待发。

    青衣人浑身是伤,鲜血浸透了衣袍,身下的积雪早已被血水染红,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生死只在顷刻之间。

    欧阳志远蹲下身,急声唤道:“壮士,你是何人?为何会遭到他人追杀?那些杀手又是何人所遣?”

    青衣人艰难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欧阳志远和章忆菲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喘着粗气道:“我……我乃吕文焕吕将军部下……姓赵……名虎……”

    他顿了顿,气息愈发微弱,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吕将军……怀疑南宫毅将……通敌卖国……命我……命我潜入他居住之处……搜寻证据……不料行踪败露……这才被他们追杀……”

    说到这里,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涌出几口鲜血,脸色愈发苍白。

    欧阳志远大吃一惊,失声道:“南宫大侠通敌卖国?这怎么可能?南宫大侠义薄云天,率江湖义士援守襄阳,乃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他怎么会做出这等违背初心之事?可有证据?”

    众所周知,南宫毅将是像岳飞那般精忠报国的大人物,是忠义的象征,他万万不敢相信,这样一位大侠,竟会背叛大宋,投靠蒙古。

    赵虎艰难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自己的胸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证……证据……就在我的怀里……是一张……羊皮血书……你们……你们一定要把它……交到吕将军的手里……将叛贼……就地正法……如此……襄阳方可不破……家国方能不碎……”

    语声未落,他头一歪,双眼圆睁,彻底没了气息,终究是油尽灯枯,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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